沒什么好矯情的,她男裝是為了方便,自然可以因為慕容翊想看女裝而給他這個小小的福利。
她謝絕了女管事旳幫忙,換衣服這樣的隱私事務,便是丹霜赤雪她都不用的。
丹霜赤雪也跟來了,不過鐵慈讓她們去逛店了,自然有慕四朝三陪著。
衣裙比想象中還好看些,并不是皇族服飾,而是普通士族女子服飾的變體。大乾女子服飾,以交領上衣配襦裙為主,也有著大袖衫,馬面裙。也有長襖披風配馬面裙。
這一套類似最后一種,珍珠色長襖,領口閃閃發光,仔細看是碎鉆,鐵慈估計是真鉆,不然不能有這般的光芒四射。對襟紐扣是一顆顆圓潤的淡青色珍珠,做成束腰的式樣,底下白色長裙,裙擺層疊寬大,乍一看沒有任何裝飾,但行走起來就能發現,百褶裙擺的褶子邊緣里藏著銀色漸變的刺繡,繡的是山河青綠,海水江崖,既精致又少見,且也暗中呼應她的身份。
外披是一種很少見的紗,織進了銀絲,水晶一樣微光閃耀卻又朦朧如煙氣,正好中和了里頭長襖長裙線條的利落感,多了幾分溫柔氣息。
鐵慈穿上的時候就發現,束腰的式樣腰部極細,卻非常符合她的尺寸,增減一分都不能。
顯然是量身定制,某些人對于她的某些尺寸諳熟于心。
只是這量身也太精準了,多一分不能,里頭深衣內衣都不能穿,只能穿貼身小衣。
算了,反正這裙子也只會穿給慕容翊看,這般曲線畢露,走到外面,明天御史罵她的奏章能堆滿御書房。
脫掉里頭層層長袍,整套裙子穿上身,便等著人來給她梳妝。既然換女裝,發型不換就沒誠意。
簾子一掀,卻是慕容翊先進來了,換衣間里沒有燈,光線很暗,他進來只能看見黑暗中一道身形修長美妙,玲瓏浮凸,在暗處似乎濛濛發著光,慕容翊瞬間捂住了鼻子,連呼:“不行了!不行了!”
鐵慈好笑地看著他,很喜歡這樣直白的贊美。
“這樣的裙子,要配高一點的鞋子才好看。”慕容翊拿起旁邊矮凳上一個盒子,打開,里頭是一雙繡花鞋,但是底厚跟高,鞋幫也綴一圈細鉆,做成海浪形狀,暗處也華光四射,除此之外并無明珠繡球之類的贅飾。
他蹲下身,半跪著幫鐵慈脫了靴子,換上了這雙高跟繡鞋。
鐵慈微微低頭,看著他烏黑的發頂。
她見過太多人給她行禮,在她面前彎下男兒身軀,也見過無數人,在她腳下五體投地三跪九叩,她看過多少人的發頂,人群在她面前如風過麥田,偃伏成浪。
但從沒有此刻,于這小小空間,看著這個人的發頂,予她的感受最深最暖最澎湃。
像隔著華堂高殿,看見了人間煙火。煙火落在她掌心,化為眼底恒星。
讓她想要也彎下身,將臉埋進這發頂里,嗅見他微涼的香氣,那是屬于終于腳踏實地,聞見花開的味道。
腳下輕輕一動,慕容翊幫她穿好了鞋,還幫她整理好了裙擺,將因為穿鞋弄亂的褶皺齊齊整整弄好了,才站起身,一起身就看見鐵慈微低著頭,眼底柔光閃動。
若在平時,心有九竅的慕容翊一定能感受到此刻鐵慈的細膩心情,并迅速抓住機會甜言蜜語,偏偏此刻他腦子里都是別的讓他興奮的事,站起身來便道:“這衣裳用了很新奇的材料,可以做成幾種式樣,你要不要先瞧瞧?”
說著便走到鐵慈身后,哧地一聲輕響,他似乎拉下了什么,鐵慈覺得后背一涼。
她第一瞬間就想打爆慕容翊的狗頭。
這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她娘就在隔壁,他個色膽包天的,光天化日就想開葷?
但方才的溫柔和感動還在心間涌動,導致她一時間心中忍不住要寵溺他幾分,舍不得下毒手。
她偏頭去看,慕容翊正將分開的后背布料,用特制的小夾子在肩后左右固定,手里拿著一只,嘴里叼著一只,他微微偏著頭,比著兩邊的距離,珍珠貝的小夾子襯得紅唇如火,同眼眸一并在幽暗中艷色生光。
他將兩只夾子夾好,推著鐵慈往等身大鏡前一站,笑道:“你師父提供的圖樣和材料,請了十個最優秀的繡娘和裁縫做的,這款啊,你師父說叫露背式。”
鐵慈微微側頭,忽然看見后背衣衫居然是可以分開的,露出一大片雪色肌膚和半邊蝴蝶骨,左右兩肩的小夾子像兩只小蝴蝶停棲于其上。
慕容翊眼神落在她背上,那天晚上忙著干活,著實沒有太多機會欣賞她的身體,這才煞費心思整出這禮服,果然他的阿慈,有著世上最美的肌膚和最妙的身體曲線,天生明珠,人間美玉。
他將指尖輕輕擱在鐵慈肌膚上,和他想得一樣,鐵慈身體溫度比常人更高一些,像一塊天生地養的極品溫玉,觸手溫軟滑潤而微彈。
鐵慈微微一動身子,慕容翊按住她的肩,笑道:“別動,還有一種款式。”說著拆下珍珠貝蝴蝶夾,將衣領再往下拉,一直拉到臂膀上方,在背后圍攏,依舊用蝴蝶夾子在背后夾上。
這回成了露肩禮服。
年輕皇太女的肩膀線條精致,鎖骨精巧得剛好夠放下慕容翊修長的手指,天鵝頸直角肩,從頸項柔美的線條往下滑,隱約可見微微賁起的邊緣,顯然太女殿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慕容翊手指一動,鐵慈發髻散開,烏發流水般瀉落于肩頭,鐵慈舒口氣,繃緊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
慕容翊的手指輕輕擱在她的肩上,兩人站在等身大鏡子前對望,鐵慈這一瞬間忽然想起師父說起她那個世界的婚禮,會有一系列和大乾截然不同的禮儀流程,其中新娘新郎會去試婚紗,而她們的婚禮流行穿白。
雪色的,無暇的,紗狀的,裙擺或者如流水或者蓬蓬,也經常露背或者露肩的,婚紗禮服。
鐵慈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白色長裙上。
裙底微微露出高跟繡鞋的邊緣,一圈細鉆光芒閃爍,稍稍一動,邊緣百褶間便翻飛出青綠山水,海水江崖。而淡淡銀色紗罩如夢般罩落。
高貴又尊雅。
身后的人含笑脈脈,看她的眼神熱烈又溫存。
鐵慈這一刻忽然理解了師父說起的新嫁娘的期待、喜悅、滿足和所有一切屬于愛情的最美好的感覺。
就是他在這里,便風也不寒,日也不灼,花開四季,歲月更迭而不令人畏懼。
因為熱切期盼,可以相伴老去。
脖頸上忽然一涼,多了一點閃閃亮的東西,卻是一條鏈子,墜著小小的閃光的墜子。
原本因為肌膚過白而顯得有點空的肩部視覺,頓時因這鏈子而靈動美妙起來。
鐵慈拈起那鏈墜,細細看。
現在也有一些式樣活潑的項鏈,各式各樣的鏈墜,不過多以寶石鑲嵌,不像這個,很是簡單,上下兩個弧度,中間細細兩條杠,那一點中間兩條杠形成的方框里還藏著個極小的鉆石兔子,也就是那一點,光芒閃耀,整個墜子便顯得分外精致。
“這…好像是雙子座?”鐵慈詫然道,“你怎么懂這個?”
“我在瑰奇齋看見有賣這個的,根據你的生辰推算出你該是那什么雙子座。兔子是因為你屬兔,這一款里頭藏兔子的星座項鏈,是我特意向瑰奇齋定制的,整個大乾,獨一無二。”
“特別定制?師父敲詐了你多少錢?”
“不多,也就萬兩吧。”
“黑心啊。”
“黃金。”
“師父她要不要臉!”
“沒法子。”慕容翊委屈地告狀,“瑰奇齋掌柜藏著掩著,威愛皮客戶和合作對象的身份,才讓他拿出一條樣品給我看,說不對外售賣,想要只能定制。而且他拿出來的還是什么水瓶座的,我連仿造都不能,只好乖乖掏錢。”
鐵慈想了一下,“限量款嘛,貴點也正常。貴點才符合你的身份。”
差點忘記了,瑰奇齋她現在入股了。
慕容翊的手慢慢往下挪,笑得有點賊:“多出點也無妨,瑰奇齋也有你一份嘛,嗯,看在我這么用心的份上,要不要…”
外頭忽然傳來靜妃的呼喚聲:“殿下,殿下。”
鐵慈一驚。
“殿下在哪呢,給我瞧瞧這衣裳可合適?”靜妃興致勃勃地找鐵慈,“是在隔壁試衣間嗎?我方才好像聽見你聲音了。”
此時外頭也沒伺候的人,慕容翊為了方便自己揩油鐵慈,早已將人都趕到外間去了。
鐵慈一怔。
不好。
如果給娘娘看見自己這副打扮,就她那個黃豆大的腦仁兒和偏偏大海一樣廣闊的想象力,尖叫是一定的,弄不好還以為慕容翊在脫她衣裳白日宣淫呢。
鐵慈一把推開慕容翊,手忙腳亂地想將衣服拉起來,衣服卻被固定住了,硬拉的后果很可能會撕壞。
她只得去尋剛才脫在一邊的外披,還沒拿到手,簾子一掀,靜妃已經進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鐵慈一個轉身,將身后的慕容翊揪過來,一把按在了鏡子上。
鏡子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轟然倒地。
好在鏡子鑲嵌在厚重的黃楊木框內,倒也不至于碎裂傷人。
鏡子倒下的瞬間,鐵慈撕開了慕容翊的衣領。
衣衫碎裂之聲刺耳,靜妃掀開門簾,看見的就是慕容翊躺在鏡子上,衣衫不整的鐵慈騎在他身上,一手扯著自己的衣裳,一手扯著慕容翊的衣領。
看起來就像是鐵慈獸性大發,在這幽暗的試衣間,扯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打算就地辦了慕容翊。
靜妃怔怔地站在門口,抓著門簾,張著紅潤的小嘴兒。
鐵慈:“…”
娘娘您不是應該立即丟下門簾捂眼逃走嗎?怎么還抓著門簾不放下呢?
臉上雖然一陣紅一陣白,可為什么還要堅持看下去?
還有您的眼神,怎么看起來那么奇怪,隱約還有點…興奮呢?
老娘的反應出乎鐵慈的預料,鐵慈尬在了那里,有點演不下去了。
倒是慕容翊,接戲飛快,一把摟住了鐵慈,順勢將臉貼在她光裸的肩膀上,吃吃笑道:“殿下,繼續啊。”
靜妃這才反應過來,猛地摔下了簾子。
鐵慈唰一下從慕容翊身上跳起來。
慕容翊遺憾地坐起身,看看身下的鏡子,咕噥道:“別說,忽然覺得鏡子也挺有意思的,要么咱們下次試試鏡子吧?”
鐵慈:“…流氓閉嘴!”
慕容翊神往地道:“你想想啊,鏡子纖毫畢現,你我在上面翻滾,鏡子倒影著你的肌膚,你的香汗淋漓了鏡面…”
嗯,不做小黃文作者可惜了。
鐵慈冷酷地道:“然后鏡子碎了,插進了不該插的地方,從此以后,你和瑞祥殿的小蟲子,做了姐妹。”
慕容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