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種知情并非壞事。
因為許多時候,修真者反倒是更需要相關部門的支持,而百余年的磨合,兩邊的配合也已經相當默契了。
此外,從靈泉便能看出,這位大能似乎并不是很難講話,若能請動這位相助,則對付那個詭異的“夜曲”邪物,應該會容易一些。
可是,羅祖的主人,當真便是金易得么?
一念及此,宗政東本就壓低的眉峰,又向下攏了攏。
僅憑一張照片便如此斷定,還是有些武斷了。
“從照片上看,金易得也未必就是羅祖的新…主人,也可能它老人家只是湊巧掛墻上了。”鐘離風一眼看出宗政東在想什么,此時便開口說道。
說完了,嘴角抽了抽,又小聲補了一句:“羅祖它老人家的脾氣吧…有點兒怪。”
還有點兒色色的。
這話鐘離風沒好意思說。
若是羅祖還在鐘離家,前面那句她也打死不會說。
丟人不是?
鐘離氏供奉的兩件靈寶,一個比一個那啥…
鐘離風趕快息下念頭,禁止自己再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來,轉向宗政東道:“我的意思是,如果…”
她抬手指了指靈泉的方向,又沖金易得的照片一抬下巴:“…如果那位和這位是同一個人的話,你手頭的那個案子,肯定就能解決了。”
捎帶著還能確定一下靈泉的來源。
后者乃是造福整個修真界的大事,宗政東身為公務人員,有責任、也有理由去查個究竟。
此言中未盡之意,宗政東完全聽明白了,倒也沒覺著鐘離氏在利用自己。
誰都有私心,再者說,他還欠著人家一個大人情沒還呢。
“謝謝你提供的線索。”宗政東很快說道。
無論鐘離氏懷著怎樣的心思,這條線索于他而言,非常重要。
重要到關乎人命,以及整個華夏修真界的生死存亡。
思及此,他不再遲疑,拿起電話走到稍遠的位置,撥通了項楚的手機,告訴他自己會遲些再過去。
他想先去拜訪一下金易得。
他清楚此法并非良策,也過于急躁了些,然而,他總是有種緊迫感,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催促著做出這樣的決斷。
項楚在電話里叨叨了兩句程北郭的壞話,言來語去就是在告狀,宗政東沒理他,交代完了便掛斷了電話,旋即聽見身后傳來了輕細的女子說話聲。
他回頭看去,便見鐘離家那個戴眼鏡的小姑娘也從靈泉回來了,鐘離風正拉著她說話,偶爾幾句飄過來,似在說著什么符箓的事。
見他看了過來,鐘離風便停下話頭,笑著一指那小姑娘道:“我外甥女兒,二妹家的,叫艷艷。”又一扯鐘離艷的胳膊,小聲道:“這是宗政家的宗子,你叫哥就成了。”
“宗政大哥好。”鐘離艷有些怯生生地,一面說話,一面習慣性地扶了扶大大的眼鏡。
好像比拿玩具鋼琴的鐘離慧那鐵頭娃乖巧些。
宗政東用長輩看晚輩的眼光打量了她兩眼,說了句“你好”,便轉向鐘離風道:“你們聊,我去辦事。”
鐘離風知道他著緊案子的事,笑應了聲“你忙”,便拉著鐘離艷進了辦公室。
一走進房間,鐘離艷的臉立時便垮了下去,用快哭出來的聲音道:“大姨兒,找工作咋這么難啊!”
“找工作再難,那也比受梅子青的氣要好。”鐘離風不以為意地說道。
鐘離艷垂著腦袋不作聲,然而,那種“只要工資給得高我就天天受氣也樂意的”的信息素,卻是明明白白地從她身上流露了出來。
鐘離風哭笑不得,拿手指頭在她腦門兒上戳了戳,道:“你這脾氣也真是太軟和了,難怪你媽讓羅祖給你捎了個符箓過去,就是因為擔心你。換了是我,我也要擔心死。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鐘離艷縮了縮肩膀,倒也沒反駁。
約莫是覺著大姨兒說的有道理吧。
鐘離風怕她難過,便又攬住她的肩膀寬慰地道:“沒事兒沒事兒哈,這全都是那梅子青自己作出來的,咱家的符箓哪兒那么大功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真不怨你,你別往心里去。”
“我…我沒往心里去,我就愁工作的事兒。”鐘離艷低著頭,看上去沒一點兒精神氣:“我學的是文秘專業,本來就不好找工作,現在全國人民都認識我了,工作就更難找了。”
說著又快哭了。
這一個月來,鐘離艷除了修煉,剩下的時間全都用在找工作上了,通宵達旦地寫簡歷、改簡歷、發簡歷、等回復,愁得大把掉頭發。
據她自己不完全統計,她發出去的求職申請沒有三百、也有兩百,可是,她卻連一個OFFER都沒拿到。
帝都居,大不易啊。
而更可氣的是,就在前段時間,網上突然冒出來一個說法,說是那段爆料視頻,就是他們幾個助理 暗中聯手,偷偷錄制并向外發布的,挑動得不少網友跑來罵他們“裝無辜”。
雖然這已被證實為謠言,可是,微特的一大特色便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甭管啥事兒,謠言總是走在辟謠聲明的前面,而謠言的流量也總是辟謠聲明的幾百倍,后者拍馬也趕不上。
如今,鐘離艷投出去的簡歷縱有回音,也會折戟于面試這一關。
誰敢雇用暗算前老板的員工啊?
雖說整件事是梅子青咎由自取,可老板們卻不這么想。他們會認為,我錯是我的事,你一個底層小員工有什么資格告發我?
某種程度而言,這話居然也有它的道理。
立場決定態度嘛。從自己的利益角度出發去考慮問題,這是人類的共性,設若易地而處,告發者與老板對換一下,TA的選擇也依舊不會變。
而這也令鐘離艷找工作的難度成倍增長。
可偏偏地,她最近財政還挺吃緊。
雖然說梅子青那邊已經寫下書面道歉,且表示愿意給出一定的賠償,但是,賠償也并非一句話的事,因為兩方面都怕被坑,故皆請了律師團隊,僅是雙方走程序交涉的過程,就要花去不少的時間,一時半刻地,這錢也到不了鐘離艷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