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里,太子一進來就哇哇大叫,“今兒個太陽打哪邊出來的,如此豐盛?”
“今兒個沒出太陽。”
崔九貞帶著丫頭布好了碗筷,又開了壇酒。
她身上的衣裳明顯是新換過的,東苑原先住的房里還和從前一樣,多的是衣物備著。
淡淡的熏香幾乎聞不見,只有離她最近的謝丕才能聞到。
老太爺笑著看這一桌子的菜,子孫皆在,和樂融融,再好不過。
這才像是一家子才對。
“都坐下吧!”他說道。
開壇的酒由謝丕給他和崔恂斟上最后才給自己。
至于太子,老太爺管得嚴,并不給他碰,再饞也只能干看著。
好在有一桌子菜,他吃的不亦樂乎。
崔九貞做的飯菜真是百吃不厭。
“孫女敬祖父一杯,從前辛苦了。”
她舉起杯子恭敬地舉向老太爺,謝丕跟著。
老太爺聞言,興致勃勃,“乖孫長大了。”
說完,他一口干了。
崔恂見此也舉起了杯子,想說些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只看著他花白的鬢角頗有感觸。
“讓父親操心了。”他低聲道。
老太爺揚眉,什么都沒說,徑自飲了那杯。
幾人都敬過酒,唯有太子還在哼哧哼哧地扒著飯。
碗里的獅子頭就占了大半地方。
一頓飯用完太子竟是走不動了,三大碗飯,一桌的菜也沒剩幾口,看的老太爺眼皮直跳。
現下就如此能吃,等再過兩年還得了?
都快趕上他養的豬了。
午歇時候,太子終于尋到機會與崔九貞說兩句,上來就詢問那件事兒。
得知已經處理干凈,他頗為贊賞地看著她,“沒想到你這姑娘還挺毒,怪不得合孤的脾性。”
“我毒?”崔九貞冷笑地推開他拍著自個兒肩膀的手,“我要是毒,那張璟早就死了。”
她才不承認是現下尋不到機會呢!
太子撇撇嘴,揉了揉手背,“那有何難,你若想他死,孤立即就派人弄死他。”
“算了,免得再生事端。”
他做什么就沒有皇帝不知道的事,說起來她殺崔元淑這事兒,想必皇帝也知道了。
她倒是不擔心,畢竟皇帝也不傻,不會將她要瞞著的事捅出來。
這樣想著,殊不知,這東苑里除了崔恂,其他人卻是都知曉的。
畢竟,她這事兒想要瞞著老太爺,太難了。
太子不以為意,并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打了個哈欠之后,便伸著懶腰回去午歇了。
沒過多久,謝丕也換過衣裳過來了,身上仍舊帶著淡淡的酒香。
今日歇在她原先的房里,床也夠大。
“父親今兒個不太好,聽說昨夜似是夢見了崔元淑。”
她從那句未說完的話中猜出了這點。
謝丕聞言,垂眸看著她,“夢見了便夢見了,這些個事兒越管越多,不必在意。”
崔九貞咬著手指,心里頭不是不擔心的。
“你相信托夢一說嗎?”
“托夢?”謝丕指尖微動,“怎么了,誰給你托夢了?”
她搖頭,“就是問問。”
反正她是信的,有些東西玄之又玄,誰說的清楚。
萬一崔恂做的夢,真的是崔元淑陰魂不散…
她似是想到了那張臉,立即閉上眼鉆入謝丕的懷中。
攬著她,謝丕勾了勾唇。
還真是膽小。
哄著她入睡,不得不說,有他在崔九貞的確安全感十足。
待她睡醒,謝丕已經起身準備去授課了,見她迷迷糊糊的模樣,忍不住低頭吻了吻粉嫩的臉頰。
“困就再睡會兒,我先走了。”
“嗯…”
她懶得不想動,目送他出去,又閉上了眼。
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一個激靈醒了。
余下便再難入眠。
外頭天色依舊,一半陰沉著,另一半竟是回起了光,這樣的陰陽天兒可真不多見。
她突地覺得心里有些憋悶,惶惶的不知要做什么。
此時,崔府門外,一輛馬車停靠在一邊,從上頭下來一道身影。
“小姐當心!”連翹緊張地扶著下車的人,生怕摔了。
劉湘婉落地,素手撩起幕離朝她笑了笑,“不必如此,我覺著今兒個舒坦多了。”
“小姐…”
連翹咬唇,忙低下頭去,顫了顫唇:“奴婢扶您進去。”
劉湘婉頷首。
敲開門,門房見是她,便很快放了進去,“劉小姐來了,可要小的前去通報?”
“不必了,我認得路,自個兒過去就好。”
“是…”
連翹也來過不少次了,帶著她進去,很快便到了內院的花園子。
劉湘婉看了眼四周,道:“你去要壺茶來,我就在這兒這兒坐坐吧!”
已經有丫鬟去稟報,相信崔九貞很快便會過來了。
連翹低頭應喏。
“是…”
走前還不忘又給她裹了裹披風。
東苑里,崔九貞得知劉湘婉過來高興的不行,她懷里抱著墨寶,便一塊兒帶了過去。
到了花園,果然瞧見那道端坐在石桌前的身影,她快步走過去,“湘婉姐姐!”
劉湘婉聞聲回過頭,妝容得體,面色瞧著也容光煥發。
崔九貞更高興了。
抱著貓兒坐在她對面,“你怎的來了,我還想著等這兩日鋪子里將頭面送來去遞給你呢!”
“今兒個覺著身子大好,人也有氣力多了,便想著出來走走。”她笑的溫柔,盡管天色不是那么好,可她面上瞧著卻似帶了珠光。
料想是抹了珍珠粉。
“是極是極,多出來走走,有利于身心。”
劉湘婉微笑,目光帶著暖色地看著她,遂落到了她懷中的貓上。
“這是你養的?”
“嗯,墨寶,之前同你說過的,可乖了,湘婉姐姐要不摸摸?”
她知曉她從不養這些,但卻是喜歡的。
崔九貞揉了揉貓兒,可它的毛還是炸著,并且警惕地盯著劉湘婉。
“哦?瞧著是乖。”
她伸手將要落到貓腦袋上時,卻只聽它咕嚕咕嚕地,接著一聲嚎叫蹬腿跑了下去。
崔九貞嚇了一跳,“怎么回事?快去瞧瞧。”
她趕緊吩咐丫鬟去追。
劉湘婉頓在空中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想是怕生吧!沒見過我。”她淡淡道。
崔九貞皺眉,墨寶并不是認生的貓,相反,它尤其喜歡蹭人,有時候還能為了讓老太爺的手擼它能厚著臉皮粘人一天。
可現下…
她搖搖頭,算了,誰知道這小東西發什么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