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大亮,謝丕親自給床上的人擦洗過后,攬著她直歇息了一小會兒,便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余嬤嬤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二爺,二奶奶,該起了,今兒個還要敬茶呢!”
謝丕掀開眸子,目光落在睡得不省人事的崔九貞身上,微微頓了頓。
被他折騰了一夜的人睡得深沉,這樣子怕是起不來了。
他想著,起了身去。
門打開,余嬤嬤低頭:“二爺,奴婢們進去伺候吧?”
話音落下,誰知謝丕卻是并未讓開身子,他淡淡地看著幾人,道:“不必了,她起不來!”
余嬤嬤一驚,這話是何意?
難、難不成昨兒個做的那些手腳太過了?
“二爺,這…新婚頭一天,這是規矩…”
“我親自過去解釋,不準打攪奶奶歇息。”
謝丕語氣雖輕,可話里卻是不容置疑的意味,余嬤嬤和幾個丫鬟哪里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得苦著臉應下。
這都什么事兒啊!
帶著丫鬟轉身離去,見此,謝丕也回房重新拾掇好,掩上房門離去。
正院里,廳堂內熱鬧一片,謝家夫婦二人紅光滿面,與一眾親戚說笑著。
在場的幾個婦人昨兒個剛見過新娘子,難免要夸幾句,語氣中皆是羨慕。
原本家世好就算了,可人也那樣好看,真真是瞧得她們眼紅羨慕。
直夸謝夫人眼光好。
徐氏被捧得有些飄飄然,面上與有榮焉,“那是,說到兒媳婦兒,我還真是覺著自個兒有福氣,老大媳婦如此,老二媳婦兒也是如此。”
一碗水得端平,她自然不會捧著一個踩另一個,不顧長媳的感受。
這番話說的又教人感嘆,如此周全,也難怪將謝家打理的如此之好。
正說著,就見丫鬟進來通報,夫婦二人坐直身子,目光期待地看著門口。
隨即,謝丕邁了進來,徐氏瞧見自家兒子,臉上笑意更甚,可一下瞬便僵在了臉上。
她伸頭再三確定了下,沒見著崔九貞,便問道:“人呢?”
廳堂內靜了下來,眾人紛紛揣測著。
“咳,還請父親母親恕罪與諸位長輩們恕罪。”饒是平日再如何淡然,此時面對這么多雙眼睛,謝丕也有些難以招架,“奶奶昨兒個實在太累,又沒歇息好,這會兒起不來。”
眾人愣住。
“這…”
有婦人尷尬地笑了笑,不知該怎么圓過去。
畢竟這意思雖是未明說,可在場的多數都是成過親的,哪里還不懂?
便是大奶奶孫氏也一時沒反應過來,朝自家相公看去。
這是什么意思?弟妹這是被折騰得狠了,起不來了?
謝正輕咳一聲,搖搖頭不語。
回過神來,謝夫人徐氏立即就想拿起茶碗砸過去,眼尖的謝遷一把制住,“夫人,夫人冷靜啊!今兒個不宜動怒,消消氣兒,消消氣兒!”
“我,我…這臭小子,簡直氣死我了。”
她被按在座位上,瞪向謝丕,剛想開口責罵,卻又礙于這么多親戚在,只得咽下那些話。
粗喘幾口氣,她極力繃住臉,圓道:“既然如此,敬茶之事放到下午也成,你…且回去吧!”
她咬著牙。
謝丕抿唇,自知理虧,也不敢再多說,朝眾人行過禮后,便大步退下。
廳堂內,其他人神色各異,但無疑是尷尬的。
徐氏努力揚起笑臉,“新人初到府中有所不習慣也是正常。”
話雖這么說,可誰家連公婆茶都起不來領的?
更別說還有他們這么一干親戚在等著認人。
可這話沒有人說出來,只都裝著糊涂應和。
“是極是極。”
“咳…”謝遷看了眼徐氏道:“這兒有我,夫人先去打點打點吧!”
徐氏正愁找不著機會,謝遷這番話是說到她心坎兒上了,見此,順勢應下。
離開正院,她臉色便沉了下來,帶著人立即朝謝丕的院子走去。
剛回來的謝丕正吩咐下頭去備些滋補的湯羹粥食,以備崔九貞中午醒來時用。
徐氏便是此時到了跟前,她瞪著自家兒子,“二奶奶如何了?”
這話卻是問余嬤嬤的。
“回夫人,二奶奶還未醒,奴婢也不知。”
主子不讓她們進去,她們自然也不敢違抗。
徐氏點頭,就要朝廂房走去,謝丕見此,道:“母親,貞貞還在歇息!”
“哼!我不是不知道。”她不過是去瞧瞧罷了,以免他真給人家折騰出什么。
到底是過來人,自然比他一個毛頭小子了解。
進了房里,徐氏輕手輕腳地靠近床邊,拉起帳幔看了看,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崔九貞露在被子外的脖子和一截胳膊哪里還有好模樣,屆時紅痕,只見巴掌大的小臉眼下青黑。
若不是呼吸平穩,睡得還算香甜,她怕是都要立即出去拍死自家這個不懂事兒的東西了。
真真是跟個餓狼有甚區別?
她理了理被角,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擰著謝丕胳膊的軟肉將他拖到一邊遠離了廂房。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若將人折騰出個好歹,我怎么跟崔家交代去?”
謝丕不著痕跡地揉了揉胳膊,“這不是你們想瞧見的?”
“你渾說什么?”
“房里點的香,還有合巹酒。”她們還真以為他看不出來?
謝丕的話讓得徐氏有些心虛。
的確,她確實讓人在這些東西上做了些不傷身的手腳,但,那還不是擔心他的身子,萬一不怎么行,也好起些作用不是?
“咳,不過是一點兒助興的東西,不傷身。”說著,她理直氣壯道:“為娘這都是為了你好!”
仿佛看穿了她一般,謝丕冷笑,“那我還真是謝謝母親您了!”
他察覺到有問題時,也來不及了,終究沒想到是自家母親動了手腳。
徐氏:“…”這死孩子,連她都敢頂撞。
哼!她可是為了他操碎了心。
不過,見著崔九貞如此,想必自家兒子的身子應當是沒毛病了。
她有些寬慰,雖說氣兒還沒消,“你多看著點兒,親戚們都在,下午必須過來敬茶,規矩都教你給壞了個干凈!”
謝丕頷首應下,他也知曉昨夜自己將人折騰成什么樣,雖不忍攪她歇息,可今日不一樣。
現下只能讓她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