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貞睨了她一眼,“你說呢?”
“奴婢…”玉煙咽了咽口水,“您不會是想,去看那個吧?”
“嗯,有這個想法。”她點頭,故意逗她。
那丫鬟的死,其實她并非一定要刨根問底,追查清楚。只是,她想知道的是,為什么會死。
正房當日又發生了什么?
據她詢問得知的,昨日崔恂去看過溫氏后,便沒其他人過去了。
崔元淑也安分地待在院子里,那么,問題就是出在正房自己人那里了。
玉煙著實被她的想法給驚到了,不亞于看到自家小姐調戲人人敬而遠之的謝丕。
去看死人,這得多晦氣啊!
正院里,周嬤嬤聽著芙兒的稟報,皺起了眉頭。
“嬤嬤,大小姐若執意追查下去,該如何是好?”
“即便查清丫鬟的死也無用,不必擔心。”
“可,大小姐現在緊盯著我們,若查清了這事,必定會咬我們一口。”
“她有證據么?”周嬤嬤銳利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即便有,屆時推個人出去頂著就好。”
看在自己人的份兒上,她才多說了兩句。
這兩個丫頭也是自己當年教導過的,怎么如今不太聰明了。
周嬤嬤沒有再想,進了屋,又勸了溫氏幾句。
“往后說什么話要當心些,隔墻有耳,您知道這正院如今就一定干干凈凈?”
她向來謹慎。
溫氏也點頭應下,見她悶悶不樂,周嬤嬤也不好再多說,只是目光暗了許多。
從前瞧著那孩子倒還是個省事的,不爭不搶,也聽話。
現在看來盡卻是麻煩,不僅阻了二小姐的路,對夫人也不善。
若再留下去,恐怕后患無窮!
此刻,正在描繪花樣的崔九貞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
肯定是有人在惦記她。
已經畫了三四頁的花樣,她琢磨著,先畫十個就差不多了。以她見識過的樣式來看,將這些畫出來并不難。
畢竟首飾鋪的生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起來的,還得慢慢打出名氣,才能和別人爭。
稍晚些時候,胡媽媽過來回話,崔九貞轉了轉因長時間低頭的而有些酸疼的脖子。
她抬眼道:“只一卷草席抬走扔亂葬崗了?”
“是,畢竟這件事名聲不好聽,董家那兩口也不愿多提及,自然不肯出錢給人安葬了。”
崔九貞啪地一下摔了筆,臉色冰冷,筆尖甩出的墨水在書案上留下點點痕跡。
胡媽媽見此忙地跪下,玉煙也嚇了一跳,不敢出聲。
崔九貞想到早上見到的那幾人。
“縱然再多不是,死者為大,身為父母,竟是連副薄棺也不愿給么?”
況且這事蹊蹺,究竟是不是因為幽會情郎被發現,而羞憤自縊還尚未查實。
若是白擔了這樣的名聲,死后還沒個安葬的地方,那這鶯兒也太…
她想到了屬于崔九貞的結局,一副薄棺沒名沒分,隨意地葬于荒山,兩者并沒有太大區別。
崔九貞心情更不好了。
“胡媽媽,你去讓梁管事派人將鶯兒的尸身攔下,先安放在義莊。”說著,她想了想,“請個仵作驗驗!”
胡媽媽一驚,應下道:“是…”
這是要與正房那頭對上了?她不敢多想,忙地起身告退。
待她回去同自家的說了遍后,梁管家想了想,安撫她,“大小姐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這件事我自會去辦妥。”
現下,還有另一件事。
他命人去尋了之前扔出去的小廝,誰知道人竟然已經出城了。
因著用過刑,打那一頓,自己必然是走不了的。
那就是有人安排了?
他記下這事,點了幾個人便帶著出了府。
崔九貞是隔日收到的消息,梁管家和胡媽媽這兩日忙的不輕,索性如云也剛好回來,幫襯了不少。
她看著手里記錄的供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讓玉煙收好后,詢問胡媽媽,“人可安置好了?待尋個日子,好生葬了吧!銀錢我會從公中出,怎么說也是我崔家的丫鬟,不能落了體面。”
“是,奴婢都安排好了。”
“辛苦你了,這幾日跟著跑了不少路。”
“大小姐哪里的話,這都是奴婢該做的。”胡媽媽連道不敢當。
崔九貞笑了笑,睨了眼玉煙,后者拿出個荷包上前塞到胡媽媽手中。
“這是咱們小姐的一番心意,媽媽可不許不接,往后還要指望咱們幫襯呢!”
聽她這么一說,胡媽媽哪里不曉得這位大小姐的意思。
只是,不必如此她也會盡心盡力服侍的。
待胡媽媽走后,崔九貞這才有空子詢問起如云來。
一連走了好幾日,如云帶回來的消息也不少。
“…周嬤嬤兩個兒子,平日里皆是游手好閑,最多做做零工,算不得什么正經人,常來往的也多是三教九流之輩。”
“周嬤嬤呢?她瞧著這般厲害,竟然還管束不了兩個兒子。”
“這兩人有些功底,會幾樣拳腳功夫,恐怕周嬤嬤也拿他們沒法子。年紀都這般大了,平日里還得接紡織的活兒。”
崔九貞心里轉了幾道彎,兒子不孝又混蛋,老母親只好重新回到舊主子身邊撈錢。
說不準,那兩個兒子背了賭債什么的,想著她將這話問了出來。
如云一臉崇拜,雙眼發光,“小姐真厲害,那兩人確實在外頭欠了不少債務,早些年周嬤嬤拿回去榮養的錢,也都被其敗光了。”
崔九貞一臉驕傲,這不是明擺著的套路么!
還用猜?
看來這周嬤嬤的軟肋應是這二人了。
有軟肋就好,就怕沒有的,那就不好拿捏了。
“走,該去正房給母親請安了!”她輕飄飄地說道。
如云和玉煙挺起腰桿兒跟在她身后。
自從她們大小姐掌權,府里也都是跟著奉承她們的人,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穩住才行。
來到正房里,崔九貞給溫氏問了安,見她不如前幾次面色和善,微微揚了揚眉。
“母親瞧著不大高興,可是前兩日自縊的丫鬟惹了您?”
溫氏抬眼,“人都死了,又如何惹得我。”
崔九貞笑了笑,道:“畢竟是您院子里的,說出去不好聽,您不高興也是情理之中不是?”
溫氏皺起了眉頭。
“我這些日子管束松懈,才教院里的人犯了這等錯,往后我會讓周嬤嬤好生看著。”
崔九貞笑意未變,突地湊近道:“聽說鶯兒死的那日,原是該在院子里伺候的,女兒就想,該不會是撞見了什么被滅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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