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丕面色鎮定,淡淡點頭,“嗯!”
崔九貞笑意更甚,“那便拜托二公子啦?”
謝丕耳尖微紅,“我省得了!”
說著,未曾多留,撩了袍子離去。
崔九貞噘起嘴,目光在他那把勁瘦的腰身上掃了掃,意興闌珊起來,就這么走了,也不多說兩句。
她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撿起那張婚書,她嫌棄地又扔下。
走出老遠的謝丕才覺著心頭的熱度消下來,他勾起唇角,眉眼有著一絲飛揚,只是笑意還未及眼底,便又散去。
他看著迎面走來的人,眸色轉瞬冰冷。
“謝兄?”王衍見到他微微驚訝一瞬,“沒曾想在此遇見,失禮了。”
他撐著傘朝他頷首一禮。
謝丕淡淡掃了一眼,“你怎會在此?”
“自是來瞧瞧貞…大姑娘可醒了。”王衍說著,眼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若是從前,他興許還會在外人眼前做做樣子,給她留些顏面,可現在,一想到她對元淑做的,便無法再做尋常模樣。
謝丕一雙黑沉眸子在他身上劃過,冷意漸深,“你既不想來,又何必多此一舉。”
王衍愣住,隨即一聲輕笑,“我與她總歸還有著婚約不是。”
他看了眼遠處那座院子,“大姑娘會做出這樣的事,是我不曾想到的,不過,只要我與她婚約尚在,便不會不管她。”
“這樣的事?”謝丕問他,“不知又是哪樣的事?”
王衍有些奇怪,不過想到他的性子,女兒家的彎彎繞繞,他自然不會懂得。
“此事不提也罷!”他面上有些難以啟齒。
正想再說什么,卻聽謝丕道:“未曾親眼瞧見,只聽了旁人所言,便認定是大姑娘的錯。”
謝丕走近兩步,錦靴踩過地上的積水,濺起一絲水花。
他比王衍略高一些,此時雙目微垂,就這么看著他,竟教人倍感壓迫。
“你與大姑娘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旁人欺她辱她倒也罷了,你卻連至少的信任都不曾有。”
謝丕眼中冰冷,嗤笑道:“王衍,你又憑什么配得上她?”
王衍愣住,驚愕地看著他,正想張口解釋什么,謝丕卻不給他機會,扭頭,徑自擦身走過。
衣角帶過的風掀起他的袖擺,不久,他捏起手掌。
看著已經走遠的身影,面容冷硬,帶著絲惱怒道:“那樣的女人,我本就不會多看一眼。”
況且,她又有哪點比得上元淑!
堂堂謝丕謝氏二公子,也不過如此。
他冷哼了聲,拂袖離去。
來看崔九貞本就是個幌子,在丫鬟拒見之后,他轉身便走。
屋里,碧珠朝崔九貞福了福,“人已經走了,夫人那里奴婢這就走一趟,大姑娘可準備好了?”
“你去吧!我隨后就到!”
菱花鏡前,崔九貞按了按剛梳好的發髻,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雨勢未停,崔元淑好幾次張望著外頭,都沒瞧見心心念念著的人。
今日,是不來了嗎?
她想著,忍不住失落起來。
“二姑娘。”有丫頭進來,道:“王公子讓人遞了話說,今日他不便來此,只能在抱廈那邊等您。”
崔元淑皺眉,“讓誰遞的話?”
丫頭想著,回道:“瞧衣裳,好像是王家的婢子。”
王夫人這些日子常登門,自然是會帶幾個丫鬟。只是,不是在自己府中,崔元淑還是不大放心。
“可有信物?如何證明她是王家的人?”
“那婢子說有一物,她家公子只讓她親自交給您。”
聞言,崔元淑點頭,跟隨丫頭見了那人。
確實是王家的丫鬟,她有些印象,見著她,那丫鬟福了福,“奴婢給二姑娘請安!”
“你家公子讓你將什么交給我?”
“是這個。”丫鬟從袖籠中拿出一個香囊遞上,“說是要奴婢親自交于二姑娘之手。”
崔元淑看到香囊,這才放心下來,伸手接過,“我知道了。”
丫鬟見此又福了福,這才離去。
她還得去伺候夫人,莫名其妙地被塞了香囊跑這一趟,若非有人領路,差點兒迷了。
崔元淑帶了菊葉出去,好在是雨天,外頭人沒什么人出來,兩人又有意避開。
來到抱廈里,主仆二人查看了番,見之無其他人留下的痕跡,心下微松。
風一吹,有些涼,崔元淑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菊葉見此,道:“小姐,左右王公子還未到,奴婢去提壺茶來給您暖暖吧!免得著涼。”
崔元淑點頭,聽她提起茶水,不免有些口干,便讓她去了。
菊葉出去,因她時常走動,照著記憶里的路,來到不遠處的茶房。
見著是崔府的丫鬟,幾個丫鬟婆子不免拉著夸贊一番,閑話幾句。
菊葉有心脫身,卻每回開口便被按下,一時有些不耐,偏偏她冷了臉,這幾人更是不放了。
不提這頭,另一邊,聽了傳話的王衍雖奇怪,卻也沒有多想。
因著之前謝丕的話,他心中很是在意,臉色也不大好。
崔元淑在抱廈瞧見他,安心的同時又奇怪,“衍哥哥,這是怎么了?”
見他面色有些不對,崔元淑詢問道。
王衍搖頭,自不會將方才的事說出來,只道:“無甚,雨天惱人罷了。”
“衍哥哥可以不必麻煩的,每回都來看我,若教人瞧見,總歸不好解釋。”
“無礙,我答應過你,怎可失言?”
“衍哥哥…”崔元淑心中感動。
王衍見她臉頰羞紅一片,眸光如水,心頭不由地泛起漣漪。
鼻尖微動。
“今兒個抹了什么香?這么好聞?”他湊近她脖頸嗅了嗅,有些沉醉。
崔元淑嗔了他一眼,他夸她香也不是一兩回了,“衍哥哥別鬧,這可是在外頭呢!”
王衍勾唇,盯著她粉嫩的唇瓣,心癢難耐,抑制不住地襲上。
崔元淑有些驚訝,雖說不是沒有過,只在外頭,到底有些過于大膽。
可卻是令人心間激蕩,欲罷不能。
幾息之后,兩人分開,皆微微喘息著。
衣襟有些凌亂,王衍稍稍替她理了理,額頭相抵道:“母親已打算替我退婚,淑兒,你且在等等就好!”
崔元淑抬眸,滿心歡喜,又有些擔憂,“我相信衍哥哥,只是若父親不同意怎辦。”
“崔叔父本就有意解除婚約,否則之前也不會拒見我多次,幾番為難,如今又怎會出爾反爾。”
他諷刺地笑了笑,“若是不同意,前頭又何必故作姿態?”
聞言,崔元淑放下心來,罷了,事到如今,先讓他們退婚再說。
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圖謀,不急于一時。
“對了。”崔元淑拿出香囊,“我替衍哥哥戴好?”
王衍一愣,握住她的手,眉頭深鎖,“這香囊你從哪兒來的?”
崔元淑驚訝,“不是衍哥哥傳話,讓你們家的丫鬟親自交給我…”
說著,她似是意識到什么,不敢置信,正要推開人起身,便聽有人驚叫一聲,隨即啪地一下,又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兩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年紀不大的丫鬟驚慌地看著他們,“奴婢,奴婢什么都沒看見。”
說完,她立馬轉身就跑。
崔元淑大驚,“衍哥哥,不能放她離開!”
今晚十二點后,不見不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