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崔九貞落水,就更好不過了,據她所知,自己這位大姐姐是極為怕水的。
掉下去,即便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
只是唯一的遺漏便是自己也掉下去了,可她當時覺著,這或許是個機會。
崔九貞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頭上,畢竟她是受牽連的。
只是可惜,讓她逃掉了。
“你在湖里做的事,她能不知?”溫氏嗤笑,“待她醒了,必然有一番追究,你該知道怎么做了?”
崔元淑點頭,“女兒明白。”
她不會水,被拖下去了,不過是受到驚嚇,才會纏著崔九貞。
想到這里,她覺著當時在湖里有些奇怪,莫非,崔九貞學了鳧水?
將這個可能說了出來,溫氏沉吟了會兒,搖搖頭,“我并未聽說過她何時學了鳧水。”
這幾年都是她在打理后宅,崔九貞的事她不可能不知。
想來也只有是老夫人在世時的事了,那會兒她也甚少過問崔九貞,若她會鳧水,也只可能是從前學的。
想到這里,溫氏睨了眼崔元淑,“你會鳧水之事,萬不可泄露。”
“女兒省得了。”即便不說,她也明白。
夜里,崔九貞所在的院子突然燈火大亮,丫鬟婆子忙碌了起來。
謝夫人與謝丕等著太醫診脈,房內靜默一片,除了床上的人偶爾咳嗽兩聲,若有人都放輕了呼吸,
過了會兒,任太醫收回手,謝夫人忙道:“如何,大姑娘的身子可還好?”
任太醫點點頭,又搖頭,“有些傷及心肺,倒也不難治,只是需好生調養。”
聞言,謝夫人松了口氣,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不過是調養罷了,她庫房里頭好東西多的是,回頭都拿出來。
任太醫正要離開去寫方子,謝丕卻攔了他,“嗯?二公子還有何事啊?”
他抬頭望著他。
謝丕垂眸,淡淡道:“請您移步,昳中有些話想同您說說。”
任太醫是太子派過來的,自然不會拒絕,說白了都是一“家”的。
天邊隱約露出微白,匆匆穿了衣裳過來的崔恂就瞧見站在屋外染了一身涼意的謝丕,定了定睛道:“你怎么在這兒?”
“昳中過來瞧瞧可有要吩咐的,大嫂早前去了娘家,府里如此,母親一人怕是忙不過來。”
他抬手行了一禮道。
詢問點點頭,眉頭微皺,“是我兒添麻煩了。”
“崔叔父見外了。”謝丕將他引進去,“昳中也甚是擔心大姑娘。”
崔恂胡亂點頭,心里想的都是崔九貞,根本沒在意他說的什么。
一進去就瞧見謝夫人在給崔九貞喂著藥,見著他,謝夫人嘆氣,“瞧這可憐見兒的,也不知得受多少罪。”
崔恂心頭咯噔一下,看向另一邊搖頭嘆息的太醫,大步過去,“怎么回事,我兒如何?”
任太醫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傷及心肺,恐難治愈啊!若今夜不起熱倒也無事,現下卻是起了,情況更遭,只能聽天由命…”
“什么叫聽天由命?”崔恂齜牙裂目,拎著太醫的領子。
“作、作甚?你快放手,老朽可禁不住你折騰。”
太醫嚇得雙手撲騰著,一邊朝謝丕使眼色,一邊盡力踮著腳。
他的老腰啊!
謝丕忙地上前,“崔叔父,現下可不是慌的時候,大姑娘還需要您。”
崔恂雙手顫了顫,隨即又緊了幾分,目光沉沉地看著太醫,“無論如何,請你將我兒醫好,需要什么,只要崔某有,你盡管開口。”
任太醫轉了轉眼珠子,拍拍他,“那、那且放手?”
他一雙腳還踮著沒落地呢!
崔恂依言放開了他。
任太醫松了口氣,抹了抹汗,“老朽也沒說不治啊!只是不好治罷了。”
見崔恂臉色不好,他也不敢再多刺激他。
只安撫道:“老朽既受太子殿下所命,自然會留在這兒好生醫治大姑娘,時辰不早,崔大人還是趕緊去早朝吧!”
崔恂哪里還有心思去上朝,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看著崔九貞不好受的模樣,心中悶痛。
只打算今日去告個假就回來。
天光大亮,謝夫人也折騰了一宿,她年紀也不小,忙活一天一夜,已有些撐不住。
替換她的玉煙接了所有的活兒,與派遣過來伺候的碧珠一塊兒忙碌著。
崔家的事很快便傳遍了,王家也在隔日后上門來探望。
謝夫人讓謝丕詢問了崔恂的意思,便將人給放進來了。
前來看望崔九貞的是王夫人,見著謝夫人在照料,一時有些驚訝。
“不曾想您會親自看顧,麻煩你了。”
王夫人客氣道,正想伸手接過巾帕替崔九貞擦臉,卻被對方躲過。
“有何麻煩的。”謝夫人淡淡道:“大姑娘無人看顧,府里只我一個長輩,合該我來。”
王夫人笑了笑,看了眼臉色不大好的崔九貞,聽聞她傷及心肺,便沒有坐得太近。
既然不用她,也省事了。
“太醫怎么說?大姑娘可是落下病根了?能治嗎?”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謝夫人有些不耐,睨了她一眼,見她金釵盤髻,妝容得體,衣飾精致華美,心下便不大喜。
過來探病的還打扮成如此,又不是過來赴宴的,當真教人膈應。
可她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壓下心頭不喜,淡淡道:“太醫也不好說,只能聽天由命了,也是個可憐見兒的,明歲都能出閣了,偏偏出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養的好養不好。”
聞言,王夫人臉色微變,再看向崔九貞,神色有些復雜起來。
誰家都不想娶個病秧子回去,否則,那劉家姑娘豈不是早嫁出去了。
如今崔九貞這般,連太醫都說不知能否治得好,若治不好,傷了心肺,恐連子嗣都難有,豈不是拖累?
神色暗下,她如坐針氈地又憐惜了幾句,這才匆匆離開。
謝夫人見著人走了,帕子一扔,冷哼道:“白眼狼兒,這就想棄了你了。”
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掀開眸子,聲音沙啞,“也不怪呼如此,咳咳…若是換了旁人,也會這樣想吧!”
謝夫人揚眉,“你倒是通透。”
崔九貞又咳了聲,蒼白的唇瓣勾起,她是今兒個早上醒的,怎么也沒想到,第一眼瞧見的會是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