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兩百二十九章 漸漸成形者
講話的是幽瑀。
大魔神貝爾坦斯，剛剛確信眼前的虞淵，并沒有那位的氣息遺留，他便已經喚出了心靈神石。
魂光耀耀的神石，倏一在幽瑀的掌心浮露，仿佛有一個微縮的魎域，頓時和這方虛空連接，隱隱有鬼物哭泣聲響起。
伽力星域的星空異能內，也驟然多了陰森詭異的魂息。
大地之母輕聲道：“此物，能改變一方世界的天地法則，能讓荒界的亡魂鬼物，更容易感悟力量壯大自身。”
“你…”
陳青凰蹙眉，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忍住沒說。
她扭頭，看了看身后靜止不動的“死亡泉眼”，卻發現鐘赤塵嘖嘖稱奇地，圍繞著“死亡泉眼”晃悠。
七彩神龍，渾不在意虞淵這具軀身，會不會順利醒來。
他的興趣和注意力，都放在“死亡泉眼”內部，似乎想要通過這個能溝通另一端的泉眼，踏入到全新的天地。
“你不要尋死。”陳青凰冷聲提醒。
“不會不會。”
鐘赤塵沒太在意，敷衍了兩句，依然在泉眼旁邊晃蕩。
“我來喚醒他。”
幽瑀示意貝爾坦斯不要插手，便將心靈神石按在了虞淵額頭。
心靈神石驟放神輝，突見條條血黃色的厲司河，從心靈神石下方延伸出去，逸入到虞淵的腦域，還有他軀身的詭異經絡。
虞淵的腦域深處，在心靈神石抵著額頭時，仿佛一下子變得寬敞明亮了。
貝爾坦斯和虞蛛，這兩位精通靈魂秘術者，瞇眼細查，能看到虞淵腦海內部的場景，發現虞淵這具“亡靈至尊”的腦域突生異變，魂能締結為座座陰山，條條延伸而來的厲司河，穿梭在陰山之間。
形若源界的魎域！
嗚嗚！嗚嗚嗚！
無數亡魂鬼物的悲慟抽泣聲，從心靈神石內的厲司河響起，在心靈神石的內部，另外一道幽瑀的魂影呈現。
幽瑀在心靈神石鋪展大道，和腦域力量共同發力，撼動虞淵錯亂的陰山和魂識。
鬼神瑪蒂娜，初靈，瓦格納和羅玥，在心靈神石不同的厲司河配合著幽瑀，指喚那些忠于他們的鬼王、幽鬼、鬼靈，朝著虞淵的腦域注入力量，讓座座陰山呼嘯起來，讓虞淵烙印在陰山內的記憶和魂印再現。
轟！轟隆！
虞淵這具同為“亡靈至尊”的腦域，響起了驚天的動靜，灰白的山體四處亂竄，綻放出驚人的光芒。
有一些極難被撼動的陰山，山壁顯現出古怪的符號，散逸著濃郁的死亡氣息。
同樣是以源魄晉升為“亡靈至尊”的幽瑀，不論這具軀身內部的結構，還是他參悟的魂之秘奧，和昏睡不醒的虞淵，都有八九分相似。
虞淵被扭亂的靈魂，被混淆的亡魂異術，他一眼就知該如何重新排布調整。
難撼動的陰山，他不管不顧地拼命發力，死活都要撬動。
大魔神貝爾坦斯還在觀望時，他就亟不可待地下手了，他打算以他的力量，以心靈神石的神通，將虞淵迅速地喚醒。
然而，就在他動用心靈神石的力量，重新排列虞淵腦海內的陰山，將 一簇簇鬼火般的魂影，以他了解的方式歸類時。
虞淵腦域的陰山中，山壁刻印的死亡符號，流露出來的死亡氣息也在影響他。
心靈神石內部，條條厲司河中弱小的魂靈鬼物，不知不覺化為一股魂能。
消融在了厲司河內。
那些有著靈性意識，有著智慧的鬼物，就這么莫名死了。
可幽瑀視而不見，他只當這是喚醒虞淵，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又過了一陣子，有幽鬼也被死亡氣息消泯了智慧，淪為一股魂能融入到厲司河，他這才驚覺不妙。
“幽瑀，你先緩一緩。”
到了這個時候，大魔神貝爾坦斯終于叫停。
嘩！嘩嘩！
只有一道魔魂的貝爾坦斯，彈動了手指，將點點紫色火苗，如雨點般灑落虞淵的軀身和腦域。
火苗，在虞淵體內化作一盞盞燈籠，卻沒有自燃。
數百盞紫色明燈，飄蕩在虞淵的“經絡”和肢體穴竅，照耀虞淵體內微小之處，也照耀出更多刻痕明顯的死亡符號。
在這個虞淵的骨頭中，冰冷的血肉內，他的腦域部位，類似的死亡符號眾多。
貝爾坦斯魔瞳突現冷冽，“不死鳥，你該知道那些符號意味著什么吧？”
“我知道。”
重新化作人形的陳青凰臉色未變，眼中未有波瀾泛起，“是幽瑀太急切了，我倒是希望由你來進入他的軀身，幫助他蘇醒。”
陳青凰的語氣有些遺憾。
“想害我？”貝爾坦斯冷笑。
不等陳青凰答話，大魔神又道：“眼前的我，只是一道魔魂而已。就算我的這道魔魂，消泯在虞淵體內，又能意味著什么？”
這話一出，時之書上的鐘赤塵和轅蓮瑤，鳳凰神殿前的虞蛛，包括造化峰上的大地之母，都面色不善地盯著陳青凰。
“為了讓你成功晉升至尊，虞淵在伽力星域守護你良久。”同樣隨著時之書，一同過來的轅蓮瑤，最是氣憤：“在他這具軀體重傷昏迷之際，你不想著救治他，還想以那些死亡符號害人？”
“陳青凰，枉虞淵如此待你，你真不識好歹！”
轅蓮瑤怒火中燃。
她在“創生池”的位置，本可以通過端詳萬靈禁結界內，浮露出的火焰道象，參悟出更多的火焰真諦。
因幽瑀、虞蛛，同時覺察到伽力星域那邊，有另外一個以源魄晉升的至尊顯現，猜到是虞淵的亡靈至尊軀身歸來了，她才暫緩對火焰真諦的感悟。
她以為，蒙受虞淵照顧多次的不死鳥女皇，應該和她一樣在乎虞淵的生死。
誰知道陳青凰，竟然在知道那些死亡符號的深意下，沒有事先言明，還打算坑害喚醒虞淵的人。
“想要解開那些死亡符號，就需要獻祭。”陳青凰冷漠解釋，“獻祭的對象，最好是足夠強大的生靈。而且，不限于血肉和靈魂。”
“十萬年前，我的隕落貝爾坦斯也是參與者，我為何要告訴他？”
“是幽瑀過于急切。”
她說話的時候，落在虞淵額頭的心靈神石，里頭條條厲司河中的亡魂鬼物，還在大量的死亡。
隨著那 些亡魂鬼物的消亡，幽瑀發現虞淵腦海深處，源魄大道真諦顯化的陰山，陰山上的死亡符號果然在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乃是許許多多灰白幽電，透著復雜而繁復的魂之韻味。
本屬于一位“亡靈至尊”的魂術，在陰山內真正呈現。
“她是對的！”幽瑀輕喝。
呼！呼呼呼！
被大魔神貝爾坦斯，放入虞淵體內的燈籠，忽然間也在一盞盞地熄滅。
貝爾坦斯輕哼一聲，知道他探索虞淵體內奧秘的魂息和魔念，也被那些死亡符號抹掉了。
大魔神突有所覺，不由看向就在虞淵軀身背后的，那靜止不動的“死亡泉眼”。
在“死亡泉眼的”最深處，有一點灰綠微光，似在逐漸變大變亮。
不論是貝爾坦斯，還是幽瑀，突然就發現因死亡符號而熄滅的燈籠，消亡在厲司河內的亡魂鬼物，魂之精粹都流入其中。
似乎在幫助那灰綠微光，一點點的精煉形態。
那點灰綠微光，散逸出極致的死亡意味，大家只是凝望它，感應它，似乎就會不自禁地生出強烈的求死欲望！
“虞淵體內符號還透露一個訊息。”
陳青凰不冷不熱地，說著她通過那些符號看到的訊息，“源魂的一道靈性意識，被他在虞淵體內抹掉時，源魂故意扭亂了虞淵的靈魂，還摻雜了源魂自己感悟的魂術。”
“源魂是將這個虞淵故意留給他，讓他去嘗試將虞淵的亂魂恢復，讓他感悟源魂的魂術，還有虞淵本來就攜帶的源魄真諦。”
“深淵的源魂，是以虞淵來誘惑他，因為這個虞淵是帶毒的。”
“他想獲得夢寐以求的魂之秘術，和虞淵這個亡靈至尊體內的所有秘密，就不可避免地會中毒，會沾染源魂遺留的氣息和力量。”
“他也不傻，他沒有上當，反而將虞淵送到了伽力星域。”
陳青凰說明情況，又說道：“他送虞淵來前，也額外加上了他的死亡之力。他，需要有人獻祭血和魂，讓他以魂體或一具血身，在泉眼內顯現出來。”
“獻祭是血肉，他就是血肉形態，獻祭的是靈魂，他就是靈魂形態。”
陳青凰說完后，就看向了“死亡泉眼”，沒有再做解釋。
“亡魂鬼物，厲司河眾多，還是你來吧。”
貝爾坦斯后退幾步，遠離了虞淵的軀身，重新落在了時之書，好奇審視著那個泉眼，果然看到泉眼內的灰綠微光在迅速壯大。
大魔神頗為感興趣，“異域，一位通曉死亡真諦者，還和祂有過交鋒。并且，還斬殺了祂的一股靈性意識。”
貝爾坦斯嘿嘿笑著，朝著泉眼招手，“異域的來客，我有興趣和你聊一聊！”
有奇異的波動漣漪蕩漾。
灰綠色的微光，做出了回應，可貝爾坦斯卻聽不懂。
“他要和醒來的虞淵，還有之前的虞淵聊，沒興趣和你溝通。”陳青凰冷漠道。
“哦？”
貝爾坦斯啞然，旋即怪笑道：“很是驕傲的一個家伙啊！喂，另一個祂，以一具宮殿為軀身的祂，死在你們那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