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三十七章 成敗
許久后。
不死鳥女皇的絕美倩影，從虞淵視線中終于徹底消失，他內心空蕩地漸漸回神。
遠方突生異動，有隱沒的靈魂磁場活躍。
他掃了一眼，輕喝道：“過來。”
炸裂的“星河渡口”方位，一塊不起眼的銀亮石頭，突然放大成一尊石像。
高聳如山的石像，如殘月釋放著皎潔月光，令旁邊的昏暗虛空慢慢亮了。
石像有兩面，他以慈眉善目的那一面，沖著虞淵恭敬行禮。
“偉大的深淵之主。”
邪神哈姆遠遠參拜。
眼見虞淵呼喚，這位從荒神大澤時期，就對虞淵表露忠心的邪神，諂媚地飄逝而來，他以尊榮繁瑣的禮儀叩拜后，說道：“守護者剛剛一直傳喚我，我遲遲沒有回應他，他一定能注意到我。”
“我可能會在不久后，變為他的一只眼睛，讓他看到發生在歧幽星域的事。”
哈姆小心翼翼地觀察虞淵，生恐虞淵震怒，責怪他太遲說明這點。
因貝爾坦斯的存在，他為了避免被老魔頭盯上，才延遲到現在稟告。
“守護者？”
虞淵微微皺眉，想起那座殿堂內，守護者對他的恭敬。
邪神圣殿落座在浩漭，離地心深處的那位如此近，怕是難以抵御祂的侵染和意識扭曲，十有八九淪陷了。
以祂現今的力量，只要是有靈魂的生靈，且還有祂的痕跡在，便極難掙脫祂。
“守護者或許已經背叛了您。”哈姆輕聲道。
虞淵瞇眼能清晰地看到，哈姆縮在石像內的邪魂，他邪魂有善惡兩團，像是能主宰生靈內心的惡和善。
“你能堅定地站在我這邊，讓我很欣慰。”虞淵點頭。
哈姆忙道：“主人，我所在的深淵族群，一直都是追隨你。不止是我，在我之前的一代代，每一位邪神都對你推崇至極。在深淵，如我們一般將你視為信仰對待的族群，所剩不太多了。”
“我們族群因你而強大，自然也以你為主。”
“但是…”
猶豫了一下，哈姆說道：“等我這趟回去，再次進入那座邪神圣殿，我的靈性和自我意識，就該被祂扭曲篡改了。守護者因圣殿坐落在浩漭，因祂就在浩漭，已變得完全聽命于祂。”
“以前不是這樣的。”
哈姆在歧幽星域，親眼見證了“凈魂神輝”對天魔的凈化之力，也看到了大魔神貝爾坦斯，以一具類似“靈魂神壇”的紫水晶魔軀，擺脫了祂的靈魂侵染，便知道所有的邪神，其實都會受到祂的影響。
哈姆能夠保持自我靈性，一方面他本就是深淵的族群，對深淵充滿認同。
另外就是，哈姆先前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都沒有離開過灰域。
以后，可就難說了。
在歧幽星域面對那些天魔，面對和祂產生分歧的虞淵，哈姆因自我靈性的存在，選擇繼續忠于虞淵。
發生過的事情就會形成記憶，將烙印在哈姆的靈魂深處，他沒能力抹掉。
那位一定會知道，守護者也會知道，他躲避不了。
“你能成為守護者的眼，也會變成祂的眼。”虞淵想了一下，說道：“
你不要去寒域，暫時也別跟隨我。源界很大，深淵也不小，你可以自由活動，但我記住了你。哈姆，我記得你為我做過什么。”
哈姆叩拜：“我都聽您的。”
就在他思考著，和虞淵分別以后，應該去源界何處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星族的巴洛，被戈麥斯擒住了。以戈麥斯的習慣，他會一點點品嘗巴洛的滋味，不會那么快殺死他。”
“哦，還有。暗靈族的布里賽特，聽說也被逮住了。”
哈姆說道：“守護者召喚大家回圣殿，那么戈麥斯，還有逮住布里賽特的邪神，應該都會無奈之下回去。”
虞淵聞言眉頭一皺。
巴洛，布里賽特，這兩位異族至強和他的關系，比女妖族的蕾貝卡好很多。
尤其是巴洛。
“浩漭，那座以前在我主宰下的圣殿。”虞淵目光深沉地低語。
“您千萬不能前往！”哈姆大驚，誠惶誠恐地說道：“祂，就在浩漭之心。祂分出的一股靈性意識，和祂真實的力量相比不算什么，你比我更了解祂。”
虞淵瞇眼沉思，沒有搭哈姆的話。
浩漭，邪神圣殿。
呼！呼呼！
分散在源界各方肆虐的邪神，因守護者的吩咐，又從各大星域回歸，再次匯聚在寬闊的圣殿。
角落中，握著袖珍煞魔鼎的虞依依，和邪神們顯得格格不入。
或漂浮在虛空，或盤踞在參天石柱，或匍匐趴在地上，各種稀奇古怪的深淵邪神，要么以詭異目光，要么是陰冷的意識，都在觀察著虞依依。
“哈姆怎么沒來？”
“阿瑟斯呢？我記得，我走之前他還被封禁在柱子里。”
“守護者，貝爾坦斯被我們的造物主禁錮著，怎么就出去了？”
有的邪神形如棱鏡，有的邪神像觸手眾多的巨大章魚，每一只觸手都生長著冰冷的綠色眼睛，也有的邪神形如枯亡的樹木，他們都在朝著守護者嚷嚷。
在源界飽食一番后的他們，都要比過來前的力量強悍，他們不愿意回到這座圣殿，都想繼續搶奪地盤，以最快的速度強大自身。
形如多爪章魚的邪神，每一條滑膩的觸手，都黏著鮮活的血肉。
他的幾十條觸手，每一條都有數千米長，粗闊如古樹的根莖。
在他任何一條觸手上，都有分泌的粘液，將星族族人的軀身裹著，蠶食那些星族族人的血肉生機。
星族族長巴洛，此刻就在他的胸腔前，被十幾條細長如綠蛇般的觸手纏繞。
巴洛氣若游絲，體內時而耀出的星芒，被觸手上的眼睛盯著，將星芒都給吞沒。
這位邪神名叫戈麥斯，他炫耀地將巴洛呈現出來，展現他的戰利品。
“巴洛。”
角落中的虞依依，看著令世人敬仰的星族族長，落得這么一個悲慘下場，臉色有些陰郁，但她卻沒有做什么。
幾十位邪神，經過源界力量的供養，通過一番暴戾的殺戮，氣勢浩瀚磅礴。
虞依依能感受得到，這里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邪神，具備擊殺她的力量。
在邪神們的老巢，在守護者掌控的世界，她不論多 么同情巴洛的遭遇，都不會說什么不合時宜的話。
“哈哈，你們快看看我抓到了誰？”
暗靈族的布里賽特，一身污血地從敞開的大門漂進來，可發出怪叫聲的，卻是他胸腔的一顆人頭。
那是族群和薩曼莎一致，軀體如青綠樹木般的一位邪神。
他也同樣體型瘦小。
可他如今在布里賽特體內，他四肢插在布里賽特的四肢中，他光禿禿如榆木疙瘩般的腦袋，洞穿了布里賽特胸腔，從這位暗靈族族長胸腔突出來。
一眼看去，他仿佛生長在布里賽特的體內，以布里賽特的血肉生機壯大自己。
他叫奧列格，和薩曼莎一樣屬于深淵的雷木族，這個族群的族人生下來，或是精通雷霆閃電之力，或是通曉草木奧秘。
締造他們這個族群的是源魂，可借鑒動用的則是雷霆、草木源靈執掌的奧秘。
雷霆、草木源靈，在選擇臣服深淵源魂時，也將它們參悟的法則道規交出，供深淵的源魂參透。
奄奄一息的巴洛，以快要睜不開的眼睛，奮力地去看。
于是他看到了比他還要慘的布里賽特。
巴洛渾濁不清的眼瞳中，早已沒了昔日的光輝，如今一片灰暗，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似乎再也看不到希望。
“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
布里賽特承受著比死亡還要可怕的痛苦，他已經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里低語。
他想死都死不了。
他也看到了巴洛，發現對方和自己的處境一樣凄涼，他不禁想起暗靈族和翼族的領地，被那些邪神蠶食的恐怖畫面。
雷木族！
這個族群的族人，在奧列格的幫助下入侵暗靈族和翼族的天地，體型詭異如樹木的雷木族族人，以他們暗靈族族人的血肉為食！
不知多少強大的暗靈族戰士，如他般被雷木族的族人，扎根軀身汲取血肉精華。
每一個暗靈族戰士的死狀，都慘不忍睹！
“奧列格，你的運氣比薩曼莎好太多了，恭喜你啊！”
“薩曼莎死了，你卻幸運地活了下來，并且將你們雷木族的族人，弄到了暗靈族和翼族的星域。”
“你可真是令我們羨慕啊。”
一眾邪神們，看著雷木族的奧列格，扎根在布里賽特的體內，想著那些本生活在酷寒之地的雷木族族人，忽然在暗靈族、翼族的星域遍體開花，他們也都暗暗發誓，要趕緊為自己的族人，尋求合適遷移的星域。
深淵族群的遷移，自然是以源界生靈的死亡和被奴役為代價，邪神們習慣如此。
“肅靜！”
守護者哼了一聲。
所有的邪神，在他的冷哼下都安靜下來，都凝望他的身影。
“你們都在這里等消息。”
守護者的魂影，在那些邪神的注視下，透過圣殿的大地，潛入到浩漭之心。
戈麥斯和奧列格兩位邪神，悠哉地，繼續蠶食巴洛和布里賽特的活性生機，其余邪神暗地里交流，商討去何處星河獵殺異族至強。
十級血脈的異族戰士，在他們的眼中，像是源界最美味的珍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