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我現在信了
連綿不絕的劍意，帶出緋紅劍芒，從劍鞘內飛逸而出。
也在此刻，虞淵的靈識心神，沉浸在斬月大修的絕世劍決中。
精煉靈力，暗含生命造化的雄渾氣血，摻雜著一縷縷靈識，去溝通劍魂，呼應著劍鞘殘存的劍意、劍芒。
被寒妃辛苦撐著的冰瑩光罩，于虞淵以劍鞘，指向那“幻靈傘”的傘柄時，竟被從虞淵體內爆開的劍意震碎。
冷漠無情的寒妃，感受著身旁虞淵，透出的不世劍意，勾起了心靈最深處的恐懼。
寒妃不斷顫栗。
鼎魂稍稍傳訊，這位早年橫跨星河，遠道而來的外域冰寒天魔，在凝“煞”之后，第一次懷著慶幸之心，重返鼎內小天地。
她慶幸的是，虞淵是她的新主，而非敵人。
寒妃消隱，第二煞魔同樣沒入煞魔鼎，孤身在外的虞淵，反而卸下包袱，反而斗志昂揚。
刺溜！
一道緋紅劍芒，率先飛離劍鞘口，射向烏金般的傘柄。
屈靖瞳孔一縮，猛地生出強烈不安感，他左手的中指指腹，破開一血洞，一滴滴鮮血灑落。
滴滴鮮血，激發了“幻靈界”暗存陣列，令此方小天地的法則再生異變！
烏金般的傘柄，陡然化作一根，需要十人合圍的巨柱！
傘柄凝做的巨柱，凌厲感頓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種厚重，一種深沉如山，固若金湯池壁的“勢”。
巨柱形態的傘柄，現出一點緋紅光爍。
從劍鞘飛射出來的緋紅劍芒，在虞淵心神變動之間，微細如針，以點破面，刺在那巨柱般的傘柄一面。
那一點，比起傘柄端部的一面，不值一提。
可寬闊無比的傘柄，卻因緋紅劍芒的一點沖擊，一寸寸地，慢吞吞地，朝著屈靖胸口退。
一團血霧，將屈靖包裹其中。
血霧深處的屈靖，神色深沉，仿佛一頭冬眠的豺狼，被危機驚醒。
他那始終半瞇著，沒有睡醒般的眼睛，于此刻，完全睜開了。
“外界傳言，太多虛假不實，我總是報以懷疑。”屈靖再次開口，神態，聲音，都冷峻嚴肅了起來，“我以為關于你虞淵的諸多傳說，不過是有心人，刻意高抬你。沒見本人前，沒親自求證前，我始終不信。”
停頓了一下，屈靖輕聲道：“我現在信了。”
哧！哧哧！
又是兩道緋紅劍芒，微細之后，射入那巨柱般的傘柄。
在“幻靈界”內部世界，傘柄寬闊如頂天石柱，橫亙在虞淵和屈靖之間，有十幾丈，此刻如被屈靖召喚般，猛地撞向他。
柳鶯明眸驟亮，眼看虞淵取出劍鞘之后，殺氣騰騰地，反而占據優勢，急忙道：“你們兩個，差不多可以罷手了，不要兩敗俱傷啊！”
“兩敗俱傷？”
屈靖搖了搖頭，手上佩戴著的，那一枚祖母綠的翡翠乾坤戒，忽然亮了一下。
一截小小的指頭，化作一道金色閃電，突然射向虞淵玄門穴竅。
小小指頭，毛茸茸的，透出暴烈至極的血氣，臨近虞淵穴竅時，竟然讓那座“生命祭壇”都瘋狂轉動。
柳鶯駭然，“九級大妖，金睛翼轅的一截指頭！”
那一截，金光燦燦的大妖指頭，刺在虞淵胸口。
被虞淵貼身穿著的，由陳涼泉刻畫了繁復精美圖陣的獸皮，爆出了昏黃、灰綠、銀色的妖能血光。
血光如一層膜，將虞淵牢牢裹著，隨后就見三種不同色澤的妖能，順著陣列的導引，都流淌向虞淵胸腔中丹田處。
那一根，被靈虛真人煉制之后，交給徒兒的大妖指頭，竟不能刺入其氣血小天地。
“妖殿的賞賜？”
屈靖定眼一看，就見包裹虞淵的血光中，有一頭獅虎咆哮，有一條銀色巨蛇游蕩，還有一只綠幽幽的仙鶴，展翅起舞。
三位妖獸的部分氣血，被人以巧奪天工的手段，封存在一張獸皮。
獸皮本身，就是剝離至一頭八級大妖。
獅虎怒嘯，銀色游曳，仙鶴起舞，所形成的的昏黃、銀色和灰綠妖能氣血，不斷和那一根九級大妖的指頭沖擊。
在肉眼看不見的細微處，分屬四頭大妖的萬千氣血，神電般，不知交擊多少回。
“靈虛宗底蘊深厚，我是見識了。”
虞淵露齒一笑，感受著和劍鞘的契合，感受著靈識和劍魂的奇妙融合，忽然縱身一躍，落入“煞魔鼎”。
駕馭著煞魔鼎，他手握著劍鞘，陡然沖天。
一道緋紅劍芒，閃耀著劃破幽暗天空的輝芒，將“幻靈界”虛構出來的瓊樓玉宇搗碎，將山川湖泊撕扯開來，將鳥禽巨獸，都以緋紅劍芒碾碎。
劍鞘脫手，他在靈識、靈力和氣血的瘋狂流逝下，看著那劍鞘化作一柄緋紅之劍，將“幻靈界”鑿開一個窟窿口。
“不過如此。”
腳踏著煞魔鼎，虞淵尾隨著那劍鞘，透過窟窿走了出來。
“虞淵！”
“煞魔鼎！”
“還有那把劍鞘！”
外界真實天地，他一現身，詹天象、趙雅芙和孔半壁，還有侯天照、林嶽等寂滅大陸的邪道天才，都在大呼小叫。
鼎中虞淵，幾乎虛脫。
他從未 想過，駕馭器物，和屈靖般的人來這么一場戰斗，竟然會那么的耗費力量。
劍鞘洞穿“幻靈界”那一擊，幾乎抽盡他的靈力和靈識，唯有氣血小天地，因“生命祭壇”存在，氣血依然豐沛。
靈力和靈識消耗巨大，他再也沒可能，揮出第二劍。
但他能感覺出，劍魂依然猶有余力，如果他能跟得上，劍魂就能調用劍鞘殘存之力，繼續和屈靖戰下去。
可那屈靖，在虞淵的感覺中，也有潛藏手段未發。
心中還在思忖時，他霍然發現，那一截九級大妖的指頭，忽然受屈靖的呼喚，要離他胸腔而走。
可這時，嗅到血腥味的那座“生命祭壇”，在他處身的鼎內小天地，突然閃現。
那截指頭，被“生命祭壇”如巨鯨吞水般，一下子吞了下去。
旋即，“生命祭壇”就重返他氣血小天地。
這一切，都發生在煞魔鼎內部，旁人難以看到，無法窺探感知。
只有那屈靖，忽然覺得和那一截指頭的魂念連系，被無情斬斷。
屈靖從“幻靈界”的窟窿口出來，低著頭，看著多了一個洞口的傘面，他臉色有些凝重，然后伸手一抓。
幻靈傘慢慢收縮，那個傘內的小世界，也在收斂。
柳鶯御動著隕落星眸，借機飛了出來，神情振奮地，以激動眼神搜尋虞淵。
她在看到煞魔鼎后，立即駕馭著隕落星眸，向虞淵靠攏。
這時候，屈靖已經重新握著縮小的“幻靈傘”，他盯著那個有洞口的位置，眼神久久停留。
詹天象，趙雅芙，孔半壁，還有眾多宗派弟子，已齊聚于此。
虞淵，從“幻靈傘”走脫了，還是破開“幻靈界”而出。
屈靖還有別的器物，有別的精妙靈訣未用，可他心底清楚，他錯過了格殺虞淵的時機，知道眾目睽睽之下，他難以再次下手。
另外，他心底，也蒙上了一層陰云。
——虞淵以那劍鞘，破開了“幻靈界”，從他主宰的天地走出去了！
“我們走。”
屈靖重返“虛晶舟”，對韓緒吩咐了一句，就閉目坐下。
看他的那架勢，似乎沒有和虞淵戰過，什么事情都沒發生。
就連，那一根九級大妖金睛翼轅的指頭，他也不理不問了。
韓緒深深看了他一眼，就知道這位心高氣傲的師侄，在虞淵那兒沒有討到便宜，不然的話，虞淵不可能活著走出“幻靈界”。
了解屈靖的韓緒，心底明白，虞淵已成屈靖的心腹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