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五個姑娘

　　老人將埋藏在心里的話全部說了出來，然后，他便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皮克站起身，來到了床旁，認真地看著那張蒼老的臉，就仿佛是要將那張臉印在心底一樣。“誰？”他突然輕聲低吼，然后看向門外。

　　“咯吱？”他詢問著自己身體中另一個靈魂。

　　“沒事，一個小安排罷了。”咯吱回答他。

　　皮克緩緩走到門前，推開。“你來做什么？”看著門外的身影，皮克皺起了眉頭。“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曼陀羅站在門口，緊緊地攥著拳頭。“我們怕小公爵來報復，所以只能來找你。”她怯懦著說：“我們想向您尋求庇護，其實，您并不知道，在您離開旅館的時候，我在后面默默地跟您走了一段距離，走到了貯木場，然后我又回到了旅館，叫醒我的姐妹們。我們商量過后，決定來找您。實話跟您說，最初邀請您回旅館的時候，我確實對您有不好的企圖。所以，這一百枚金幣，我們不能要，請您收回。”

　　皮克看著眼前的情景，看著站在門口的五名俏麗女子，哪里還不知道咯吱干了什么好事？

　　“你們拿著這些金幣走吧，一百枚金幣足夠你們生活好長時間了，可以離開和平小鎮，去你們想去的地方。”他并沒有去接錢袋子。

　　“您在趕我們走嗎？”四名女子站在曼陀羅的后面完全不敢說話，只有曼陀羅鼓起了勇氣。“小公爵的家族勢力覆蓋到了附近的所有城市，一旦走出這里，我們隨時都會被抓回去的。我知道您在嫌棄我們是小夜鶯，可！可…”她欲言又止。后面一名穿著黃色衣服的女子也是鼓起了勇氣，幫她補充道：“可我們沒有真的出賣自己的身體，您應該知道。”

　　你們覺得我是因為你們身份的原因而拒絕的嗎？我要是有能力的話，又怎么會不幫助你們呢？即使你們真的是小夜鶯，我又怎么會見死不救呢？

　　我之前的作為全都是因為身體中突然多出來一個咯吱啊，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我的說話聲音都變了嗎？

　　“我可以留你們在這里住一個晚上，但請你們等天亮的時候就走吧，走得越遠越好。”皮克并不覺得自己具備保護這些姑娘的能力。身體中的咯吱隨時都會消失。咯吱也跟他說過了，就在今晚，會重新回到塔里面去。

　　穿著黑衣服的女孩突然哭了，皮克還記得她在花樓里面的名字叫做黑荊棘，此時在皮克看起來，她更應該叫做梨花。因為皮克這時看到了真正的梨花帶雨，看到了真正的淚如雨下。皮克心軟嗎？當然，他想收留這些孱弱的女孩子，但是正如祖父所說，皮克已經有了一顆成熟的心臟。“姑娘們，你們別浪費時間了，我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可以保護你們。”

　　曼陀羅立即說道：“那我們不尋求保護，我們只求能呆在你的身邊。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皮克斷然拒絕，同時，他的心里也無比痛苦。“請你們離開吧，小公爵在短時間之內是不會找你們的，所以請放心。”皮克說完，已經很是疲憊了，就要轉頭回到自己的屋子。

　　曼陀羅沖著皮克的脊背喊：“大火已經將我們的家焚毀了！還燒死了很多姐妹！但是我們并沒有傷心，也沒有氣餒，我們各自都找到了工作。”

　　皮克身體僵在了門前，仿佛是在猶豫。

　　“您可能以為我們之前的賺錢手段不干凈，以為我們是一群穿著好看衣服的盜賊。可是，您應該也知道，我們有著自己的原則，我們只會去盜奧丁人和赤亞人的錢！難道他們的錢不該盜嗎？”

　　皮克確實是在猶豫著，但他只是在猶豫著要用什么措辭拒絕她們。“對不起，請原諒我不能答應，你們走吧。”

　　皮克的手已經搭在了門上，然而他又聽到了后面堅持不懈的聲音，“等等！看！你家的大門壞了！那座主樓也被人砸爛了！這些都需要人幫忙修復的！”曼陀羅做著最后的努力，“我們可以幫你，而且不要錢！”說著，她將手上裝有一百枚金幣的布袋子放在了地面上。“如果你還堅持趕我們走，那么，就請您收下這些錢。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能感知到您的好意，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

　　皮克緩緩轉頭，看著曼陀羅，似乎有點動心了。

　　曼陀羅急忙說道：“只求您讓我們留在這里，留在您的身邊，等一切平靜了，我們就走。”

　　好一陣沉寂，一切都在無聲間悄然改變著。

　　最后，皮克忍不住用異樣的眼光審視著曼陀羅。“你們可以將主樓的房間收拾一下，床不夠大的話可以打地鋪，”他做了決定，“我不需要你們干活，這些錢屬于你們。”皮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屋子。

　　曼陀羅如釋重負地呼出了一口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眼睛里已經掛滿了淚水。

　　黃色衣服的姑娘走過來，從背后抱住了她，然后黑色衣服的姑娘…最后，五名姑娘都抱在了一起，她們緩緩抽泣著。但是，她們所流出來的眼淚，蘊含著希望。

　　“我就知道你會留下她們。”咯吱操控身體，猛地跳將起來，“哈哈哈！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這樣，皮克！我看錯你了！這其實是我對你的一個小測試！小公爵已經被我嚇破了膽子，我也奪了他的半條命，短時間之內他是不可能有所作為的，也就是說，這些姑娘根本就沒有危險。你剛剛這樣也說了，所以你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情！你本可以拒絕她們。嘿嘿嘿，我還以為你真的像牧師一樣清心寡欲呢！原來，老實如你，也拒絕不了那些姑娘的誘惑啊！無趣啊無趣！”

　　“趕走她們就有趣了嗎？”皮克問。

　　“趕走她們說明你可以做到清心寡欲呀，就說明你可以多多地陪我在塔中玩一些時間了。唉，一個正常的男人很難拒絕漂亮女人的要求的，而且，實話實說，那個小骨頭，確實很漂亮。”

　　“不對啊！”皮克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樣。“明明是你想讓她們留在這里吧。你可是一口一個小骨頭叫著的。看你剛剛興奮的模樣，你已經暴露了，咯吱。”見咯吱想和他辯論，皮克又走出了房門，好在，那些姑娘已經走進主樓了。

　　“哈？你怎么可以這么想偉大的咯吱王子！但事實…好像確實是這個樣子的哈！嘿嘿嘿！男人就是這樣嘛！誰不希望身邊美女成群呢？你如果不希望的話，為什么不拒絕她們？”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皮克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個笑容仿佛浸了蜜一樣，很甜很甜。

　　“呀呀呀！你這個笑真是膩歪。”咯吱搖搖晃晃地在院子里轉了一圈。“看樣子，你心里一定想著一個女孩咯！難道是她們之中的一個嗎？不得不說，這幾個姑娘還是有幾分姿色的，特別是那個穿著紫色衣服的小骨頭，怎么？你也喜歡她嗎？”

　　“不是。”皮克搖了搖頭，“我喜歡的女孩不在這里。”

　　“不在這里？好小子啊，我可是要好奇你喜歡的女孩長什么樣了！”咯吱怪笑，“等以后見到了，我要告訴她，有一個叫皮克的家伙，答應了五個美貌姑娘的留宿請求呢！”

　　皮克已經是適應了他的老套幽默感，并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看到剛剛的曼陀羅，也就是你口中的小骨頭，我想到了幾個月之前的場景，那時我去求一個獵人，他叫阿加雷斯，我求他告訴我那個女孩的名字。剛剛曼陀羅的語氣和我那時候的語氣很像，我有所感觸，所以答應了她們。”

　　“阿加雷斯？”咯吱忽略了主要的部分，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名字上。“為什么阿加雷斯這個名字這么耳熟呢？”

　　“耳熟？你都已經變成骨頭了，應該死很久了吧，我還記得你說過一句，你已經死了一千年。”

　　“哦，那可能真的是同名吧。”咯吱搖了搖身子。

　　“所以，你是惡魔嗎？”皮克問。

　　“惡魔？我怎么可能是那種東西？我是人類，是約德爾曼人的王子。我和你說過了啊！”

　　“那，你怎么會出現在我的夢里？還跑到我身體里來了，我夢里的那個塔是怎么回事？”

　　“嗨呀，你的問題可真多，今天都快問我一百個問題了吧，下次等你來塔里找我玩我再告訴你。”

　　“嗯，咯吱，你真的是一個好人。”皮克露出了笑容。隨即，他的笑容泛起了一絲邪惡的味道。“皮克，你就不怕等回到夢里，我把你丟進塔里，然后我自己出來嗎？嘿嘿嘿！”

　　聽到這里，皮克陡然愣在了那里，他想到了石門，想到了石門里的朱天。“不可能，”皮克斷然否定，“你是樂于助人的咯吱，所以不可能這樣對我。”

　　“我可是這樣對朱天了呢，那個天下第一大蠢豬，嘿嘿嘿，一想到他我就想笑，這個家伙真是太好騙啦！”

　　“那…”皮克突然說道，“那我不睡覺了。”

　　“嘿嘿嘿！人類怎么可能不睡覺呢？不睡覺你會死的啊！到時候我占用身體可就更方便了。”

　　皮克認真想了很久，費了很大勁才說出話來。“你是樂于助人的咯吱是不是，”他說，“如果真要是那樣的話，就請你多幫助一下我的祖父吧。”他的語氣里滿是落寞和蕭條。

　　“嘿嘿嘿！真是太好玩了！你也是蠢死啦！一騙就上當，我咯吱是什么人，我是約德爾曼人的王子，怎么會輕易的欺壓我的子民呢？所以你放心好啦！咯吱是不會欺負你的。”

　　皮克的腳步停在了驢棚子前，本來，他還想去看大黑腳最后一眼的。這時他在外面看見大黑腳已經躺在草墊子睡著了，就沒有進去打擾。“那我們快點回去睡覺吧，”他說，“我有點擔心朱天…”

　　“曼陀羅，他為什么要和自己說話？”五名女子齊齊趴在窗縫上，震驚地看著院子里自言自語的皮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