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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再)金風玉露浮生若夢 人間無

第八十二回(再)金風玉露浮生若夢人間無數十世相思  石念遠眼眸繾綣,朝流風雪柔聲道:“嗯啊…我們約好,在辦完一件事情回去以后,我就會去跟你爸提親。”

  “咦——羞死人了!”流風雪將腦袋埋低,緊貼在石念遠的手臂上,不斷拱蹭,沒有牽在一起的另外一只手還悄然伸出來狠掐了一下石念遠的腰肢。

  石念遠不由渾身一顫掙扎了一下。

  “那后來呢?姐姐你們怎么樣了?”流風霜上身前傾,歪過頭來好奇的追問。

  “對喔!”流風雪將腦袋抬起,杏眼撲閃撲閃道:“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我們…我們…結…結…”

  流風雪將腦袋向石念遠湊得極近,近到石念遠可以清晰感受到少女吐氣如蘭。見少女因為羞澀而結巴到語不成句,石念遠不由“噗嗤”一笑。

  “后來呀…”不知為何,石念遠頓住話語,丹鳳眸子里垂落兩行淚水,嘴角卻勾翹出一道恰到好處的弧度,不知是笑是哭,口中擇言話題轉走:“其實,在約定提親這件事以前,還發生過好多好多事情…”

  少女年紀尚幼,并不太懂石念遠復雜的表情,只見到哭,沒見到笑,錯愕問道:“你…你哭什么?”想到會不會兩人之間沒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分明是一場夢境,流風雪卻意外的滿心失落,低聲問道:“后來…我們是不是沒有在一起…”

  石念遠搖了搖頭,見流風雪抬起手來為自己拭去淚水,愣了愣。

  在那個世界,似乎自己沒有那么愛哭…可今天都哭過多少次了…真羞…

  “我們在一起了。”石念遠努力噙上笑意道:“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次生死…我們在陰冷的地底溶洞里相濡以沫,在危險的黃沙大漠相依為命,在一座像一柄利劍一樣的山峰底刻下誓死相隨的誓言…”

  “真…真的嗎?”流風雪杏眼迷離,滿懷憧憬。

  場間都是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木子濤與流風霜聽得津津有味,總有一種石念遠所說的并不是一場迷夢,而是當真有那么一個不一樣的世界,當真發生過那么多事。

  “當然是真的!”石念遠用力的點了點頭,繼續,臉上忽然露出錯愕與不解。

  越來越多關于那個世界的記憶的,在石念遠腦海里涌出,此時在腦海里浮現的,正是一幕流風雪的尸身雙目不瞑,躺在血泊,魂魄則即將離體,遁入輪回的場景。

  石念遠的心狠狠一顫,呼吸不由變得粗重,在長長的深呼吸一口緩解情緒后,石念遠輕輕放開了緊握住流風雪的手。

  流風雪疑惑不解的用力一握,不想讓石念遠將手抽離。

  石念遠向流風雪報以一個溫柔笑意,堅定的將手抽了出來,更站起了身。

  石念遠回轉過身,深深看向悵然若失的流風雪,目光再游移左右,將流風霜與木子濤青澀純真的模樣刻進心底。

  “真好啊…”石念遠莫名其妙的感嘆了一句。

  識海深處,一直被石念遠強行壓制的天心意識不安的躁動不休。

  莫明來由的,石念遠就是很清楚,只要將天心意識釋放出來,眼前的一切鏡花水月,就會化作夢幻泡影,支離破碎。ぷ999小説首發ωωω.999χs.cΘмм.999χs.cΘм

  石念遠的心底不停的涌出遺憾…

  真想去看看李書圖現在是不是躲在房間里偷看羞恥配圖小人書…

  真想等李書圖的老婆與大兒子回來,看看他們到底長什么模樣…

  真想就這樣陪著這個世界天真爛漫的雪兒,等她長大,綰起長發,再穿上婚妙…

  “念遠!都幾點了!你們還不快進屋來!”樓下傳來祝嫻蘭略帶責備的呼喊。

  石念遠深吸口氣,要不是曾經與薇安一同經歷過一次天譴心魔幻境,大概沒那么輕易就能理順腦海里那兩份分屬兩個不同世界的記憶吧。

  這個世界的遺憾少了很多——

  在這個世界,不僅李書圖沒有死,就連他的老婆與大兒子都還好好健在…

  在這個世界,父母自幼陪伴在自己身旁,擁有一個旁人羨煞的美滿家庭…

  在這個世界,沒有靈力,沒有修士,沒有那么多危險,沒有那么多禁忌,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可是…

  可是,鳴雷帝國那場棋局已經步步為殺,百鬼死士、陌花營卒,都已經將性命完全交到自己手上,等著自己去破局…

  可是,向宇文洛復仇未果的雪兒,如今魂魄被妖血命鎖臨時禁錮,尸身封印在東皇鐘里,等著自己去想法…

  可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為自己豁出性命,據她自己所說,等了自己兩萬年的若湖,生死未卜,等著自己去拯救…

  石念遠閉上了眼,感受著觸感無比真實的夏至晚風。

  再睜開眼時,依循不遠處傳來的動靜扭過頭,看到正在走上天臺的祝嫻蘭。

  石念遠笑得恬淡而平靜,沒有回應母親不停的的呼喚,亦沒有跟伙伴做一場體面的道別。

  一直被強行壓制的天心意識徐徐溢散。

  眉心處,一道鮮紅如血的印記顯現。

  區別于天生六識的第七識瞬間與天生六識產生通感,石念遠看清了其實早就知曉的虛妄與真實。

  同時,也看到了那一道一直靜立在身旁默默陪伴的身影。

  那可人兒依舊一頭如瀑銀發,依舊一身如雪白裳。

  若湖牽起了石念遠的手,石念遠無法理解的玄奧靈力氤氳溢散,二人以區別于凌空踏虛的方式飄浮向天際。

  石念遠驚訝的俯瞰向地面,看向那棟別墅小樓的天臺。

  天臺上,三個少年少女在婦人的呼喚下回了屋,也不知少年還會不會跟伙伴繼續講述那場詭異離奇的浮生迷夢。

  銀發伴隨夏至的夜風肆意云漫,拂在石念遠臉上,能聞到熟悉的芬芳。

  石念遠歪起頭想要說話,卻見若湖桃花眼噙滿甜笑,抬手比劃了一個噤聲手勢。

  整座城市在視線里越來越小,可石念遠卻覺得,一切細節都越發纖毫畢現。

  心手相牽的二人化成一縷夜風,吹拂向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一間燈火通明的演播廳里,石念遠看到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正在加班加點的配合頒獎彩排,由于是彩排,臺下略顯空蕩,僅有貴賓座坐了數人,一名面目慈祥的婦人傻笑著不停鼓掌,還不時向身邊的人出聲炫耀,說,臺上的是他兒子。

  天山中學,一個翻越圍墻跑出來的少年見到路燈下一個年邁的流浪漢正在掏垃圾筒里的殘羹冷炙吃。

  少年左右看了看,見路上寥寥行客對流浪漢都面露嫌棄,刻意遠離。想了想,少年滿臉戾氣的沖上去踢了那流浪漢一腳,只一瞬間,原本各行其道的行客都變成了胸懷天下的至圣,紛紛停步出聲指責起少年。

  少年絲毫不懼,目露兇光的回吼過去,威脅起那些在他看來道貌岸然的惡心人,在搬出他哥哥的名字以后,那些人不出意外的,全都變成了縮頭烏龜。

  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手插兜,鼻孔朝天的邁起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遠。

  路燈下,流浪漢撿起地上的那張紅色鈔票,朝少年的背影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時空錯亂,時間與風景一樣快速飛逝。那縷風化成了雨。

  游溪河雙層大橋上,車水馬龍,輕軌呼嘯。

  大雨淅淅瀝瀝,水痕不斷在輕軌車窗滑落。

  石念遠看見,輕軌列車里,一對情侶擠在一堆乘客中間,男孩一頭短發與手中大衣都已經濕透,想必是剛才趕去軌軌站的路上被大雨淋濕的,不過,被男孩護在懷里的嬌小女孩卻沒被雨淋濕半點。

  輕軌列車本就擁擠,恰逢大雨天氣,就更是擠不堪言了。

  男孩手里濕透的大衣蹭到了旁邊的陌生男人,那男人的脾氣不好,直接就開罵了。男孩陪著笑不停道歉,好在看到男孩態度不錯,那男人也沒一直緊抓不放,罵了幾聲晦氣后就消停了。

  好不容易到了站,男孩與女孩下了輕軌列車。

  男孩看著女孩,說,今天是他們戀愛三周年的紀念日;說,他今天開了三單,賣出了三套房,其中一套還是面門;說,他用提成為女孩準備了一個禮物。

  女孩見男孩亂花錢,一如既往的鼓起了腮幫,正準備罵上男孩一通。

  情侶二人本就拮據,從鄉下到這座城市來謀生,日子過得并不容易。素面朝天的女孩乖巧懂事,從來都不允許他為了她亂花錢,七夕時,男孩買了一支玫瑰,女孩都氣了一整個晚上,三套房,其中一套還是門面,那提成得有多少錢?正好要交房租了,他怎么能亂花錢呢?

  女孩一句七凌哥哥出口,卻怔愣原地,沒能繼續罵出。

  就在人來人往的輕軌站,頭發濕透的男孩單膝下跪,珍而重之的掏出來一個戒盒朝女孩打開,里面有一枚說是鉆戒都抬舉它的戒指。

  男孩的話語緊張到顫抖,說,小慧,嫁給我吧?

  女孩伸出手,讓男孩為她戴上戒指,哭著說,好。

  旁觀的行人發出歡呼,向那對恩愛的情侶,不,未婚夫妻送去了祝福。

  梧桐葉落,遍地秋黃。

  兩片同時從枝頭緊緊粘連飄落的梧桐葉里,住了兩個相伴相依的恬靜靈魂。

  一名雍容婦人拾起那兩片有趣的樹葉,心算著馬上就要到中秋了。

  婦人的丈夫拿著一件風衣走上前來為婦人披上。說,他的老師已經光榮退休,等到中秋時,準備買上一盒月餅去看望他,讓她陪他一起去。

  婦人微笑點頭,掏出手機給那名復姓納蘭的大哥打去電話,讓他在中秋節時把大女兒和小女兒都接回家來。

  漫天飛雪,凜冬已至。

  雪地里,一條憨態可掬的哈士奇在雪地里盡情的撒歡,一個小女孩頭戴紅帽,臉頰凍得通紅,一邊追趕哈士奇,一邊不時把手抬到嘴前哈氣,再搓上一搓,以此取暖。

  冰清玉潔的世界里,小女孩在大狗子的陪伴下,堆起一個身方頭橢的丑陋雪人,圍繞雪人一圈一圈轉的哈士奇嗚嗚咽咽,聲若狼嚎,小女孩則咯咯嬌笑,銀鈴悅耳,合構成一幅暖人心魄的有聲畫卷…

  石念遠與若湖浪跡成風,纏綿化雨,飄零作葉,繾綣成雪…

  方顧盼鶯飛草長,復遨游春去秋來;

  溯融歸山巒江河;共遍賞繁華三千…

  這一場浮生迷夢,畫面最終定格在一場絢爛的煙花。

  擁有如瀑銀發的女子順手挽起火焰,再揮臂化作漫天星河。

  是誰說的山川載不動太多哀愁,歲月經不起漫長等待?

  囫圇人間驚鴻入眼,金風玉露十世相思。

  玄燭之上,石念遠緩睜開眼,超越超凡境的靈壓不絕溢散。

夢想島中文    星海仙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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