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不該存在的背叛
圣女開口道：“我可以給你提供人類軍的行蹤。能不能成功，也就看你的能耐了。”
弗萊世并沒有輕而易舉地答應，隨即哼哼了一聲，說道：“你為什么要幫我？在你們光明教廷的眼里，不是早就把我們當成無惡不作的惡魔了嗎？”
圣女的嘴角微微一翹：“你們難道不是嗎？”
弗萊世呵呵一聲冷笑：“你倒是不否認。”
圣女繼續說道：“為了能夠證明我的誠意，我可以先告訴你，為什么你們這些惡魔最近在和人類…尤其是和人魚軍的戰斗中會那么的吃力。我想，光是這個名字，應該就能夠勾起將軍您許多不好的回憶吧。”
弗萊世的牙關略微緊咬，他哼哼了一聲，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遲早有一天我，我會抓住那個女人，瞄準她那纖細而柔嫩的喉嚨直接咬下去，讓她的身體在我的懷中慢慢從掙扎變成癱軟，最后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圣女再次笑了笑，點頭說道：“我不會否認這個未來，不過現在，人魚軍恐怕已經是你們一個十分難以對付的對象了。”
弗萊世：“有話直說！”
圣女：“人魚軍，這支完全背離了光明神，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混沌邪惡魔法的軍隊，他們在純潔性上連魔王軍都不如。這些人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極為邪惡而無法理解的混沌事物，通過這些事物，他們創造出了很多不應該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就像是邪惡的魔法師在召喚你們這些惡魔一樣，他們卻是創造出了更多，更加可怕的機械怪物。”
“而在這些詭異、扭曲、變態的不可名狀的存在之中，他們最新召喚出了一個名叫‘雷語’的東西。那個東西可以讓相距千里的人彼此通話，讓千山萬水在剎那間變成了零距離。”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東西，這些人類在彼此的溝通和商量之中形成了非常強大的信息網。任何一個地方的惡魔產生了一點點的小動作都會被收集起來送回后方，而后方在搜羅了許許多多的信息之后，就可以進行統籌規劃，分析出魔王軍的行動方向和戰略目的，從而可以提前進行防備。”
“試問，就算魔王軍擁有空中的偵查力量，但在瞬間聯絡所有人的‘雷語’之前，你們的空中力量又能夠形成多少的戰斗力呢？”
這番話，可以說是直接戳中了弗萊世最近的心病。
在投奔了魔王，獲得了惡魔之力之后的弗萊世本來以為這就是自己能夠向人魚之歌報仇的開始。正是因為聽說人魚軍開始大幅度地進行海澤省的攻略布局，所以他才會主動請纓前來這塊省份，試圖從魔王那邊獲得的雷電魔法殺掉更多的人魚軍士兵。
可是，那些人魚軍士兵已經不再是傳統的身披鎧甲，收納長矛弓箭的騎士了。這些士兵們一個個的都輕裝上陣，每一個都可以在很遠的地方突然間發起襲擊！襲擊結束之后立刻撤走，絕不停留。
雖然之前弗萊世也算是見識過人魚軍是怎么戰斗的，但是那個時候人魚軍的數量規模都很小，所以看不出有多少厲害。可是現在這種戰斗實在是太過異常，甚至完全和傳統的作戰理念完全不一樣！
傳統的作戰理念是，雙方互相發現對方，然后吃飽喝足之后，找一塊適合展開陣型的空地擺好陣型，然后互相之間彼此沖鋒。
一場戰斗可以打個一天一夜，甚至是連續打個三天三夜都可以，畢竟士兵前進、后撤、混戰之間都需要時間不是？
可是現在，人魚軍打的是什么杖？那些神出鬼沒的人魚軍士兵秉承的是發現即消滅的情形，根本就不會給雙方擺好陣勢的時間，而是一旦發現之后就立刻是一大群的子彈飛了過來。
在這樣的戰斗情況之下，能不能夠及時發現對方，以及能不能夠迅速統籌好各方面的消息來源就顯得十分重要了。甚至可以說，誰能夠更早一步地預測到對方的行動，能夠對自己的部隊更加得心應手地指揮，誰就能夠在戰場上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原本，魔王軍擁有空中偵查這種殺手锏，人類軍隊根本就沒有什么好方法，一舉一動幾乎都在魔王軍的監視之下。
可是現在這么一來，人類軍的溝通速度大幅度增加，對面的人魚軍簡直變成了完全由一個大腦所指揮的手腳一樣，反應和速度都不是魔王軍這邊能夠比擬的。這種情況之下，弗萊世當然會對戰場感到焦躁，覺得無所適從。
“雷語…？這又是一種怎樣的魔法？如果人類真的擁有了這種混沌魔法的話，那我們會去摧毀它。”
圣女微微一笑：“你摧毀的過來嗎？他們的每一個營地，每一個作戰小隊都配備了一臺雷語。相較之下，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勝算。”
如果是往常，弗萊世或許會覺得受到了侮辱。但是他從眼前這個圣女的舉止神態上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個女人說想要來和自己結盟，似乎并不是單純的一個玩笑話。
“圣女小姐，那能否請你協助我們，幫我們搞到一臺雷語呢？如果我們也能夠獲得這樣的信息能力的話，情況應該能夠好上許多。”
這句話是一句試探，是弗萊世在試探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愿意和自己配合。
而圣女也能夠聽出這句話里面的試探，只不過，她并沒有展現出拒絕和否認的意思，而是緩緩說道：“即便你們獲得了雷語，你們也辦不到。要說為什么的話…看看你身后的那些惡魔們吧。”
弗萊世沒有回頭，因為在他身后的都是他的戰友，他沒有必要因為這個女人而去看自己的戰友們。
“你們這些惡魔還算是幸運的，能夠擁有自我意識。但是據我所知，你們這些擁有自我意識的惡魔應該算是少數吧？大多數的惡魔應該都是被盡可能地消除了自我意識，或是被灌輸了另外一套堅定地想法，并且不會因此而思考。”
“你剛才也聽我說過了，人魚軍的每個作戰小組都盡量搭配了一臺雷語，換言之，雷語是一臺需要人類去使用的裝置。既然要使用，那么肯定就要有一定的自主意識。”
“惡魔大軍之所以看起來所向無敵，就是因為惡魔們的強大，堅韌，并且能夠為了一個目標奮不顧身地進行戰斗，絕不后退。從統帥上來講，對你們惡魔軍完全沒有‘士氣’這種玩意兒。可相反，你們也沒有能夠進行足夠的自我思考的惡魔可以前來操縱這臺設備。你們惡魔更擅長的是大兵團的作戰，而不是小規模的分散戰斗。在這種情況之下，即便把雷語擺放在你們面前，你們也沒有辦法形成足夠的聯絡網，到最后也只能是無用功，不是嗎？”
聽到眼前這個圣女竟然將魔王軍的劣勢分析的如此頭頭是道，弗萊世雖然臉上沒有表現，但是內心中也是不其然地有了些許的隱憂。
畢竟，每一個個體都能夠獲得強大的力量，并且戰斗起來還能夠勇猛向前的惡魔們何曾會想到，這樣的優勢在人類的“混沌魔法”面前反而會變成一種完全想不到的劣勢？
弗萊世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緩緩道：“圣女小姐，你對我們的了解還真是深刻。那么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想你應該不是來找我們斗嘴的。我不妨想要問問，你能夠告訴我們些什么東西呢？”
圣女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有一個消息，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知道。就當做是附送，先告訴你們吧。人魚軍中的那個死靈法師，你知不知道？”
弗萊世想了想后，點點頭：“我知道。我強烈懷疑是那個小騷貨誘惑了我侄兒，讓他不惜背叛我這個叔叔。”
圣女笑了笑：“那你是否知道，這個死靈法師的魔法對你們魔族來說完全無效？而被你們惡魔殺死的生物，她也沒有辦法用她的死靈魔法來復活？”
弗萊世微微一愣，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后，說道：“很高興圣女小姐能夠將這個消息告知，我之前還一直挺擔心殺的人如果足夠多的話，到時候會被她召喚出一支強大的亡靈大軍，還害的兄弟們不得不在吃不下的情況下都要盡量多吃點呢。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情報，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更加放開手腳了。”
圣女點點頭：“那么，為了表彰弗萊世將軍您的誠實與誠懇，那我不妨再告訴你兩個好消息。”
“其一，人魚軍準備在圣夜祭之前發出消息，說要在圣夜祭的時候好好過節，盡量蟄伏。但這其實是一個假消息，他們希望放出這個消息之后能夠麻痹你們這些惡魔，然后在你們以為圣夜祭前后幾天不會有軍事行動的時候，人魚軍會在那段時間奇襲你們的補給線。然后引誘你們出城奪取物資的時候，從后方截殺惡魔，隨后再攻入巨洋城，從而一具拿下這座省會城市。”
聽完圣女的這番言論之后，弗萊世的臉色卻是慢慢變得鐵青起來。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說道：“第二個消息呢？”
圣安：“第二個消息，則是那個人魚軍的領袖——愛麗兒·加西亞，現在并沒有在根據地窮神山內。她這一次親自出征，所駐扎的營地就在距離這里不過三百公里左右的燕子灣中。當然，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得到一個消息，她們將會在兩天后，從燕子灣動身前往更加靠近巨洋城的厄運谷。在行動的過程中，雷語需要被拆卸，短時間內可能無法組裝起來。如果你們想要在她沒有掌握具體情報的情況下攻擊她，所需要的應該也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情報了。”
得到這么一條情報，弗萊世的臉上終于再次浮現出了笑容。
但是轉念一想之后，他的笑容緩緩消失，說道：“圣女小姐，如果你說的這些都是實話，那我想要確認一下，我為什么要相信你？我為什么可以認為這不是一個陷阱呢？說的更加直白一點，你為什么要背叛人類方，從而把你們人類軍的消息透露給我？”
圣女略微仰起頭，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一刻，似乎整個世界都為之沉默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能夠感受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任何一點點的光芒。
只剩下那兩個修女，現在還在這股寒風之中，顫顫巍巍地守在她的身旁…
“我沒有背叛人類軍，我也沒有背叛任何人。”
久久，這名圣女終于再次開口說話——
“人魚軍本身就是藍灣帝國的死對頭，他們做了許許多多的錯事。光是憑借他們殺死了前任猛浪·碧藍皇帝閣下，就已經是死罪。我也從來沒有和他們說要進行什么正式的聯合，而且最近我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鬧僵了，更談不上背叛盟友。我只是把我所討厭的人魚軍的信息告訴另外一個討厭人魚軍的勢力而已，又何談什么背叛？”
對于這個圣女的這番話，弗萊世可沒有那么輕而易舉地相信。
哦，人魚軍殺了你一個前任國王你就不惜和你口中的惡魔筠聯手也要搞死人魚軍。
那么自己所在的“魔王軍”可是攻陷了這個帝國的首都，把這個帝國的皇室趕到了邊緣的角落里面去茍延殘喘，甚至把你的光明神殿都給占據了，怎么你看起來反而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
雖然弗萊世也很恨人魚軍，更恨愛麗兒·加西亞摧毀了他曾經作為雷霆軍首領的一切！
而他也毫不懷疑那個女人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導致不少人都想要看她死，可如果沒有一個確切的信息的話，這個圣女的話真的不能那么輕易相信。
眼看著弗萊世現在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圣女卻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看起來，你似乎并不信任我。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要進行一場決戰了？”
弗萊世擺擺手，笑道：“圣女小姐的話實在是嚴重了。你討厭愛麗兒·加西亞？那我們就肯定是盟友！我只是想知道，你剛才告訴我的那些消息…是從哪個消息源中獲取的呢？要知道，你剛才可是自己說你和人魚軍彼此決裂了，人魚軍應該不會把自己的信息就這么簡單地告訴你吧？”
圣女卻是微微一笑，說道：“這一點你放心，我有我自己的渠道。”
弗萊世裂開嘴，露出后槽的尖牙：“那這個渠道能否也介紹給我認識一下？讓我能夠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圣女輕輕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這個渠道獨屬于我，實在是不方便透漏。”
弗萊世眼珠子略微一轉，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在人魚軍中安插了間諜了是不是？甚至還有可能是一個十分高級的間諜，甚至可以得到許多較為機密的情報！”
見弗萊世猜出來了，圣女只能嘆了一口氣，笑道：“就是這么一點點的小把戲，既然將軍已經明白，那還請不要把我這么一點點的小情報網給弄翻了吧。話說到這里，將軍若還是不信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你如果想打，那我們現在可以開戰。如果你不想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各自安好，當做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次的見面，彼此繞行呢？”
對此，弗萊世還是挺猶豫的。
但是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我也不會全信。但你提供的情報我會嘗試去使用，但在我成功之前，可不代表我會真的完全相信你。”
至此，圣女終于還是對這位魔王軍的將領略微行禮，表示謝意。
而在彼此分別之前，弗萊世卻還是再次抬起手，問了一句——
“圣女小姐，雖然你說的理由十分的模棱兩可，但我還是想要再次確認一下。”
那一邊，正準備離開的圣女站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相比起滅國之恨，你更痛恨殺了猛浪·碧藍殿下的人嗎？”
對于這個問題，圣女卻并沒有開口回答。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四周的風雪開始再次變得濃郁，變得猖狂起來。甚至于，這些風雪慢慢遮擋住了前方的視線，慢慢地，慢慢地，將圣女的身影也完全籠罩在了那片白色的囚籠之中…
時間接近十二月底，再過不久，這似乎無比漫長的1309年就會離去，從而迎來新的一年。
消息已經散播出去了，通過每天的雷語交流，愛麗兒知道整個人魚軍的部隊都在按照預定計劃在行動。雖然過程中偶爾還會有一些小部分的魔王軍出現，但大致上產生不了什么決定性的改變。
如今，營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進行再一次的搬遷。等到這次搬遷完畢之后，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在一個更近的地方進行戰場指揮，同時也能夠發揮出這個營地的后勤能力了吧。
愛麗兒走出帳篷，看著天空中那黑壓壓的云層，顯得有些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