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分歧
“最近的生意真的很不錯！伯爵大人，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之前我對你還是有些懷疑的。”
今天，弗萊世再次走進公會大門，將隨身攜帶的箱子恭恭敬敬地擺放在了愛麗兒的面前，打開。就這里面那一層層堆滿的紙幣，這位雷霆軍的將領樂呵呵地說道——
“不過現在我再也沒有任何懷疑了。您果然是一個能人！我們雷霆軍能夠跟著您混，真的是我所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
此時，整個公會大廳內都靜悄悄的。
即便現在外面正午的陽光是如此的明亮，九月的氣溫還是十分的炎熱，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即便如此…但是在這個公會大廳之內，那些公會成員們都是默默地看著這個雷霆軍的老大以及他的幾名隨從，整個氣氛都開始變得逐漸冰冷了起來。
當然，弗萊世也很快就感受到了這種不太和諧的氛圍。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住了，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那個看著自己，皺著眉頭的愛麗兒。同時，也是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人魚之歌的刺客，盾戰士，圣騎士，死靈法師。
看著這些人的眼睛，弗萊世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不太對勁，但一時間卻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有了問題。
就這樣，伴隨著大廳內的氣氛逐漸焦灼，愛麗兒也不能繼續這樣沉默下去了。
她伸出手，默默地將面前這個裝滿紙幣的箱子合上，略微沉默片刻之后，緩緩說道——
“弗萊世先生，在這段時間里面，你們雷霆軍…是在忌廉的手下做事吧？”
弗萊世也是逐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瞥了一眼那邊看起來神色復雜的忌廉，點點頭，說道：“是啊，伯爵大人。我們軍隊要進行改編，逐漸融入鵜鶘城的城防體系，在還沒有能夠順利融入之前，我們這些家伙都是先跟著忌廉先生做事。”
愛麗兒稍稍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就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說道——
“你們做的很好。只不過…從今天開始，不管是忌廉的治安隊伍還是你們雷霆軍，都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吧。”
不僅僅是弗萊世，在他身后的那些雷霆軍的軍人們現在也流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惶恐與不安。
弗萊世則是連忙說道：“伯爵大人，請問您說的不要我們做事…是指不要我們做什么事情？”
愛麗兒瞥了一眼自己手掌下的這個箱子，輕輕拍了拍，繼續說道：“收取賭金這種事情…你們以后不用做了。”
對于愛麗兒的回應，弗萊世微微一愣。但是隨后他就直起腰，擺出一副并不怎么認同的姿態說道：“那么伯爵大人一定是找到了更好的收取賭金的方式嘍？”
愛麗兒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這下，弗萊世的拳頭略微捏緊，但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盡量對愛麗兒保持著尊重：“那么…想來是有人比我們干得更好，收錢收的更快，所以伯爵大人是覺得我們的工作能力太差，不堪重任嘍？”
愛麗兒舔了舔嘴唇，就像是想要掩飾她自己的慌亂一般，再次搖了搖頭：“也不是…”
“呼…”弗萊世和他身后的幾名軍人紛紛站定，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再次強忍著心中的不安與憤怒，說道，“那么，一定是我們雷霆軍的人在融入鵜鶘城的時候不夠勤勉，或者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好，惹怒了伯爵大人，所以才決定這樣懲罰我們嗎？”
氣氛顯得越來越僵硬，盡管這些雷霆軍的成員們一個個的看起來還是很有禮貌，但公會成員們還是可以感受到其中已經充滿了明顯的憤怒之意。
布萊德甚至已經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摸身后的盾牌，倒是旁邊的酥塔伸手攔住了他。
“我就直接說了吧。”
愛麗兒雙手交叉，放在那個箱子之上，緩緩道——
“弗萊世，你的雷霆軍在我們城里非常安分，看得出來你有告誡過他們不準打擾民眾。所以我很慶幸鵜鶘城…不，是邊際省能夠有你這樣的一支生力軍的加入。”
“而且，你們在收取賭金的這個工作上也做的足夠好，這是你們工作能力的證明。而且，我也沒有任何想要置換掉你們的意思。”
“我…之所以要停止讓你們今后繼續征收賭金的工作，是因為…我想把賭博業…停掉。”
聽到愛麗兒這樣的回應，剎那間，弗萊世臉上的憤怒、不安與焦躁卻是一下子變成了無法理解的困惑。
他略微遲疑了片刻，隨即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再次流露出一抹帶著些許惺惺然的笑容，說道：“伯爵大人，這是什么不好笑的玩笑嗎？”
愛麗兒：“我沒有開玩笑。”
弗萊世：“啊…那么想要停下賭博業啊…也是，比賽還有好幾場，每次都開盤的話彩頭割的太快，也沒有長出來。最后的盤開出來的時候可能數量上不好看…那也行吧，伯爵大人打算停多久？”
就好像弗萊世故意沒有聽懂愛麗兒的話一樣，愛麗兒也表現出一副沒有聽懂弗萊世的話，繼續堅定地搖了搖頭，雙手手掌緊緊地互相握住：“不是停多久，是永遠。之后，我會召集行政會議討論立法，從此以后杜絕在邊際省內的賭博行業。不管是誰，哪怕是我，只要再開設賭場，召集賭徒進行賭博，那么我也要被送上法庭進行審判，關進監獄。我手下的人如果繼續開設賭場，那么我也要肩負起管理不當的責任。”
蹬——
隨著愛麗兒的話音落下，弗萊世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士兵終于再也忍不住，向著愛麗兒這邊踏出一步！
也就是在他腳步邁出的同時，一旁的布萊德終于忍不住，立刻抽出背后的盾牌沖到了愛麗兒的面前擋住！
看到這個如同山一般高大的盾戰士，弗萊世原本想要繼續往前走的步伐終于停下。他的雙拳緊緊捏住，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話題一樣，又像是看到了一個簡直可以稱之為是傻瓜的智障。
他的目光穿過布萊德的腰部，繼續望著那邊眼神堅定的愛麗兒。片刻之后，這個雷霆軍的首領卻是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聲——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伯爵大人，請原諒…請原諒我的情緒可能比較激動。我這個人的腦子比較笨…從以前開始，我的兄長就一直說我只有一腔熱血，我可能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明白。”
愛麗兒揮揮手，讓布萊德讓開，從而自己再次直接面對面前這個叛軍首領。
“但是…我在努力學習…我見過許多貴族，也見過許多領主，我知道我這個人沒什么知識，所以在我成立雷霆軍之前，我也向著那些達官貴人努力學習過一些知識，好讓我這個不怎么靈光的腦子可以知道一些東西。”
他伸出手指，對著他自己的腦門用力地點了點，隨后繼續用那種悲憤的聲音說道——
“所以，你能不能稍稍向我解釋一下？為什么我們放著那么容易賺錢的方式不去做？現在整個城市里面明明有那么多的有錢人！那些有錢人還是不遠萬里從很多其他地方過來的，他們就是為了能夠一擲千金，就是為了能夠來我們鵜鶘城享受其他地方都享受不到的快感的！”
“既然如此…為什么我們不去賺這個錢？這錢明明那么好賺。而且…伯爵大人，我雖然認識您的時間不算很久，但是通過城里面大家的交談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你的一些事跡。有錢不賺這種傻子行為可不像是您的所作所為啊！”
面對弗萊世的質問，愛麗兒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賭博業，的確是她開起來的。
可以說，當年還是鵜鶘鎮的時候，愛麗兒的人魚之歌賺的第一桶金，就是通過賭博業。
這么多年來，整個鵜鶘城的人幾乎也都默認了人魚之歌可以開設賭場，每次遇到大型活動，人魚之歌都會把盤子支起來，然后吸收很多人的資金。
由于賭場開的很有名，所以這次的賽車活動以及公會挑戰賽能夠吸引那么多人，恐怕也就有一部分人是懷揣著想要豪賭一場的姿態前來這個城市的吧？
就算愛麗兒不想承認，但是依靠賭博業也的確是養活了這個城市中的一部分人。就比如說雷霆軍就可以在賭博期間充當收取賭金的打手，他們很適合干這個活，也干得非常好。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一手把賭博業打造成鵜鶘城的其中一張名片的女人，現在竟然在整個城市目前為止最盛大，最繁華的比賽期間，宣布停止賭博業？這怎么想都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而且…
對于弗萊世來說，愛麗兒究竟有沒有這個資格喊“停”，還真的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弗萊世，我知道你可能無法理解。但是賭博業已經開始顯露出一些弊端，很多人開始不顧代價的賭博，從而導致…”
愛麗兒想要讓自己的話語盡量柔和一點，拿出一種好好商量的語氣。
但是前面的弗萊世聽到這句話之后，卻是隨之一愣，隨后目光轉向旁邊的忌廉。
在雷霆軍的幾次收取賭金的過程中，忌廉下屬的治安部隊的確也有一些人參與…或者說旁觀。所以，這個治安官當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收取賭金的。不過他也沒有想要瞞著其他人。
當下，弗萊世咬了咬牙，回過頭來說道：“伯爵大人心善！看不得別人痛苦！但伯爵大人您可沒有逼他們去賭，我們也沒有誘惑他們去賭！他們自己意志不堅定，不知道小賭怡情的道理，輸紅了眼，把所有的東西全都壓上了賭桌，難道這也要怪我們嗎？”
愛麗兒的眉頭皺起：“我不怪你們，當然，你們如果是擔心失去工作的話不用擔心，我可以安排你們…”
“這不是工作的問題！”
這下，弗萊世終于走到了愛麗兒的面前，抬起雙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布萊德本來還想出手阻攔，但是這一次，他看到這個人并沒有想要攻擊的意思之后，眼珠子轉了轉，還是忍住了。
“伯爵大人，我很尊重您，您搞錢的本事是我這輩子都追不上的！而且您是如此的美麗善良，說實話，見到您之后不說一句對您的憧憬，那就是我在自我欺騙！”
弗萊世咬著牙，繼續說道——
“我雖然還不是人魚之歌的一份子，但是我還是想要努力讓這個城市變得更好，而想要讓這個城市變得更好，就要幫助人魚之歌賺到更多的錢！”
“那些人是自己走向末路的，這種意志不堅定的人本身難道就不是廢物嗎？伯爵大人，我們與帝國的抗爭將會是一場十分艱難的戰爭，為了這場戰爭，我們肯定需要大量的金錢作為后援！”
“就算是我這樣不怎么懂事的大老粗，我也知道行軍打仗，錢最重要。而且不怕您笑話，我也真是因為實在是沒有錢了，實在是沒有補給了，所以才跑到您這邊來尋求加入！”
“所以，我很清楚錢這種東西究竟有多重要！只要有錢了，我們就可以買到很多很多的糧食，很多很多的武器！就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
“我們有了錢，有了武器和糧食，那么就可以和帝國軍正面對著干！我們就不會怕他們！”
“為了這一個目標，我實在是不理解將那些意志軟弱之人的財富集中到我們人魚之歌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對？”
“當然！您看不得那些被我們催債的人。行！那么以后我們的手段可以更加溫和一點，但是有必要把所有的賭博業都停了嗎？那些有錢人怎么辦？如果沒有賭博業，我們要怎么合理合法地讓他們把那些錢自愿地交給我們？不把那些肥羊一只只地薅盡了就放他們離開，還給他們提供那么精彩絕倫的比賽，這合理嗎？有必要嗎？”
在這個話題上面愛麗兒有著天然的劣勢，但是現在她也有些聽得煩了，一揮手說道：“賭博業會讓城市的治安情況下降，之前的盤子還小，還可以控制，但是今后盤子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收拾！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我決定斷絕賭博業，這是我的想法，不用再說了！”
面對愛麗兒現在如此的堅決，弗萊世的嘴唇開始抽搐，臉頰的肌肉也不斷地抖動。
他瞪大眼睛，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最莫名其妙的東西，無法理解，無法想象，更是無法去支撐。
在這樣長久的凝視之后，這個叛軍首領終于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腳步也是向后后退了一步，說道——
“市長先生，如果不能進行賭博業的話，我有一個提議，可以迅速彌補我們因為喪失了賭博業而虧空的資金來源。”
愛麗兒的嘴角也是略微一抽抽，但還是穩定心神，緩緩說道：“什么提議？”
弗萊世：“我們應該放開杜冷甲的買賣市場。最近，邊境又截獲了一批杜冷甲，質量上乘。也不知道那些進貨商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天到晚地把杜冷甲往邊際省這邊運送。如果我們可以接著這批杜冷甲打開銷量的話——”
“不行，我不會做杜冷甲的生意。”
愛麗兒斬釘截鐵地回應道——
“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人魚之歌、鵜鶘城、邊際省，只要還在我的掌控范圍之內，就永遠沒有杜冷甲的一席之地！”
提議再次被否決，即便是可可這個死靈法師現在也感受到了現場氣氛的那種劍拔弩張。她偷偷捏著自己的法杖，時刻戒備著。
而那些雷霆軍士兵現在則是一個個的露出害怕和恐慌的神色，其中有兩個甚至上前來拉住弗萊世，似乎是想要把他拉走。
但是，弗萊世還是立刻掙脫了——
“愛麗兒會長，那我再提一個賺錢的營生。這個生意在很多地方都合法，而且來錢非常的快捷。甚至一些貴族領主還會支持主辦，甚至就連藍灣帝國的首都內都有相應的營業場所在。”
說到這里，弗萊世略微頓了頓——
“之前，我是礙于會長您的身份，覺得您可能不是很能夠接受。不過現在，如果無法用賭博業和販賣杜冷甲的業務來賺取暴利的話，那么恐怕就只有這個才行了。”
聽到這里，忌廉的眉頭一皺，說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會長不會喜歡這個…”
“但是這個東西賺錢啊！會長，公會里面應該曾經就有過從紅燈區里出來的女人吧？我們如果在鵜鶘城開設紅燈區的話，一定可以盡快掏空那些有錢人的錢包！”
“你在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等到弗萊世的話音一落，那邊的可可反而瞬間暴跳起來！
她毫不猶豫地抽出自己的法杖，五名亡靈士兵也是在這一刻站在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