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十章 不要太相信你的商業盟友
“咳嗯！”
那邊，愛麗兒輕輕咳嗽了一聲，立刻將正在愁眉苦臉思索的薔薇以及交頭接耳的兩個血族拉回了現實。
當下，這位會長臉上的表情終于算是稍稍和緩了一點。她抬起雙手互相握住，抵在下巴上，略微沉思片刻之后說道——
“原來如此，你們是想要為我設定銷售額度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覺得，我們可以稍稍改變一點規則。”
“愛麗兒大人，我們的規則或許的確需要改變，但是可以變得更加溫和一點。”
首先，是那邊的薔薇第一時間跳了起來。她的面色凝重，開口道：“我們可以把事情定的更加簡單一點，比如說…把金額的數字限定的…低一點？”
那邊的鏈音現在甚至等不到和旁邊的獨眼說話，也是急急忙忙地開口說道：“（血族語）對，價格低一點！然后…然后就是價格更加低一點，或許我們剛才的那個主意有些問題，需要做些改變？”
愛麗兒略微瞥了一下兩邊兩個種族，手指略微捏緊。
（哼，還想要得寸進尺嗎？不能再退讓了，既然要合作，那么就必須要牢牢占據其中的主動位置！）
她輕輕哼了一聲，開口說道：“其實我們有個更加簡單的方法。你們不是想要設定金額嗎？那我們干脆把銷售金額定的再高一點吧。每個月才一千枚金幣那該多沒意思？區區三四百枚金幣？這還能夠進的了我們的眼睛？”
“這樣，我們干脆把銷售金額訂到三千枚金幣。方法就按照你們剛才所說的做，這樣一旦開始分錢的話，一口氣就拿差不多一千枚金幣，這樣才夠爽，對不對？”
聽到這個人魚之歌會長突然間把銷售金額的要求提高到了三倍！這樣的數字卻是讓花妖精和血族現在有些迷茫起來。他們都張著嘴巴，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這位人類會長究竟在想什么。
只不過稍稍想一想，如果到時候真的能夠拿到將近一千枚金幣的話…那可真的是賺大發了！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說到這里，愛麗兒的手指放下，在桌子上極為克制地敲了敲，面色也是從剛才的面帶笑容，變成了一臉的嚴肅——
“我保證給你們提供每個月三千枚金幣的銷售額。但是同時，你們也必須給我提供每個月能夠賣到三千枚金幣的貨物。不可能我在前面談妥了生意，結果轉身到后面來，你們卻告訴我沒有足夠的貨物提供給對方。”
稍稍停頓了片刻之后，愛麗兒收回雙手，沉默片刻之后繼續說道——
“我想你們應該能夠明白，既然金額已經牽扯到那么大了，那么對于我們人魚之歌來說，就不可能真的是拿著這些貨到其他的城市去一根根地賣給當地人，肯定是要找當地的商人進行轉銷，讓當地的商人幫助我們進行銷售。這也就意味著我們不能夠欠貨，一定要把貨源進行補齊。這一點，你們能夠辦到的吧？如果到時候貨源都不齊，我們沒有辦法把足夠的香煙交給當地的商人的話，那么當地的商人肯定會要求我們支付違約金的。這筆費用可不能光是扣在我的腦袋上，對不對？”
聽完愛麗兒的敘述，花妖精和血族兩方面全都沉默了下來。
薔薇立刻召集四周十幾名同伴，聚集在一起，商量了起來。
“（妖精語）三千枚金幣的銷售額…換言之，是要比現在多出兩倍的茄葉嗎？能夠辦得到嗎？”
“（妖精語）嗯…有些累啊，薔薇姐姐。”
“（妖精語）的確是有些累…但如果強行要去做的話還是能夠做得到的…我們之前培育茄葉的時候還算是穩妥，沒有擠占我們大量的時間。所以這次如果我們全心全意生產茄葉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妖精語）你們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嗎？真的能夠趕制出來嗎？”
“（妖精語）嗯…是的，薔薇姐姐。雖然看起來似乎有些累，但是總體上還是能夠辦到的。”
另外一邊，獨眼和鏈音兩人。
“（血族語）怎么樣？三千枚金幣的量啊！到時候拿到三成那也是九百枚金幣，每個族人都可以拿到差不多九枚金幣！鏈音，你覺得我們辦得到嗎？”
“（血族語）嗯…”
“（血族語）你在想什么啊？想的那么出神？”
“（血族語）我在想，為什么愛麗兒小姐會突然提出這個對她自己相當不利的條件？剛才我們都看到了吧？盡管愛麗兒小姐在忍耐，但是她臉上明顯就有些不舒服了。可是現在…”
“（血族語）這個…的確有點可怕…但是現在可是愛麗兒小姐自己提出來的，要一口氣擴張三倍。或許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額外的方法了吧？現在問題就在我們這邊，我們能夠提供那么多的貨物嗎？”
“（血族語）只要那些花妖精能夠提供足夠的尼克緹娜。三千枚金幣的量的話…一根香煙賣兩枚銅幣，三千枚金幣的話，就是需要…十五萬根香煙。我們總計一百零三名同胞，如果全力趕工的話…每人每天要做差不多…接近一千五百根。”
“（血族語）所以呢？”
“（血族語）從速度上來看，我們未必不是不能辦到，只是需要比現在更加快一點…用原來速度的三倍，努力撐一下應該可以過得去…”
“（血族語）那么說，我們族人辦得到嘍？”
“（血族語）嗯…是的，我們辦得到。”
兩個種族全都商議完畢，紛紛轉過頭，用一種略帶緊張，但卻還是有些興奮的目光看著這邊一臉嚴肅的愛麗兒。
首先發話的是這邊的獨眼，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愛麗兒小姐，我們剛才商量過了，沒有問題。只要花妖精一族能夠提供足夠的原材料，一個月三千枚金幣的量，我們一定可以完成。”
對于獨眼這邊的發言，愛麗兒則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面不改色，既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而是繼續保持嚴肅，別過頭，看著那邊的花妖精。
薔薇現在揮了揮手，圍在她身旁的花妖精們也是就此散開，在她的背后停留。這位自稱暫時首領的花妖精也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也是。原材料方面你們不用擔心，一定可以提供的上。”
現在，原材料供應商和制作商都已經一口答應，愛麗兒則是繼續保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應該可以簽訂契約了吧？對于我們三方來說，這還真的是一件非常令人舒心和開心的事情啊。”
雖然說，愛麗兒嘴里喊著開心，但是從她的臉上卻是真的一點點的開心表情都看不到啊！
而已經夸下海口沒有問題的兩個種族現在雖然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但不管怎么看都覺得這好像沒有什么問題，所以現在也只能干笑兩聲，陪著了。
如今，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
雖然已經接近睡覺的時間，但是愛麗兒卻表現的異常的冷靜，絲毫都沒有疲倦的色彩。她揮了揮手，身后的達克這是立刻端來紙筆，這位會長則是十分順手地在這張契約上將剛才的三千枚金幣的內容寫上，并且約定自己如果完不成銷售指標就要補償費用，同時這兩個種族如果沒有辦法提供足夠數量的產品的話就要連帶承擔所有的賠償責任。
寫完，愛麗兒將手中的契約交給兩邊的忌廉和可可，讓他們分別謄寫了一遍，隨后交給兩邊的花妖精和血族。
忌廉一邊寫，眉頭一邊皺。雖然他覺得這里面似乎有些什么問題，但是既然是自家會長決定的事情，那么他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把謄寫好的契約交給了那邊的血族。
獨眼和鏈音仔仔細細地看著這份合約，確定上面寫的的確是之前雙方所商量的內容，沒有任何增加也沒有任何減少之后，兩個人再次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就像是在給對方打氣一樣。確認好眼神之后，這兩方終于還是確認，在契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于，可可，她則是對著這張契約內容反復觀察。可是一時間似乎沒有看出什么問題來，也只能將手中的契約交給那邊的薔薇。薔薇看好之后，終于還是在上面簽字，交還給可可。
隨后，雙方種族再彼此交換手中的契約，繼續簽上自己的名字。
而愛麗兒也是在自己手中的那份契約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時讓后面的酥塔取出隨身攜帶的人魚之歌印章，在自己的名字上蓋下。
接下來，只要這三方繼續交換，并且讓那兩張已經寫上花妖精和血族的契約上寫下愛麗兒的名字，再蓋上章，那么這份契約就成立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手里拿著契約不斷查看的可可卻是突然靈光一閃！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轉過頭，只見愛麗兒已經拿過忌廉遞過來的那份契約，準備在薔薇，獨眼和鏈音的名字下面寫上自己的名字了！
見此，她甚至顧不得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連忙沖過去，一把就抓住了愛麗兒手中的筆！
“會長姐姐！”
正準備簽字的手被突然握住，愛麗兒微微一愣，轉過頭，看到旁邊的可可。
此時，可可的眼神中流露出善良與憐憫，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對愛麗兒進行勸解。
看著這個小妹妹的眼神，愛麗兒突然愣住。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拿著筆的手，再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片刻之后，原本堆積在自己胸腔中的憤怒情緒在這一刻終于緩緩化解。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干脆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筆。
“會長…姐姐？”
可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詢問的態度。
“你是對的，可可。”
對此，愛麗兒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我不應該讓自己的憤怒沖昏頭腦，我也不應該做出那么過激的事情。謝謝你阻止我，防止我做出我幾個小時之前極力想要阻止在場的各位所做的事情。”
聽到愛麗兒這么一說，可可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緩緩松開愛麗兒的手，轉過頭，看到旁邊一臉迷惑的花妖精以及血族，想了想后，再次說道：“那…我能說明一下嗎？”
愛麗兒依然是閉著眼睛，輕輕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見此，可可這才是清了清嗓門，起身，拿起那份愛麗兒剛剛打算簽字的契約，舉了起來。
“各位，雖然你們可能覺得這份契約沒有什么問題，也想著要現在立刻簽下這份契約，然后努力地去賺錢。但是在這里，我還是想要告訴各位一聲，這份契約并不是一個公平的契約。一旦大家真的和我們的會長姐姐簽訂這份契約的話，那么結果就會變得非常糟糕了。只不過…請相信我，會長姐姐也已經知道了這種糟糕，所以絕對不會做出這么可怕的事情來的。”
可可的強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不僅僅是花妖精和血族，甚至就連旁邊的圓奶酪市長他們現在也是一臉的疑惑。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薔薇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眼神中顯得十分不解。
可可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身上掃了一遍，最后落在旁邊的愛麗兒的身上。見自家這位會長姐姐現在依然是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之后，她這才清了清嗓門，開口說了起來——
“當這份契約真正簽訂成功之后，那么接下來，想必各位一定會努力去籌備原材料，然后努力制作香煙的吧？”
“我們會長姐姐當然不會懷疑你們的行動，也不會對你們采取什么干涉行為。然后在第一個月的時候，你們當然能夠順利地將價值三千枚金幣的香煙全部制作完畢，并且順利地交到我們人魚之歌這邊來。”
“然后在這個月，我不知道我們的會長姐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方法可以將這些香煙順利賣出去。如果賣不出去的話那么也很簡單，所有賣剩下來的香煙入庫封存，之后再把欠你們雙方的款項從我們人魚之歌的流動資金中拿出來，補足你們第一個月的勞動成果。這一切都沒有什么問題。”
說到這里，一旁的獨眼似乎有些忍不住了，開口說道：“換句話說，你們人魚之歌不會做出什么搞破壞的事情嘍？既然這樣，我倒是覺得所謂的簽訂契約之后會很糟糕，這個糟糕僅僅是對你們人魚之歌來說的嘛。”
對此，可可卻是緩緩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很遺憾，我剛才所說的‘糟糕’，是對你們血族，以及花妖精一族來說的。請聽我繼續說下去。”
在雙方再次安靜下來之后，可可想了想，繼續——
“第一個月，你們順利拿到了你們的金錢，想來你們應該很高興吧？那么接下來，就是第二個月了。”
“雖然從某種方面來說，血族和花妖精一族的確可以在一個月內趕工出價值三千枚金幣的香煙，但是你們雙方是否有想過，這樣的事情能夠成功一個月，難道第二個月還能夠繼續成功下去嗎？”
“諸位，想要在一個月內趕制出來那么多的原材料，做出那么多的香煙，想必不管是花妖精的諸位姐姐也好，還是血族的諸位哥哥姐姐也好，都是不斷地趕工，甚至是在嚴重缺乏休息的情況下才能夠完成的吧？”
“我們現在簽訂這樣一份契約當然很簡單，我想在座的諸位花妖精姐姐還有血族的哥哥，你們應該不是真正具體需要上手制作原材料和香煙的角色吧？即便是參與，肯定也是大部分都負責管理工作。”
“這也就是說，僅僅一個月的加班加點，那么其他的花妖精姐姐和血族或許還能夠忍受，咬咬牙就過去了。但是當第二個月，再次出現三千枚金幣的出貨壓力的話，其他的花妖精姐姐們和其他的血族們，他們是否還能夠保持像是第一個月那樣強大的工作精神，堅持不懈地繼續努力下去呢？”
“畢竟，一個月可以忍。但是后來知道了這不僅僅是一個月的問題，而是接下來第二個月，第三個月，第四個月…甚至可能是接下來永永遠遠都是那么多的工作量的時候，請問薔薇姐姐和獨眼叔叔，你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壓制住你們的同伴，讓他們依然堅持無悔地幫助你們工作，毫無怨言嗎？”
獨眼和鏈音兩名血族愣在當場，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說話了。
那邊的薔薇也是緩緩轉過頭，目光在身后那些姐妹的臉上掃過，很顯然，她們的臉色現在看起來也并不是很好。尤其是想到了一旦這個契約真正簽訂之后，以后將會再也沒有什么自由時間，需要一整天超過十八個小時，一年三百六十天毫無休息地都要繼續這么做下去的話，這些花妖精一個個的都開始畏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