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歷史的進程

　　“其實仔細想想就能夠明白，這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嗯…簡單來說吧，現在我們鵜鶘鎮的這臺元素機，根據你的設計，一塊那么大的魔力結晶可以供給我們小鎮長達一年的夜間照明。等到了明年我們唯一所需要的，就是再次購買一塊魔力結晶就行了。”

　　“那么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我們小鎮像是現在這樣，每天晚上都需要一個光明法師點亮每一座元素燈，并且持續一年的時間風雨無阻，不能有任何休息的話，這需要大概多少錢呢？”

　　特斯拉目瞪口呆，連帶著旁邊的娜帕現在也是沉默不語。

　　艾羅笑了笑，說道：“如果有人這么委托我們公會，讓瑪歌去點燈點一年，那么沒有一兩千枚金幣恐怕完全下不來。而且第二年這個價格可能還需要上漲，根本就不可能是買一塊魔力結晶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那么到這里，元素機和魔法師之間的矛盾就出現了。”

　　“在元素機出現以前，魔力，這是一個只允許少數被上天選中的人才可以使用的東西。對于大多數像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魔法師就是一個十分高貴，神秘的存在。因為高貴而神秘，因為這些魔法師可以使用一些我們這些普通人完全不可能使用的力量，所以我們尊重他們，甚至會膜拜他們。在經濟方面，我們也會努力地完成這些魔法師們的期待。”

　　“就好像我剛才說的元素燈，如果我們小鎮的夜晚太過黑暗，想要光明的話，那么我們除了多生火之外，就只能去祈求那些魔法師來賜予我們光明。魔法師們就會得到我們的報酬，同時也會擁有卓越的社會地位。”

　　“但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有了元素機，那么我們壓根就沒有必要去請這些魔法師，也沒有必要把錢給他們。這些魔法師們就會被斷絕一部分的收入。而他們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們這些普通人通過使用元素機也能夠做到，那么魔法師在我們心目中的地位就會逐漸降低。最后，我們看待魔法師就會像看待一個普通人一樣，既不尊敬，也不鄙夷。”

　　“所以，如果元素機真的成功擴展開來，讓我們每一個普通人都能夠通過操作這些機器而獲得媲美魔法師，甚至超越那些魔法師的力量的時候…這也就意味著那些魔法師的末路——到了。”

　　說到這里，艾羅稍稍停頓了一下。他讓娜帕和特斯拉稍稍有點時間仔細思考，等到這兩位的思緒終于轉過來之后，他才淡淡地一笑，說道：“現在，兩位明白為什么皇家協會要如此拼命阻止元素機的發展了嗎？”

　　聽完這整個過程，娜帕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來。這只貓無可奈何地搖晃了一下腦袋，說道：“金錢，利益，權力，社會地位…你們人類還真的是不管怎么做都偏離不了這些東西。哪怕是魔法師都無法免俗。”

　　艾羅哈哈一笑，說道：“什么叫免俗？在我看來這實在是太正常了。如果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不能為自己帶來大量的收益，那么這些力量就等同于浪費。在戰爭年代，魔法師的收入翻倍增長。和平年代魔法師的收入也絕對不會低到哪里去。這都是很正常的現象。”

　　娜帕哼了一聲，別過頭看著艾羅，繼續說道：“好吧，就算你說的沒錯，可他們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元素機看起來還不穩定，說這種東西可以和現在已經成熟的魔法系統相抗衡？未免也太夸張了一點。”

　　艾羅捏著下巴想了想，說道：“不，我倒是認為皇家協會中的聰明人并不少。一旦有某樣事物的發展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那么就立刻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

　　娜帕搖搖頭：“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說，元素機的發展很有可能取代魔法師的地位，那么這將會是一種劃時代的改革！也會讓這個國家的國力迅速提升！畢竟這代表成熟的元素機可以讓每個普通人都變成魔法師。這樣對國家有利的事情，你為什么會覺得領導者會拒絕？”

　　對此，艾羅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他不斷地揮著手，就像是聽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樣。過了許久，這位會長才終于止住自己的笑聲，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呵呵說道：“娜帕，你真的是太小看我們人類了。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為了大局而犧牲自己那一小部分的利益？”

　　“在這個世界上，那些已經掌握權力，地位，財富的人最害怕的并不是社會進步的停滯，而是社會發生巨大的變革。因為這種變革極有可能會讓他們現在所占據的優勢一瞬間蕩然無存！”

　　“所以一旦遇到這種可能產生變革的現象，哪怕是真的對國家，對人民，對社會有大大利處的東西，既得利益者也會竭盡全力地動用自己手中的全部資源對其進行鎮壓。”

　　“只要能夠為了保證自己手中的這些利益不會被分走，哪怕是再小再小的利益，小到僅僅是讓自己每個月能夠比別人多吃上一口肉，多喝上一杯水的權力，那么哪怕讓所有人都只能像亙古時代一樣只能用石頭和木棒，穿著獸皮衣服在叢林中狩獵魔獸過活也沒有關系。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元素機上次爆炸傷人的事件，就是鎮壓的結果。”

　　一旁聽到現在的特斯拉突然焦躁起來：“艾羅會長！你的意思是，我們公會的元素機爆炸是那些魔法師協會的人刻意弄出來的？他們甚至不惜為此殺了一個人？！”

　　艾羅連忙搖頭，說道：“不不不，你理解的有些超出我所說的范圍了。元素機爆炸的事情究竟怎么樣我并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我很確定，就是這次的爆炸發生了幾個月之后依然沒有任何降溫的意思，反而在輿論范圍的傳播上越來越廣，對元素機的描述也越來越可怕。毫無疑問，這就是皇家協會所最希望看到的結果。所以，這些對你們公會不利的宣傳毫無疑問出自皇家協會，這一點應該沒有問題了。”

　　剛剛還顯得有些想要反擊的特斯拉聽到這里，立刻再次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廢地坐回了椅子上。

　　在這個安裝師重新坐回來之后，娜帕突然問道：“所以呢？你為什么那么大膽？”

　　艾羅微微一愣：“大膽？什么大膽？”

　　娜帕沒有理會這個家伙的裝傻，繼續哼哼地說道：“既然知道這件事情是上層社會極力反對的，而且還很有可能會導致藍灣帝國的社會進行變革的發明。更重要的是，這東西已經很明顯被列為眼中釘肉中刺，還被皇家魔法師協會通過頒布法律的形勢來加以禁止。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還會支持這個家伙繼續針對元素機進行研發？這還真不像你的作風啊。”

　　一直以來，艾羅都是面帶笑容地說著這些話。雖然剛才那些討論的話題很現實，但他的表現卻像是完全和自己無關，只是在說一些有趣的八卦新聞一般。

　　可是現在，被娜帕直接戳穿的艾羅，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地凝固起來。

　　他不再面對這頭魔獸，而是帶著一抹略帶倔強的笑容，默默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這本賬本，就像是在揣摩自己的心事一般，思索著。

　　在良久的思索之后，他終于慢悠悠地呼出了一口氣，轉向旁邊的特斯拉：“所以，你有沒有信心制作出更好的元素燈來？”

　　特斯拉略微一愣，似乎有些不太能夠理解這位會長的意思，有些猶豫地說道：“制作…這個我會努力的。可是？艾羅會長，這真的沒問題嗎？我之前還以為是我們公會的元素機炸死了一個貴族所以才會遭遇到現在的地步呢，可現在聽起來，這問題可比死了一個貴族要嚴重的多啊！您真的…還要繼續支持我們嗎？”

　　艾羅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做了某個十分倔強的決定一般，緩緩說道：“只要你能夠堅持，那么我就會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支持你們公會。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你，能不能做到？如果能，那就做給我看，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去幫你擺平。如果不能，那么就當我剛才所說的所有的支援全都作廢。”

　　面對艾羅現在認真的眼神，也看著這位會長如今嘴角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良久良久，特斯拉不由得輕輕捏緊了拳頭，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能夠做到。”

　　“很好。”

　　艾羅伸出手，拍了一下這個家伙的肩膀——

　　“現在，上去睡覺，明天醒過來之后立刻給我投入研究工作。我需要在那最后的三天時間里面看到你的研究成果。另外，你最好也同時幫我把元素機的不穩定因素給搞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