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公司與豬隊友

　　2021年1月4日，新年的第一個工作日。

　　陳子安來到了雨聲，謝珊交代了幾句把陳子安帶到財務室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因為與陳子安還太熟悉的原因，謝珊想了想，并沒有將一些事情說的很透，她不想給這個新來的財務在一開始就帶來很大的壓力。她也想看看，在沒有自己的支持和幫助下，陳子安能不能給她帶來一些新的契機和轉折。

　　成本核算固然很重要，但絕不是“雨聲科技”現在經營下滑的根因，在這件事情上，朱向文和蔣凡這兩個公司的左右手，到底有沒有起到應該有的作用？她隱隱摸到了一些線索和脈絡，但在有些點上還無法串聯起來。

　　雖然她只有25歲，但她決不是如她外表和年齡一般的不諳世事。在澳洲的時候，她偷偷的輔修了第二個專業，心理學，并且取得了碩士學位。在前期多次的會議上，她其實一直在觀察，朱向文和蔣凡在一些細微的動作和神態上展現出來的感覺，讓人有些奇怪，這是她一直沒有想清楚的點。而謝建明在家中雖然依然如她出國之前般和藹可親，但有時，卻是在故意掩飾著什么，有好幾次自己半夜醒來都看到父親一個人在客廳中喝酒。

　　這幾個月來，她給自己的壓力很大。在澳洲的時候，有很多留學生包括本地的一些學生、富二代都向她發起了追求，但她心無旁騖的專心在學業上，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學霸。

　　但不要忘了，無論她再怎么優秀，她也只是一個大學畢業生。

　　在極短的時間內，從一個畢業生突然的轉換為公司的掌門人，這樣的跨度讓即便是從小便受父親耳濡目染，對商界有所了解的她來說，依然萬分吃力。特別是作為一個新公司的老板來說，可能在創業初期，自己必須成為一個最大的商務，去拼命拿到一些新的機會，幸而，在這一點上，自己的父親已經為她鋪好了第一條路，雖然謝建明沒有告訴她，但她心里明白。

　　而作為老板，在公司里，員工始終和她有些或遠或近的距離。尤其是作為一個年輕的、漂亮的單身女老板來說，私底下的一些流言蜚語，什么某某富商的干女兒啊，某某大少的情人啊，這對于深諳心理學的謝珊來說，倒沒有被影響什么。只是，好像在公司里，沒有什么值得依靠和信賴的人啊？大家都指望著從自己身上得到相應的利益，大家都覺得自己是一顆搖錢樹。

　　雨聲科技搞不下去，這些員工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自己，這一生的幸福，可能也就隨之而去了。

　　謝珊靠在椅背上，輕輕嘆了口氣。拋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打開了電腦屏幕，開始研究起一些新的機會點來。坐以待斃并不是她的風格，在海外的日子里，除了學業上的精進，她更加學會了作為女性的獨立。

　　陳子安來到了公司財務室，財務室里只有一位大姐，正在慢條斯理的對著屏幕敲打著什么。見陳子安進來，抬起頭來，陳子安連忙笑了笑，兩人目光對視了一眼之后，陳子安見對方又埋下了頭去，并沒有要理會的意思。大姐的對面是一個空著的辦公位，已經準備好了電腦和一些必要的文具之類的物件，陳子安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工位了。

　　坐下片刻之后，整個辦公室僅有的聲音便是對面的大姐敲字的聲音了。想著自己新來乍到，陳子安還是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笑著問道，“姐，你是這兒的財務？”

　　這次，大姐倒沒有緘口不言，點點頭道，“是。”

　　陳子安心道，您還真是惜字如金，“我叫陳子安，是新來的成本會計，新來公司，以后還需要您多多指點！”

　　大姐似笑非笑的道，“鄧梅，53歲！”

　　簡單的對話之后，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沒了？陳子安心道，面對著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老姐姐，陳子安有些心累，這個時候，作為前輩，不是應該主動給后輩說一說公司的財務情況嗎？你告訴我你53歲，有什么用。凌亂了一陣之后，陳子安理了下自己的思路，還是決定先從公司的組織架構和財務系統入手。

　　“那個，鄧姐，我們公司用的什么財務系統呢？”陳子安笑了笑，說道。

　　“財務系統？”鄧梅這次終于多說了幾個字，“沒有，只有手工賬。”

　　“那有沒有一些關于公司的介紹以及公司的組織架構呢？”

　　“有。”鄧梅說道。

　　“那麻煩鄧姐發我一下。”陳子安一邊打開電腦主機，一邊說道。

　　“發給你？怎么發？”鄧梅停了下來，摘下了自己那度數極深的近視眼鏡，疑惑道，“都在我的腦子里。”

　　一番雞同鴨講的交談之后，陳子安明白了自己和這個老大姐之間存在著無法溝通的鴻溝，他有些納悶為什么鄧梅會當上“雨聲科技”的會計，當然，他也不會把這事告訴自己的美女老板，他一向習慣了自己解決問題。走出了財務室，來到外面的辦公區域，雨聲的辦公區域比較簡單。除了財務室、謝珊辦公室以及一個單獨的會議室之外，其余的平臺部門都在一個大辦公室內。

　　陳子安找到了負責人力行政的包楠楠，這是一個30歲左右的女生，戴了一副很潮流的框架眼鏡，臉上有些雀斑，顏值還算過關，屬于那種可以遠看的類型。

　　在了解到了公司的組織架構之后，陳子安問起了鄧梅的情況。包楠楠對鄧梅也是有些頭疼，陳子安也舒了一口氣，人怪不要緊，只要不是針對某一個人就行。心情稍微有些好轉的他在和包楠楠加了個微信之后回到了財務室。

　　想了想，陳子安對鄧梅說道，“鄧姐，公司的手工賬和憑證我能看看嗎？”

　　出乎他的意料，鄧梅這次倒是回答的倒很爽快，“可以，左手邊第一個柜子。”

　　陳子安起身找到了手工賬目，因為雨聲成立也就八個月的時間，所以，每個月的賬目倒是不多。陳子安非常細心的翻看著每一張憑證，有的時候也停下來用筆在紙上記著些什么。不知不覺，便到了中午的時間，之前還比較平靜的辦公室一下子嘈雜了起來。

　　陳子安有些悲哀的發現，這邊平臺部門加上謝珊、鄧梅一共九個人，卻只有自己一名男生。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中午要出去吃點什么，比如新開了一家冒菜，打八折之類。對于吃這方面，陳子安一向比較隨性，正想著到外面的便利店去買個面包之類的時候，包楠楠發來了一條微信，“陳哥，公司習慣，新人來了要請客哦。笑臉。”

　　陳子安走出了財務室，走到了包楠楠面前，笑著問道，“吃什么？”

　　包楠楠一邊收拾一邊道，“出去說。”然后，朝著辦公室其他人揮了揮手。一群人出了公司之后，徑直來到了新開的一家鹵菜館，在人滿為患的餐館里居然徑直坐進了唯一的一個包間。

　　陳子安眼角一抽，原來你們早有預謀啊。

　　一群人中，屬陳子安年紀最大，然后就是包楠楠，其他的女生，看上去都很年輕，大多25歲左右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出了公司的原因，幾個女生顯得很活潑，爭相恐后的向陳子安介紹著自己。包楠楠白了她們一眼，笑道，“平日里吃飯可沒見你們這么主動！”

　　“那是因為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帥哥！”一個打扮時尚，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女生試探性的問道，“陳哥，多大歲數了？結婚了嗎？”

　　陳子安吃著一塊鹵肉，搖了搖頭，“37了，單身。”

　　“37了？”剛才發問的女生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他道，“這么大年紀了還沒結婚，還這么好看，難道陳哥是…”

　　“打住”，包楠楠瞪了她一眼，“陳哥是老實人，別把人家嚇跑了。”

　　“喲，楠姐，這才一個上午，你就知道陳哥是老實人了？”想來是因為這群女孩平日里關系比較好，女生開上了包楠楠的玩笑，“陳哥，告訴你個秘密，楠姐還沒男朋友！”

　　“吃你的吧！”包楠楠夾了一個香辣雞腿，塞到女孩碗中，“拿去，堵上你的嘴。”

　　陳子安靜靜看著她們玩笑打鬧，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但又突然的有些低落，要是陳玉沒出車禍，大概也有這么一段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吧。

　　一頓飯的時間雖然短暫，但也讓他快速的融入了這樣一個年輕的團隊，只是在用微信付錢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心疼。席間，他悄悄問了下包楠楠為什么不叫上鄧姐和謝總，包楠楠告訴他，鄧姐每天都會帶飯到公司，平日里可能是因為年紀上的緣故，也不大和他們交流，大家也就是個點頭之交。至于謝總，包楠楠說道謝珊的時候，眼中滿是敬佩。“謝總是個工作狂，經常都會忘了吃飯這回事。”

　　吃完飯，回到了辦公室，陳子安繼續翻看起了手工賬，這一看便又是一個下午。等他看完最近一個月的賬本，天色已晚，鄧梅早已離開了辦公室。而外面的大辦公室也空無一人。包楠楠下班的時候在微信上給陳子安打了聲招呼。

　　陳子安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胳膊，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公司。這時候，謝珊辦公室的燈依然亮著，門沒有關，陳子安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謝珊仍然在專心致志的看著文件，燈光映照著她的五官，微皺的眉頭，咬緊的嘴唇，有一種別樣的美麗，讓陳子安這個萬年直男都有些看呆。他本想和自己的老板打聲招呼，想了想，又怕打擾到她的思路，便悄悄地轉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陳子安琢磨著雨聲的賬本，不由得有些頭疼，如果說日常的費用帳那些鄧梅還記錄的比較清楚的話，那么每個月關于成本結轉的那幾個會計分錄便讓他感覺到異常的尷尬，空空如也的僅有一張會計憑證孤零零的飄在那兒。所以，后續的工作計劃，他準備去雨聲的生產廠去看看，詳細了解下公司的產品情況。他順便看了看酒都紙業今日的走勢，今天收盤價是8.24元，雖然漲了兩個點，但量能沒有有效放大，還是處于一個區間震蕩的階段，也不知道這支“妖股”到底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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