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語叫做“說曹操,曹操到”,這說明曹操此人在情報方面的工作做得是何等的出色…
事實上,當雷云和馬騰等人剛剛有所動作的時候,遠在許昌的曹操在第一時間便收到了細作十分詳細的稟報。
“諸位…此時河北雷云與西涼馬騰、韓遂等部均在整軍備戰,尤其是那雷云,想必不久便會有所舉動。兩家若起刀兵,我們又當如何?諸位皆為我心腹之人,有話只管講來…”
相府大堂之中,曹操負著雙手在幾位心腹謀士面前緩緩走動著,一張不怒自威的面孔上似乎寫滿了心事,讓身邊的幾個最了解他的人也難以窺測出一絲一毫。
事實上,在撤軍返回許昌之后,他在思想上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河北之事上,他不但攻取了冀州南部的魏郡和陽平郡,還成功地迫使雷云將到手的青州之地讓了出來,似乎獲益良多,但實際上稍有頭腦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那個看似吃虧的人才是最大的贏家!
而今,這個人已然成為了一個比袁紹還要可怕得多的對手,令他時時刻刻都感覺到如芒在背!
想要打敗一個這樣的對手,首先要做的當然是取自強之道。因此,在回到許昌不久之后他便效法幽州試著施行了幾項改善民生的舉措,到目前為止倒也頗見成效,在百姓之中贏得了不少的口碑。
百姓擁戴官府新政,他自然也想順應民意,準備進一步將之廣為推行,但就在這時卻十分意外的接到了雷云大舉調動兵馬的消息。
河北剛剛安定下來,但是雷云卻選擇在此時興師動眾,這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急功近利?又或者是另有圖謀?
雷云這一舉動委實是令他感到有些困惑。
曹操的話落下之后,堂中的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均是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少時,謀士程昱緩緩地站出來道:“自去歲官渡之戰起,河北一直戰事不斷,因而我軍將士也一直未能安心休整,況且接連征戰耗費甚巨,府庫糧草軍械已然捉襟見肘,難以為繼…依在下之見,主公還是休兵繕甲,積蓄糧草,坐觀兩家交兵為妥。”
“…嗯,仲德所言甚是。”曹操聞言微微頷首,而后又將目光投向了荀彧等人,“你們也說說…”
“…主公,程大人之言皆為不爭的事實,但在下還是建議主公趁機取下關中之地,而后再休整三軍…”曹操言畢,荀彧也站出來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等贊同荀大人之見,望主公三思…”
荀彧一開口,荀攸、郭嘉、劉曄等人也先后站了出來。
“…是啊,我也想好好休整一番,可是我們的對手不讓我等歇息啊。”曹操聞言不禁嘆了一口氣,“此番那雷云取不下涼州還好,然而其一旦得手,關中便如同一塊擺在眼前的肥肉一般唾手可得。關中若失,洛陽、許昌便無險可據,時時刻刻皆處于幽州鐵騎的威脅之下,故而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在幽州軍攻取西涼之前將取下關中!”
“主公明鑒!”眾人聞言紛紛躬身揖禮。
曹操望了望眾人,而后略帶感嘆地道:“我也未曾料到那雷云動作竟如此之快,河北方安定下來,他便要大舉遠征西涼了…根據時下收到的消息,幽州軍此番西征的兵馬應該不下二十萬。依你們之見,馬騰、韓遂此番會有幾分勝算?”
“…戰場之上事事多變,兵馬之多寡有時并不能左右雙方最終之勝負,此一節主公與袁紹便是最佳范例…不過,馬、韓二部兵馬合在一起也不下于二十萬眾,而且皆為善戰的西涼勇士,占盡地利之勢,保得自身周全應該不是難事。”見曹操如此關注此事,郭嘉當然知道他在擔憂什么,當即開口寬慰道。
“嗯…奉孝之言有理,此事我們便拭目以待罷。”曹操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幽州和西涼若起戰事,最好的結果當然是二者兩敗俱傷;如果雙方一定要有一個勝負,相比而言他則是希望馬騰、韓遂能夠取勝。
雖然同為割據一方的諸侯,但是在他心中馬騰、韓遂等人捆在一起的分量也抵不過一個雷云…
以他如今的權勢,除了這位北方的鄰居之外天下已再無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中!
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如果雷云在此,這是他此刻最想對這位對手說的一句話。
荊州。
這是一處景致極為秀麗的山林,其山勢雖然不高,但卻頗具特色,形如臥虎;山上茂林修竹,郁郁蔥蔥,望之巍然深秀;山下泉水清澈見底,石澗小溪流水潺潺,正所謂“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松篁交翠”,處處均透露出一股靈秀之氣…
此處位于襄陽城二十里外,名子喚作“隆中”。
在那松竹深掩的林石之間,一處草廬的輪廓若隱若現,為這如詩如畫的圖面上更添了絕妙的一筆!
草廬的溪水邊,兩位年輕的文士正在十分悠然地對坐著,一白一黑的兩道身影在秀美的如畫的山林之間是那樣的和諧唯妙…
過了片刻,那白衣文士抬手將一旁火爐上的茶壺取來,而后分別給對面的黑衣文士和自己斟了一杯香茗,道:“士元兄…一別數月,你一向是蹤跡不定,今日為何突然前來此探望在下?”
白衣文士不是別人,正是有著“臥龍”之稱的諸葛孔明,而對面的黑衣文士則是與他齊名的“鳳雛”龐士元!
聞得諸葛亮之言,龐統卻是只言未語,只是毫不客氣地抓起面前的茶盅慢慢地品嘗起來…
過了良久,他方將手中的香茗隨手放到了一旁,有些懶散地道:“你又不是不知,我這個人就喜歡游歷四方。今日剛好返回襄陽,便順道來看一看你這個朋友了…”
“呵呵…士元兄灑脫不羈,無拘無束,在下當真羨慕得緊,但不知士元此番又去了何處?”諸葛亮聞言笑吟吟地搖動著手中羽扇,隨口問道。
“…北面,這一回我去了河北。”龐統聞言微微拂了拂衣袖,若有所思地道。
“哦?”聞得其言,諸葛亮手中的羽扇不由地略略一頓,“前番元直來信說他已投在幽州雷云帳下并得以重用,心中還稱贊那雷云為當世英主,并有邀我前往幽州之意…士元兄此番前往河北,莫非也有投效幽州之意?”
“…實不相瞞,此番我原本也確有此意。”龐統聞言輕舒了一口氣,“我龐統是個做大事的人,世上庸碌之輩不配我龐統輔之。幽州之主雷云頗有幾分明主之質,在世人眼中也算是個人物,助其成就大業倒也不算辱沒我一身才學;然而我還未至河北,便聽聞其為了保全妻兒,竟然置大業于不顧,如此荒唐之事真是前所未聞,令我大失所望…”
說到最后,他更是不禁微微地搖了搖頭。
見龐統神色之間失望之意甚濃,諸葛亮不禁含笑搖著羽扇道:“依亮觀之,此事那雷云之舉卻有不妥,但話說回來,這世上是是非非有時又如何能分得清楚?試看古往今來的亂世梟雄,有人熱衷于權勢,有人愛惜羽毛;有人貪求錢財,有人貪戀美色,可謂各有所好,各有所求…而對于那雷云而言,其親人的分量之重顯然不在大業之下。我不知道此人日后能否成其大事,但若其一旦得了天下必定是一位仁義之君…”
“哦?孔明何以知之?”
“一個人能為親人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其本性必然不壞…再者,幽州的種種舉措想必士元也有所耳聞,足以說明此人是一位仁善之主。”
“哈哈…孔明即如此說,何不應元直之邀出山輔佐之?”聽了諸葛亮的一番話,龐統立時笑著打趣道。
諸葛亮的志向如何,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這位好友雖然對雷云評價甚高,但其骨子里卻是心向漢室,是絕不會去輔佐似雷云這般雄心勃勃的割據諸侯的。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同他這位好友志同道合的哪個人此時顯然還未出現…
另一邊,對于龐統之言,諸葛亮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并未開口。
片刻,諸葛亮抬眼望了望對面的龐統,繼而又開口道:“士元兄,前些日子我聽聞那雷云為推行幽州政令在河北大舉誅殺豪門大族,不知現下形勢如何了?”
他久居荊襄,雖然消息不算閉塞,但卻比不得經常在外走動的龐統。
不久之前,雷云在河北誅殺豪門大族的消息傳來,立時在荊襄一帶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以至于街頭的販夫走卒之流也在熱議此事…
對于雷云的舉動,有人拍手稱快,也有人憤然咒罵,褒貶不一,但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他卻看得很清楚,他知道那個人真的只是想為河北的百姓做些實事而已…
為此,其甚至不惜同河北乃至天下的豪門大族撕破臉面,令他感嘆之余又十分的欽佩。
另一邊,在這件事情上龐統與諸葛亮其實也很有同感。
盡管此時已經絕了投效雷云的念頭,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肯為也是能為百姓謀福的人。
略略地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方緩緩地開口道:“經過一番殘酷的清肅,此時河北的豪門大族已經元氣大傷;或見風使舵、投靠新主,或隱忍屈服、逆來順受,總而言之已經再掀不起什么風浪…此外,不久之前我見那雷云又在大舉調集兵馬,看樣子是又準備用兵了。”
用兵?
聞得龐統之言,諸葛亮顯然是感到有些意外。
“不錯…不久之前那雷云方掃除了河西的鮮卑部族,如不出所料其此番怕是要對西涼的馬騰、韓遂用兵了。”龐統望了望若有所思的諸葛亮,目光慢慢投向了西北方。
“呵呵…是一步好棋啊。”諸葛亮聞言淡淡地笑了笑,手中的羽扇繼而又緩緩地搖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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