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的預感很快便成為了現實!
次日,當他做完一番臨行安排、正準備啟程之時,卻突然發現曹纓竟然失了蹤影!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他派人到處尋找曹纓之際,可兒派來送信的人也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城中,為他帶來了小雷泓失蹤的消息!
獲知這一消息,他先前所預定的行程不得不暫且推遲。
“曹孟德,沒想到你竟會給我來這手…”
郡守府大堂之中,雷云仿佛一座石像一般端坐在堂上,一雙星眸寒芒閃動,攝人心魄,令堂下的蹋頓、樓班、沮鵠等人莫敢逼視!
雷泓被曹操劫走,曹纓失蹤的事情就不難理解了。
不用想也知道,曹纓此時必然已經在趕往曹營的途中…
作為一名將領,曹纓或許會十分的冷靜與精明,但是作為一位年輕的母親,其在面對至親之人的做決定時卻難免會被感情左右。
她會如此,他說不定也會如此…
曹操此舉雖然令人所不齒,但卻無疑正中他的要害!
無論如何,先將他的妻兒拿在手上,雙方在河北的這場博弈其便已經立于不敗之地,而他卻將會因此而處處受制于人,投鼠忌器…
很顯然,在河北之事上他還是低估了曹操的決心和手段。
雷云一臉陰云密布,久久不語,堂下的蹋頓等人就更不敢開口,一個個凝神靜氣,神態肅然。
過了片刻,只見一名府中仆役手中捧著一物出現在了堂前,而后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步入堂中,有些戰戰兢兢地跪伏在了堂下…
此情此景,雷云微斂心緒,淡淡道:“爾來此何干?莫非已有夫人的消息?”
發現曹纓失蹤之后,他曾命人四處尋找佳人的蹤跡;然而當他得知雷泓被劫的消息之后,心中對此便不再抱多少希望…
聞得雷云之言,那仆役連忙手中的書簡高高捧起,道:“今日辰時之前夫人曾將一封書信交于小人,命小人巳時之后轉交于主公…適才小人聽聞主公派人四處尋找夫人,不敢耽擱,遂匆忙趕來奉上書信,還請主公恕罪!”
“如此說來,爾今晨曾見過夫人出門了?”聞得仆役之言,雷云目光不禁一凜,冷然喝問道。
“主公恕罪!主公恕罪…”仆役聞言連連叩首,“夫人嚴囑小人務必在巳時之后再將書信交于主公,小人一時糊涂,這才耽擱了一時半刻…”
“混賬東西!”蹋頓聞言不禁大怒,而后一把將書簡奪過,“從辰時至此刻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你竟現在才來報知主公,真是該死!”
“小人知罪…主公饒命,主公饒命!”那仆役聞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叩求。
蹋頓冷冷望了那仆役一眼,繼而上前將手中的書簡遞交給了雷云。
隨后,他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劍,闊步走向堂下苦苦哀求的仆役…
“算了…此事不能全怪他,他也是奉命行事。”雷云見狀略略地舒了一口氣,淡淡地道。
“謝主公…多謝主公!”雷云的話一落,那仆役頓時如聞仙樂,再次連連叩頭。
“哼…主公寬仁為懷,還不快滾!”蹋頓將佩劍送入篋中,余怒未消地道。
“謝主公…謝將軍…”那仆役聞言心頭不禁又是一震,連忙千恩萬謝地起身退去。
閱覽罷曹纓留下的書信,雷云心中洶涌的怒意漸漸的釋去了幾分…
曹纓是個十分要強和倔強的女子,從來不會輕易在他面前展露自己柔弱的一面;閱覽這封書信之時,他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一張默然垂淚的嬌顏…
“主公…”
“不用說了,我們即刻啟程回冀州…”
見雷云又是一陣無言,沮鵠站出來剛要說些什么,但是卻被雷云開口打斷。
“主公英明…”
聞得雷云之言,沮授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愕,眉宇之間的憂色漸漸散去。
荊州,襄陽。
當北方大地一片大雪紛紛之際,地處南面的荊州首府襄陽也開始飄起一場小雪…
此時的世道雖然動蕩不安,但是有著“天下之腹”之稱的荊州狀況相比而言卻是要平靜得多。也正是因為如此,一大批天下知名的飽學之士紛紛聚集到了這里,也使得荊州成為了天下英才最著名的出處之一。
另一邊,荊州之主劉表雖然庸弱且胸無大志,但其人卻也并非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在他的努力之下,荊州的各地無盜匪之患,百姓生活相對安穩,學術氛圍頗為濃厚,這些都是其施政近十年來取得的成果。
眼下已是年關,又逢一場瑞雪,荊襄大地一片蒼茫,正可謂文人雅士對酒當歌、舒噫胸懷的絕佳之時!
此時,在襄陽城外的一座偏遠的酒肆之中,幾個文士裝束的男子正聚坐在一起對酒縱談,氛圍十分歡快融洽…
旁邊,二三只火爐之中的炭火正旺,將周圍的盡數寒意驅逐殆盡,只余下一股股令人無比舒適的暖意。
酒肆之中的客人共有四人,案臺東南西北側各坐有一人。其中,面南而坐的是一位年近四旬、面目俊朗的中年儒士;此人一身青布棉袍,頭束青絲綸巾,面容白皙,頷下蓄著一副精美的長須,一種清雅出塵、淡靜如水的氣質宛若天成,盡顯世外高士之風范…
司馬徽,字德操,潁川陽翟人。東漢末年名士,精通道學、奇門、兵法、經學,有“水鏡先生”之稱。
面西而坐的是一位二十六七歲的年輕文士,此人一襲黑色袍服,白面短須,相貌秀逸,一雙明亮的星目似乎總會在不覺間流露出些許的笑意,令人倍感親切…
徐庶,本名徐福,字元直,潁川長社縣人。出身寒門,為人俠義、豪爽,東漢末年之名士。中平末年(公元189年),其為友人報仇而殺了貪官,不得已披發出走,后于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因避亂而至荊州居住…
另一面,與司馬徽、徐庶對面而坐的亦是兩名儀表不俗的年輕文士,此二人年齒均在二十歲上下。踞于西側的一人星眉朗目,豐姿俊爽,周身一襲月白色的袍服,神采飄然如仙;南側的一人儀容看上去則是有些古怪,其濃眉高鼻,面色略黑,一雙眼眸如鷹似隼,銳利逼人,別具一番奇異的風采…
諸葛亮,字孔明,號“臥龍”,徐州瑯琊陽都人。早年隨叔父諸葛玄到荊州,諸葛玄死后,其即在南陽郡耕讀為樂,荊襄名士。
龐統,子士元,號“鳳雛”,荊州襄陽人。深受名士司馬徽的賞識,荊襄名士。
四位荊襄名士難得聚在一起,除了對飲抒懷之外,談論更多的自然是天下時局…
酒至半酣,踞座于北側司馬徽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轉而謂其余的三人道:“時下袁氏大勢已去,曹操與雷云數十萬大軍再行對峙于河北;劉表、孫權等割據諸侯中立觀望,局勢已明…汝等既有云霄之志,何不擇其明主而輔之,安世濟民,揚名立萬,方不負汝等滿腹才學。”
他本身無意于功名,但卻深知眼前的三個年輕人均是當世奇才且個個胸懷大志,早晚必將名揚天下!
司馬徽言畢,徐庶、諸葛亮、龐統三人均含笑不語,若有所思…
此情此景,司馬徽不禁拈須一笑,繼而將目光投向了一側徐庶,道:“孔明、士元心志極高,時機未到必然不會輕出…適才吾等遍論天下諸侯之時,元直好似對那雷云評價頗高,況且今其正與曹操角逐于河北,足下何不前往河北而輔之?”
“唔…那雷云既有文韜武略,又肯施惠于百姓,倒也堪稱當世明主。只是…此人有吞天吐地之才,志在天下。我如投之雖得平生之志,必擔不忠不孝之名…”徐庶聞言面龐上的笑容微微斂去,輕聲嘆道。
當世諸侯公卿能讓他瞧得上眼的可謂屈指可數,其中雷云便算得上一個…
然而,當今漢室雖然衰微,但是仍有不少士民心中向漢;別的不說,他的母親正是其中之一。
他久聞雷云之名,也知其是一位求賢若渴、極善任賢使能的明主,但是母親的意愿他卻不能不顧…
聞得徐庶之言,其對面的諸葛亮先是取過酒具為一旁的龐統添了一杯酒,而后含笑開口道:“聽君之意,可是早有北去之心?”
“呵呵…實不相瞞,庶確曾有過此念。不過如此一來一則會累及家聲,二則他日再與孔明相逢之時豈不是要刀兵相見?”徐庶略略地拂了拂衣袖,笑呵呵地望著諸葛亮道。
作為其密友,諸葛亮的心志他清楚,在座的每一個人也都清楚;其可謂是一個正統觀念極強的人,一心只愿再塑山河,重興漢室,即便出山必然也只會為此而盡心竭力…
換而言之,臥龍將來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主公,那么此人必須要是一個志同道合之人。
放眼天下諸侯,而今這樣一個人并未出現…
聽罷二人之言,一直未曾開口的龐統不禁搖了搖頭,淡淡道:“二位皆高瞻遠識之人,何故拘泥于區區俗名?我龐統存得一身才華,滿腹韜略,但這世上偏偏無有賞識之人…他日如遇明主,百死何妨?”
“哈哈…士元之言是也!”司馬徽聞言不禁笑了起來,十分贊許地道。
“士元兄性情灑脫,亮欽佩之至…”諸葛亮笑著朝龐統舉起酒觥,略帶感嘆地道。
“是啊…如有知遇之明主,百死又有何妨…”徐庶若有所思地望了龐統一眼,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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