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司機話語,何飛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透過車窗打量起外部環境。
誠如司機所言,透過車窗,入目所及,就見視野中的確是一處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右側樹木遍布,后方為一片湖泊,往前方眺望則會隱約看到一條空寂公路,非是他處,正是早前眾人曾走過的陰陽路。
至于在左側…
為一處小坡,高坡則豎立著一棟略顯破敗的木質小樓。
觀察結束,何飛點了點頭,隨手甩下幾張鈔票,接下來除彭虎以外,執行者紛紛下車。
下車后,何飛走至車窗,繼而一邊手指遠處木樓一邊對車內彭虎道:“彭哥,我們就住這里,事情辦完成后你直接來此匯合,記住,一切小心!”
不知為何,許是大學生言語太過嚴肅又或是從對方表情中察覺到青年擔憂,這一次,彭虎沒有毫不在意,沒有大大咧咧,而是鄭重點了點頭,接著便轉頭朝前排司機吩咐道:“開車!”
出于職業本能,司機當即回頭詢問道:“先生去哪?”
“去旺角警局!”
常言道任何事情都有其前因后果,任何由頭都也有其合理解釋,一旦事情超出預料,除頓覺不解外,本能反應就會不由自主操控人提出詢問。
說是這么說,現實也確實如此,果然,一聽對方竟要去警局,又見身后光頭男那滿是橫肉的兇惡嘴臉,加之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正欲點火發動的司機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識詢問道:“去警局?先生,你確定要去警局?去警局干嘛?”
“我擦嘞!”
彭虎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隨口吩咐竟引來司機的一連串詢問廢話,不爽之余,先是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繼而兩眼一瞪大聲呵斥道:“草!你這人廢話咋這么多?去警局干嘛?我他嗎去自首行不行!?”
嗡嗡嗡。
道路旁,目送車輛漸行漸遠,聆聽轟鳴逐漸消失。
當那輛載著彭虎的出租車連同另一輛出租車雙雙離開后,其余執行者沒有原地停留,紛紛在何飛帶領下折轉方向,徑直朝左側高坡走去,朝那棟約二層多高的破舊木樓走去。
很明顯,何飛將木樓當成了落腳點,通過觀察,結合對面樹林,如所料不錯的話,木樓早先應該是守林員的休息值班站,至于現在到底還有沒有人就不得而知了。
呼啦,呼啦。
涼風肆意呼嘯,落葉片片飛舞。
懷揣著緊張,混合著憂慮,很快,眾人抵達高坡,來到木樓門外。
走至近處,抬頭觀察,的確如早前所描述那樣,陪襯著周遭雜草,整棟木樓陳舊且封閉,之所以用封閉形容,源自于樓房的密不透光,暫且不說四面環墻的一樓,二樓雖有窗戶,可二樓窗戶卻被木板封死,雖不曉原因為何,但眾人想要進入木樓內卻著實有些難度。
觀察完畢,由于并不知道內中還有沒有人,待同身后諸人互相對視幾眼后,何飛當先動了,伸手推了推門,待確認門被鎖住后,大學生這才抬手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請問有人在嗎?”
邊敲邊喊間,何飛打定了主意,一會只要有人開門,那么不管是誰他都會想辦法讓對方把房子租給自己。
可,有些出乎預料的是…
接下來的時間里,不管他如何敲打如何呼喊,門內始終安靜異常,見狀,何飛再次轉過頭與身后眾人展開對視,直到姚付江著摸腦袋展開猜測:“咦?莫非里面沒人?這其實是棟廢樓?”
許是休息已久令體能進一步有所恢復,姚付江說話間,被其攙扶已久的陳逍遙亦沒閑著,先是示意平頭青年放開自己,其后便在眾人注視下走至門旁將耳朵貼于門邊仔細傾聽,過了幾秒,青年道士轉身搖頭道:“沒有動靜,一丁點動靜沒有。”
“嗯?當真沒人嗎?既如此,不如…”
這句只說一半的話出自趙平之口,是的,雖未說完,然在場眾人又怎么可能聽不出男人意思?
言罷,見其余人大都保持沉默,身背程櫻的趙平旋即轉移目光,目光看向何飛,眼神含義萬分明顯。
只是…
何飛卻沒有采納眼鏡男建議,而是在沉思幾秒后繼續出言道:“別急,還是再敲一會吧,要是實在沒人咱們再自行決定不遲。”
5分鐘后。
“看來我猜錯了,這棟木樓當真被廢棄了。”
隨著時間分秒流逝,隨著周遭涼風呼嘯,待連續敲門呼喊數分鐘仍無任何回復后,終于,何飛得到答案,心里亦基本確定眼前為一棟廢棄空樓,其實早在初見這棟外形破舊的木樓時他就曾猜測樓里有人的希望不大,畢竟這里是郊區,是野外,屬于遠離市中的城市邊界,周遭更是空曠蕭瑟,而早先他之所以決定優先敲門,主要原因來自于謹慎小心,說白了就是為了預防萬一,萬一樓內有人,萬一木樓主人將大伙兒當成非法入侵的歹徒從而報警該怎么辦?要知道就目前而言執行者除螝物威脅外最怕的便是失去自由!
假如被抓進警局,沒個幾天時間是別想出來了,到時候先不提因完不成任務被詛咒抹殺,期間一旦遭遇螝阿婆襲擊,那么失去自由無法逃跑的眾人將必死無疑。
以上便是何飛沒有選擇人立即暴力破門的真正原因。
直到現在,直到此時,直到敲擊良久無人回應,果然,待基本確定木樓廢棄后,何飛做出定論:
“那么,咱們想辦法進去吧。”.
“不用麻煩了。”
大學生話音方落,隨著身后傳來聲響,回頭一看,就見不知何時趙平早已將程櫻推給錢學玲,然后在錢學玲、姚付江以及劉雪萍三人的不解注視下大步向前走至房門,先是深呼了一口氣,接著…
猛然抬腳,徑直朝面前木門狠狠踹去。
哐當!
由于房門本為木材所制,加之被眼鏡男用力頗大,伴隨著一記沉悶響動,下一秒,受強力沖擊的木門當場碎末橫飛大門洞開,被眼鏡男一腳踹開,繼而瞬間顯露出內中情形。
如上所言,雖說樓內因沒有窗戶而略顯黑暗,但由于白天之故,隨著大門開啟,借助身后陽光,眾人還是第一時間看清內中環境,入目所及,確實如早前猜測,里面果真空無一人。
眼見于此,何飛沒有墨跡,二話不說帶頭走入房中,眾人緊隨其后,唯有陳逍遙略顯遲疑,猶豫良久,最后還是抬腳進入,不過,進入歸進入,踏入木樓前青年仍做了件事,額外做了件沒有被旁人注意到的微末小事。
途徑門口之際,伸手入懷,將一張黃色符紙隨手貼于門旁。
話歸正題,隨著執行者紛紛進入樓木,環顧四周,發現樓內空間并不算大,進入后還能明顯聞到一股木材霉味,看樣子這里不僅廢棄,單憑這股霉味就足以證明此處許久沒人來過,否則絕無可能有這種味道,就更別提房間那無處不在的蛛網灰塵了,想到此處,繼續打量內部,就見除地面覆蓋著大量浮灰外整個一樓空曠無物,沒有家電,沒有電燈,就連稍許存在的桌椅板凳亦遍布灰塵散落一地,整體給人一種荒涼感。
待將一樓檢查完畢,眾人便又踩著左側那嘎吱作響的樓梯趕往二樓,聽著接連發出的刺耳輕響動,眾人心下坎坷,亦步亦趨,生怕用力過猛將這不甚牢固的樓梯踩塌。
當然,無論如何坎坷,無論如何不安,擔心的一幕還是沒有發生,來到二樓,卻見二樓和一樓也差不了多少,空蕩的環境不言而喻,漆黑的墻壁索然無物,地面滿是灰塵,周遭霉味撲鼻,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二樓多了些東西。.
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床鋪,除門口外,周遭三面墻壁旁皆分別放置著一張床,床上亦有破舊被褥,唯獨前方窗戶被木板封死,導致整個2樓昏暗無光。
二樓即為最頂層,看到這里也算是將整棟廢棄木樓全部檢查一通,不可否認這里環境極差同酒店客房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可不管怎么說仍強過露宿荒野,所以很自然的,觀察完木樓環境,沉吟片刻,何飛轉頭對眾人吩咐道:“額,確實,破是破了點,條件也不咋樣,但大伙兒畢竟不是來度假旅游的,能將就就將就一下吧,咱們暫時先以此處為落腳點,等彭哥回來。”
其實不用何飛提及眾人皆心里明白,同樣在場亦無矯情之人,尤其在這種無時無刻皆充斥危險的任務世界更沒有人在意其他,能活下去就已是最大勝利了,至于居住環境,誰會在意?加之眾人背包里大都帶有一定數量食物飲水,在此堅持幾天還是可以辦到,當然,也幸虧執行者一向有攜帶食物的習慣,否則在這種遠離市區的郊外還真不知該如何吃飯。
何飛言罷,眾人紛紛點頭,氣氛頗顯沉悶,可,誰曾想這隨之而來的沉悶還沒維持多久便又剎那間被打破,不知是不是體力現已恢復的差不多,隨著觀察完環境,萎靡已久的陳逍遙竟重新活躍起來!
“呦呵?這里環境不錯啊,除臟點亂點外,嚴格來說倒是處適合清修的好地方啊,嘖嘖,嘖嘖嘖,看看,看這地段,看這風景,周圍既有湖泊又有森林,打鳥釣魚樣樣不缺,將來等回歸現實世界后我一定要買棟這樣的房子避世清修!”
何飛話音方落,陳逍遙就以如機關槍般滔滔不絕說了段毫無意義的廢話,不單如此,廢話之余,青年更是不嫌臟的一屁股坐至右側一張床上,繼而一邊打起哈欠一邊繼續道:“環境什么的都無所謂啦,當年我和我師父住在山上那座小道觀里時條件也不比這強多少,還有昨夜咱們大都睡眠不足,既是如此,大伙兒何不趁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呢?”
“咦?你們都看我干嗎?好吧,想看就看吧,貧道可是要先休息休息了,晚安!”
噗通。
待撂下這最后一句話后,下一秒,青年道士就這樣直挺挺橫躺于床,再也不動,看樣子竟當真睡了過去!
我日…
陳逍遙這番行為看的眾人目瞪口呆紛紛無語,這,這家伙的心可真大啊,竟然在誰都不知道螝阿婆會不會再次來襲的情況下倒頭就睡?確實,就目前而言執行者完全可以說正同螝阿婆進行一著場生死競技,一場注定你死我活的存亡之爭,螝阿婆不可能放過執行者,而執行者又更不可能原地等死,最終,結局無外乎兩個,要么執行者搶在螝阿婆殺光他們前解決靈異事件,要么反過來被螝阿婆更先一步屠戮殆盡。.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剛陳逍遙所言也并無道理,畢竟昨晚大伙兒可謂實打實一夜未睡,折騰了大半夜,哪怕到最后亦未曾合過雙眼。
想到此處,隨著陳逍遙當先酣睡,不知不覺間,在場執行者亦頓感倦意來襲,困意籠罩。
趁螝物暫未現身,或許是該休息休息了。
很快,隨著劉雪萍將其中一張臥床收拾完畢,錢學玲才把昏迷中的程櫻放于床上,隨后其余人亦紛紛在二樓或坐或躺休息起來,然,說是休息實則僅限閉目養神,由于對螝阿婆太過畏懼,除陷入昏迷的程櫻外,余者大多不敢睡覺,畢竟這是任務世界,保持警惕已成必然。
不睡覺你或許會困,會乏,會精神萎靡,但總比睡覺時被螝干掉要強。
于是,遵循著這一想法,懷揣著這一念頭,一眾執行者就這樣陷入寂靜,閉著眼睛紛紛陷入那似睡非睡的休息狀態。
唯有一人沒有休息,唯一人仍未閉眼。
此刻,聆聽著周遭安靜,感受著壓抑氣氛,破舊木桌旁,何飛端坐凳前,抬頭看窗,表情若有所思。
(彭哥,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