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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追擊

  此時在鎮魔道的盡頭處,森林里的古樹開始稀疏起來,道路變的寬敞,陽光傾瀉而下,灑在雪白的土地上,風將樹頂的積雪吹落,雪花透著陽光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絢麗光芒。

  “有陽光哎!差不多可以推算時辰了,嗯…現在應該是清晨吧。”雪瑤子晃著雪魔笛,神秘的指了指眼前,然后又掃了一眼身后,解釋道,“封魔座附近有強大的法陣,同時會形成無盡森林的幻象,所以里面看見的一切都不能信,現在我們已經離開封魔座的影響范圍,繼續往前走就是冰河。”

  “到冰河…還有不少路吧?”云瀟仍是很擔心,目光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環境,這一次沒有古怪的冰尸襲擊,冰川之森在眼前呈現出一種瑰麗的美,蕭條的參天古樹沐浴著溫柔的陽光,冰冷的風從樹間穿梭而過,腳下的土地被厚實的冰雪覆蓋,既看不到泥土也沒有野草,四下里極度安靜,沒有蟲鳴更沒有鳥語。

  “等鳳姬大人到了,坐著熾天鳳凰走就很快了。”雪瑤子淡定的笑著,作為這里的神守,她早就對冰川之森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忽然轉過臉湊近,不懷好意的低道,“你是昆侖來的,早就見慣了這種蕭條的冰雪吧?”

  “嗯?”被她一語勾起了師門的回憶,云瀟頓了半晌,搖頭,“昆侖山脈很長,范圍也很大,昆侖一派所在的地方只是其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而已,至于冰雪確實是從小見慣了,但是和這里的又有些不一樣,我總覺得,冰川之森的冰雪更冷一些。”

  “有嗎?”雪瑤子不解,奇怪的彎腰捏了一團雪,用指尖輕輕的揉搓,云瀟點點頭,接道,“并不是說冰雪更冷,只是這里的環境總讓我非常的不安,所以才會感覺更冷吧。”

  “不安呀…”雪瑤子略微失神,將手上的雪赫然捏緊,語氣驟寒,“整個伽羅都是這種冰雪,當飛垣還是箴島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了,算下來這些積雪是有成千上萬年了吧,你會感到不安,多半是因為這片土地曾是血荼大陣的祭祀地,這個下面啊…埋葬著整座孤島的亡魂。”

  “血荼大陣…”云瀟默默念著神守嘴里的這四個字,覺得背后凜然生寒,“我曾在海市里看到過一些當年的景象,雖然不知道是誰的記憶混了進來,血荼大陣會消磨記憶是嗎?”

  “嗯,會消磨記憶。”雪瑤子肯定了她的話,嘆息,“血荼大陣原本就是上天界的術法,也是上天界一貫的做法,只要抹去記憶,就能抹去仇恨,呵…所以無論他們做了什么,最終都依舊被奉為神明。你是在海市里看到的當年的場景嗎?那應該是受到夜王力量的影響吧,畢竟你身上有靈鳳之息。”

  “神守大人沒有受到影響嗎?”云瀟好奇的追問,只見雪瑤子眼神凝重,沉默了許久才忽的吐出一口氣,嘆道,“箴島上的血荼大陣有兩次,第一次是由夜王親自開啟,因為中途出了意外導致大陣中斷,所以那一次的我并沒有受到影響,第二次是鳳姬大人和主公在原陣的基礎上重新開啟的,除了鳳姬大人自己,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消磨了,自然也包括我。”

  雪瑤子不自禁變了臉色,難以壓抑眼中的無奈:“第二次血荼大陣之后,主公的一切就從這片大陸上消失了,他明明才是犧牲了自己拯救了孤島‘碎裂’的人,卻沒有任何人記住他。”

  “鳳姬大人自那一天起就有些不一樣了。”雪瑤子低聲吟語,眼眸沉重,“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神守,而是孤身一人開始尋找打開陣眼的方法,因為我們沒有那一段記憶,所以也沒人知道她究竟在尋找什么,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溫儀…也就是帝都的那位先皇后,她在泣雪高原上意外進入了雪碑范圍,在觸及雪碑之后消除的記憶方才重新恢復,是她將此事告知各地神守,我們才想起來當年發生的一切。”

  “先皇后?”云瀟微微驚住,雪瑤子笑了一下,提及自己那位與眾不同的同修,連聲音也稍稍抬高,“禁地的七位神守是由當年上天界的戰神親自指派的,戰神予以我們永生之力,不過本質上神守不算人類,也不能完全算異族,你看我這幅樣子,是不是很像個女鬼?嘻嘻,其實我本來就是個女鬼,死在冰川之森里,當年的戰神或許是遺憾沒能救下我,就讓這幅樣子的我成了這里的神守,至于其它六位嘛,估計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吧。”

  “他也有救不下來的人嗎?”云瀟呢喃著自言自語,眼前赫然閃過蕭千夜的模樣。

  雪瑤子跳過來,溫和地拍拍她的肩膀,一點也不在乎當年的舊事,嘻嘻笑道:“當然,我至今都記得那位大人說的話——‘抱歉,我不是真神,沒能救下你。’可我從來沒怪過他,還是非常的感謝他。”

  云瀟小心的絞了絞手,欲言又止,雪瑤子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趕緊擺手,露出愁眉苦臉的模樣抱怨起來:“戰神大人可溫柔了,他要不是上天界的神,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子迷上他呢!我也好想再見他一次呢,可惜大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過這里了,也不知道還記不記曾經有座流島,名叫箴島呢…”

  云瀟詫異的撇撇嘴,雪瑤子還不知道千夜身上的事情?鳳姬竟然沒把戰神帝仲的事告知各地神守?

  為什么呢?難道她真的想孤身作戰,一個人救出陣眼里那只古代種嗎?

  “不過你肯定不會喜歡他那種類型的吧?”雪瑤子并沒看出她的異常,反而像個八卦的女孩子一樣貼了上來,狡黠的呋呋怪笑,“你喜歡軍閣主那樣的,那可是差的太多了哦!小姑娘我可提醒你,你還是盡早換一個目標會更好,那家伙跟你的性子差太多了,你怕是跟他說十句話,他都回不了你一句吧?咦…女孩子太主動可不好,他不會珍惜的。”

  “哪、哪有!”云瀟的臉頰紅的飛快,偏偏神守的每一句話都不偏不倚正中靶心,雪瑤子嘴角泛起淡笑,云瀟瞪了她一眼,不滿的道,“您看起來也不像有經驗的樣子啊。”

  “我…你!”雪瑤子被她一句話毫無預兆的堵回來,尷尬的撇撇嘴,狡辯,“經驗…嗯,經驗確實是沒有啦,畢竟我死的時候還很小,做了女鬼之后感情這種東西就完全感受不到了,不過我可是經歷了幾千年風雨洗禮的禁地神守,沒經歷過難道還沒看過嘛?從這里出去不遠就是雪城,那可是生離死別的常地了,我是見過太多復雜的人心,像你這樣的女人…早晚要后悔,哼。”

  “也許有例外呢?”云瀟笑了起來,“我就是那個例外。”

  “哦…你倒是自信的很。”雪瑤子不動聲色的回話,見她自己一個人開心的笑起,有幾分無奈,問道,“說起來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跑到飛垣來的?北岸城的事情好像跟你沒什么大關系吧?飛垣是個很危險的地方,你身上帶著靈鳳之息,如果被帝都的人發現,你走哪都會有危險,以軍閣主的身份其實也根本保不了你。”

  云瀟頓了頓,低頭看著地面,有些失落:“最開始只是擔心師兄一個人會有危險,我娘也一直很反對我來飛垣,但是她最后還是松口了,現在想起來,娘也是希望當年的舊怨能有一個了斷吧。”

  “舊怨…這種事情難道不該她親自過來嗎?”雪瑤子不解,云瀟輕笑了一聲,轉眼臉上就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情愫,淡道,“她來不了,我娘…身體很差了,恐怕距離大限之日也不遠了。”

  “這…”雪瑤子驚住不知如何回話,作為早就死透了的女鬼,她其實對人類的感情早已看淡,然而每每路過雪城,看見那些生離死別、肝腸寸斷,又總是會有些許唏噓,人類的生命是如此短暫,不過匆匆數十載罷了,親情、愛情、友情,甚至君臣、同僚之情,在她眼里不過都是轉瞬即逝的無趣之物。

  但是,那是她作為神守才會有的冷漠,云瀟只是一個普通人,為何能以如此淡然的語氣談論自己母親的生死?

  “那你不該好好守在她身邊,陪她到最后嗎?為何還要固執的來飛垣冒險?”雪瑤子收斂了語氣,嚴肅的質問,“你該不會是為了個喜歡的男人,連自己娘親的命都不顧了吧?”

  云瀟沒有回話,只是臉色霎時蒼白。

  娘應該是早就知道蕭千夜身上的異常是古代種的特征,所以才會特意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看到他那副半人半獸的模樣,此次忽然松口不再阻攔自己來飛垣,除了想和那些陳年舊事有個了斷,最重要的事情無非還是為了蕭千夜,娘一貫視他如己出,甚至還指點過他的劍術,蕭千夜也是她重回昆侖之后唯一一個親自教過的人。

  只是古代種的這些事情她又是從哪里得知的呢?難道是…是那個人告訴她的?

  鳳九卿,就算血荼大陣能消磨飛垣全境的記憶,但是那時候的他肯定不在飛垣吧?他為什么忽然回來,又為什么繼續選擇協助夜王,這些東西她都完全無法理解。

  云瀟的目光一點點堅定,有太多的事情她必須親自見到鳳九卿才能得到答案,這一次去帝都,無疑就是最好的機會。

  “不愿意說就算了,我也不會強人所難。”雪瑤子自言自語的往前走,忽然,樹林里躥出一陣奇怪的厲風,神守目光頓沉,不等她出手身后的云瀟一把撲上來,她忘記了雪瑤子是個鬼魂,直接穿過了透明的身體摔倒在地上!

雪瑤子微微動容,眼中卻霍然閃過了殺意,雪魔笛再度吹起一個尖銳的音符,如一支利箭往風的來源擊去!有緣書吧  “轟”的一聲悶響之后,一支真的銀箭從那個方向飛出,直接打穿神守的身體釘在了身后的雪杉樹上。

  “好身手,可惜我是個鬼魂呀!”雪瑤子冷笑起來,不等她再度出手,一道火光從遠處掠過,熾天鳳凰撲扇著流火狀態的翅膀沖入林中,咬住殺手的肩膀直接將整個人丟了出來,隨后蕭奕白像一道白色的閃電沖出,一腳踩住摔在地上的人,手上的風神凝聚成劍鋒,直直的指著對方的腦門。

  地上的殺手面若木雞,雙目無神,即使肩膀被鳳凰連帶著骨頭扯下來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痛苦之色,蕭奕白眉峰一皺,低道:“是個藥人。”

  在不遠處,鳳姬和蕭千夜互望了一眼,雪瑤子這才收起雪魔笛,連忙彎腰扶起云瀟,又開心、又責怪,“你是不是傻,我是個鬼魂呀!這種尋常武器是傷不到我的,不過,還是謝謝你。”

  “阿瀟,沒事吧?”蕭千夜大步跑來,緊張的詢問,云瀟搖搖頭,雖然還沒痊愈的身體再摔一下還是疼得厲害,但她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不會說話了嗎?”鳳姬走到蕭奕白身邊,皺眉看著他腳下踩住的人,那個人毫無懼色,眼睛也不會眨動,像個失去心智的傀儡任人宰割,蕭奕白用劍尖勾開他的衣領,果然看見胸口上那個熟悉的燙傷符號,搖頭,“已經沒救了,我送他一程吧。”

  話音剛落,風神赫然延長直擊心臟,他手腕用力攪動,傀儡人的頭一歪,卻是至死也沒有閉上眼睛。

  鳳姬默默看著他,他的動作非常熟練,像是在做一件早已經習以為常的事情。

  “這個人…好像是劉財主的兒子。”蕭千夜這才走過來,神色微動,驚訝的道,“大哥你可有印象,洛城的那個劉財主,不久前他運了一批商品到天域城販賣,誰知道在過東門的時候被禁軍守備攔下來的,為了這事鏡閣還和禁軍起了些沖突,是公孫晏親自出馬才擺平下來,后來劉財主就順勢就讓自己的兒子私下里給公孫晏拿了不少好處,來的就是這個人。”

  “哦…有印象,不過你怎么這么清楚?”蕭奕白這才想起來這個人的身份,好奇的追問,蕭千夜輕咳一聲,解釋道,“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我正好因為天釋藍歆的逃脫案被臨時調回了帝都,你知道的北岸城事件正好趕上海市蜃樓的集會,我是為了以防萬一特意去找了公孫晏了解情況,然后這家伙上門行賄…咳咳,上門送禮的時候就正好被我撞見了。”

  蕭奕白腦里有些不好的預感,托著下巴沉思道:“劉財主算是洛城的大財閥了,生意遍布四大境,人脈也非常的廣,禁軍沒理由把他兒子也抓去做實驗吧…”

  他隨后扭頭看了一眼插在樹上的銀箭,心里咯噔一下大跳過去檢查,那一箭力道極大,幾乎是整只箭身都打進了樹干里!

  “財閥家的兒子應該不會武功吧?”蕭奕白低聲喃喃,蕭千夜在尸體上仔細摸索尋找,正色道,“沒有帶其他的裝備,若是空手投擲能有如此力道,那他可真是被帝都改造成了了不起的怪物。”

  “森林里不安全,讓熾天帶路吧。”鳳姬一聲令下,鳳凰的羽翼豁然展開,頓時灰暗的森林上空被漫天流火覆蓋,宛如朝霞。

  “雖然帝都的‘眼睛’暫時失明了,可是鳳凰的火光,可是正常人的眼睛都能看見的。”鳳姬若有所思的提醒,嘴角卻微微上揚,有幾分期待。

  “有得必有失嘛。”蕭奕白無所謂的聳聳肩,率先跳了上去。

  “我們也走吧。”蕭千夜拉住云瀟,雪瑤子忽然湊了上來,貼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低低笑道,“我就不跟著你們湊熱鬧了,軍閣主你可要保護好她,否則呀…你這輩子不會遇到這么對你好的姑娘了,嘻嘻。”

  神守哼起小曲,對著熾天羽翼上的鳳姬用力的揮手道別。

  熾天鳳凰帶著幾人飛起,蕭奕白不敢放松警惕,仍是用靈術掩去了身形,再看腳下的冰川之森深處似乎還有不少竄動的人影。

  “如何?”鳳姬莫名轉向蕭千夜,問道,“和你的那只白色大鳥相比,有什么不同嗎?”

  “嗯?”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忽然這么問,蕭千夜竟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道,“似乎也沒什么不一樣,鳳凰的速度要更快一些罷了。”

  “你的那只大鳥呢?”這才想起來那只白色的鳥兒一直不見蹤影,鳳姬好奇的追問,蕭千夜眉峰一聳,擔心的道,“我也不知道,自從在泣雪高原讓它往南邊飛走之后,它就一直沒有回來找我。”

  “哦…這樣啊。”看見他臉上掩飾不住的擔心,鳳姬微微動容,想了片刻,“你對待普通人還不如對待一只鳥兒上心吧?呵呵,一會落地之后我命其它的鳥兒去幫你找找吧。”

  “多謝。”蕭千夜不由望了她一下,發現鳳姬面容溫和,和之前所見判若兩人,依稀的記得在萬靈峰頂,鳳火擊碎他臉上面具的同時,鳳姬幾乎是在瞬間就將他逼至懸崖邊緣,而碧落海一戰,這個女人甚至單手就將巨鰲拉出了海面,那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恐怖力量,無愧百靈之首的稱謂!

  然而,當她一心想救一個人的時候,又能放下所有的身段,甘愿和人類的太子合作,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自己。

  蕭千夜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心底泛起奇怪的思緒——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就算強如鳳姬,說到底也還是個女人。

  “你笑什么?”鳳姬察覺到這一絲與眾不同的笑意,莫名有些不適,沒好氣地質問了一句。

  “沒什么。”蕭千夜避開她鋒芒的目光,趕緊望向了別處。

  “一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云瀟湊了過來,掰過蕭千夜的臉龐笑嘻嘻的補充道,“姐姐,他從小就這樣,只要想著什么怪事情就一定會故意挪開目光。”

  “我也覺得。”鳳姬輕聲笑了一笑,蕭奕白尷尬的咳了幾聲,訓道,“我們現在可不是去玩的,你們都給我緊張一點啊…”

  “你放松些。”鳳姬反駁了一句,淡淡的安慰道,“別一直在熾天的背上來回打轉了,再怎么快等到帝都境內也得要正午之后,與其一直這么躊躇不安,倒不如坐下來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也很重要吧?”

  “我…哎。”蕭奕白只好聽話的坐下來,沒等他坐穩,忽然身體深處猛然一抽,蕭奕白赫然捂住胸口,臉上煞白。

  “大哥?”蕭千夜一驚,不等他說什么,蕭奕白揚斷了他,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低道,“是明溪…他在找我了。”

  他用力閉上眼睛感知,在遙遠的帝都,分散的一魂一魄繞著玉扳指輕輕旋轉,明溪太子沉著冷靜,走出了封心臺和畫舫上的高成川遙遙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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