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負手登山,身邊三弟小神王緊緊跟隨。
山風習習,竹林搖曳。
張瀟的目光投向紫青色的竹林,忽然說道:“你知道此時此刻有多少人希望我死嗎?”
“不用知道,誰想殺你,我就殺他!”三弟握緊了拳,他沒有張瀟的陰神,自然看不到竹林里的暗處有什么,但是他的魂相有著超強的見聞感知能力,尤其對敵人的窺視和潛在的危險格外敏銳。
“咱們被盯上很久了。”
“您知道是什么人嗎?”三弟從張瀟身上感受到淡定從容,盡管那潛在的威脅越發強烈讓他隱隱不安,但因為張瀟的存在,他又覺得可以不用這么擔心。
“奉陽城內,沒有我想知道卻不能知道的事。”張瀟淡淡一笑,道:“治安總局衙門派了個大妞兒來奉陽,做什么執行小組的組長,本該是負責監督咱們的原石發行范疇的,可她偏偏在其位不謀其政,天天派人在衙門盯著我的動向。”
“是那個叫王箭的女人?”三弟想起了山里的事情,劍眉一豎。
張瀟點點頭,道:“她很早就到了奉陽,打著治安總衙門的旗號,被曹大頭安排在咱們定點招待的地方,這些日子奉陽城里發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就等我露出破綻呢,首相府命財政衙門在首陽山那邊安排了一個監督小組,但咱們的原石品質太好,他們挑不出毛病來,所以只好在別的地方想辦法。”
“大哥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
“如果把天地之內比作一口鍋,而你若想在這天地間分一杯羹,就一定要想辦法比別人知道的事情更多。”張瀟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陰神的秘密,只好趁機給三弟上課:“十八行的情報網是軍事級別的,如果在自家的一畝三分上都跟聾子瞎子似的,咱們又有什么資格去到更廣闊的天地間胡作非為?”
“敵人到了,咱們的后援呢?”三弟左右四顧,問道:“您這藏的夠深的,我一點都沒察覺。”
“沒有后援,就咱們哥倆。”張瀟認真的回答道:“對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如果我呼啦啦帶著一群人出來,對方又怎肯現身?”
“不,不是,大哥您是逗我呢吧?”三弟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臉懵逼的看著張瀟,道:“您用自己做誘餌,然后引蛇出洞,最后您沒準備抓蛇的家伙?”
“沒事,哥有法寶護身。”張瀟笑道:“知道為啥來四明山不?”
三弟完全跟不上思路了,懵逼搖頭。
張瀟繼續說道:“因為我想知道這座山上有多少咱們的人,又有多少是盼著看咱們笑話的。”
三弟的手握成了拳,目光內斂,束成一條線盯著竹林。
那里站著一個人。與此人一起出現的,還有路對面出現的另外五個人。
左邊的五個人個個實力不俗,人均五級上境,而且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搭配。但在張瀟看來,這五個捆一起都多半比不上另一邊的一個人。
魂相九曲黃龍,魂力級別沒有把握準確判斷,初步估計至少六級下境,甚至還有可能更高。獸魂相中只要沾一個龍字的就沒有太差的,更何況這位還多了個水元素。
極罕見的水系龍魂,張瀟的記憶里,似乎只有張家祖先玄水大帝張漁陽的魂相與之相類。
那人一頭長發梳理的十分整齊,高髽鬏,兩鬢流蘇,身上的衣服同樣整理的一絲不茍,漆黑的鞋面纖塵不染。眉目舒朗,面如冠玉,人到中年,依然神采奕奕如少年。
“兩位請留步。”他開口說道,五個字出口,人已經從林子里走到路上,擋住了登山的道路。額前靈光勃發,腦后九曲黃龍魂相顯像盤繞。
“閣下有事?”張瀟明知故問,隨手將躍躍欲試的三弟擋在身后。
“我是該稱呼你張治安官呢?還是該稱你為張大龍頭?”來人慢悠悠走過來,目光一直在張瀟身上打轉逡巡,顯然是在搜索那傳說中的神器神光雷霆棍。
“就是個稱呼而已,你認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張瀟不在意的說道:“還沒請教閣下是哪位?”
“賤名不值一提,在下秦楚河,承蒙長安半閑堂總堂主王袍錯愛,添為副總堂主,又幸得江湖同道給面子,送了個九曲黃龍的綽號。”秦楚河慢條斯理自我介紹,依足了江湖規矩。
果然,又是一位江湖名人。
這位的名聲地位只在伏寒山之上而不再其下。
長安半閑堂是號稱東大陸第一的江湖組織。
同列江湖中,張瀟久仰其大名。
如果說大日壇宗是次相府在江湖中的代言者,那么長安半閑堂便是首相府放在江湖中的背書者。
江湖風傳總堂主王袍出身武安王氏,實力深不可測,多年來深居簡出潛心修行,極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樣貌和級別能力。只聽聞此人年少時曾與謝安合稱王謝雙驕。
當年謝安自廢修為之前,一度達到了半步圣人的境界,魂相地火神龍,異人界公認他是最有機會挑戰謝龍煌火圣地位的。而王袍能少年時能與謝安并稱雙驕,足見其天賦異稟。
王袍深居簡出十分低調,半閑堂卻能威震江湖,其中居功至偉者莫過于兩位副總堂主和四大護法。
九曲黃龍秦楚河正是其中之一。與另外一位副總堂主虬背玄武白玉山合稱‘山河永鎮’。
“久仰大名,原來是山河永鎮的秦楚河先生到了。”張瀟微微拱手,往他身后看了看,道:“江湖中素有山不離河的說法,秦先生到了,想必白玉山也不會遠了。”
“玉山兄的確與秦某聯袂北上,不過他是回鄉探親的,此時此刻該在白府為座上賓。”
“白玉山,玉字輩的,哎喲,比我岳丈還高一輩。”張瀟嘿嘿一笑:“幸虧他沒來,否則萬一被我失死了,我還得給白家一個交代。”
“玉山兄是白門旁系,五代以前便與北國白氏脫宗離祖。”秦楚河面上古井無波,淡淡道:“張大龍頭近期聲名鵲起于江湖,憑一件神器一招擊敗御天龍舞空,驚走伏寒山,嚇退風魔九郎,可謂是少年得志,不把我和玉山兄這樣的昏昏老朽放在眼中,也是應該的。”
“好說,好說。”張瀟哈哈一笑,憊懶的拱拱手,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請把道路閃開吧。”
“這恐怕不妥。”秦楚河一板一眼認真說道:“我是奉命前來帶你回長安的,機會難得,豈有未戰先怯半途而廢之理。”
識海靈光一閃,魂相猛然增大了幾分,他整個人的氣勢迅速攀升,先前還溫潤如玉彬彬有禮,轉瞬間成了麟角崢嶸不怒自威的神龍怒相。
三弟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是合魂入魄,六級中境。
四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得干燥,方圓百丈范圍內空氣中的水分都被秦楚河的魂力導引過去。而他的身軀則在迅速擴張。
三弟感到自己身體內的水份也在流失,連忙縱身而起,隔空揮出一拳,一道豪光直奔秦楚河當胸。光拳沒入,秦楚河身上忽然閃出一片波光粼粼,安然無恙,神龍怒相轉過來,巨目一翻,瞪了三弟一眼,“小孽障,滾一邊去!”
憑空出現一只水凝巨手,遮天蔽日不知重多少噸,狠狠拍在三弟身上。他只來得及舉起雙臂封住當胸護住面門,就被滔天巨力扇飛出去。比絕大多數異人的骨頭要硬數倍的先天鵬魔魂相附體的三弟又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咔嚓!三弟的身軀被高高拋起向天空。
斷骨的三弟用超出任何人想象得到的速度殺了回來。
一道道光斑從天而降落在魂相龍身的秦楚河越發龐大的身軀上。
他的身軀發出陣陣震顫,忽然昂頭,張開大口對著空中撲下來的三弟噴出一道白氣!
異人手段層出不窮,越到高階越不拘一格,這一手顯然不是天賦帶來的魂技,而是秦楚河順勢而為借題發揮的結果。那白氣正是三弟發出的光斑射入他的身軀,沸水升騰而生,卻被他當做了武器反擊三弟。
秦楚河大喝一聲:“木!”
白氣沖天,氣勢沛然不可阻擋,三弟首當其沖,被撞的倒翻飛天,不等他落地,一旁飛起一道烏光,竟是個棺槨,由小變大隨風增長,剛好在空中接住三弟,棺材蓋子自動掀起將他納入后又自動合上。
張瀟看的真切,是那五個人當中的一個寄出了自己的器魂相,一口黑木棺材,精而且準的將三弟困住。贊嘆不已:哎呦,好活兒,這手藝到頭啦!
秦楚河見張瀟到了這時候還沒有拿出那柄神器,心中更加篤定,高達一丈八尺的巨大身軀往前邁步,靈動如奔流溪水,無聲息的來到張瀟身前三丈內。雙手隔空一合,兩股水力憑空生成,將張瀟困在當中。
磅礴沛然的力量擠壓著空氣向張瀟壓迫而至,還沒有正面接觸,便似乎要把張瀟體內的水份擠壓干凈。
張瀟紋絲不動,體內陰神催動真氣流轉,一絲一毫的水氣都沒有外泄。巨大的力道沖撞在身上,身如磐石巋然不動。那些沖擊在身上的水幕迸濺開來,卻散而不亂,在秦楚河的魂力掌控下又到卷而起,形成無數個數百斤的拳頭,不斷向著張瀟的身軀砸落!
“請試一試我的第六魂技——亂石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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