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開天辟地的大人物。如果沒辦法把世界改變成我們喜歡的樣子,就至少把自己生活的地方改造成讓我們感到舒適安全的所在。
張瀟的舒適圈已經不算小,涵蓋整座奉陽城輻射北國全境,其中治安衙門便是張瀟經營多年的舒適圈中最安全的一環。
這里是我的地盤,在我的地盤上,站著還是躺著得由我做主。
上次在大街上讓狐貍精逃了,這次卻是天羅地網之下插翅難逃。
銷魂網罩下來的時候狐媚女子還毫無懼色,直到發現那張金屬絲編織的網上有許多銀光閃閃的鉤子才意識到危險。再想發動魂技掙脫時,已經被那些鉤子掛住衣服,稍微刺破一點肌膚,立即有麻痹感襲來。
越掙扎受傷越多,撕拉,撕拉,衣衫越發凌亂,終于眼睛一翻被徹底麻翻在地。
衣衫被鉤子扯破,白皙粉嫩的肌膚若隱若現,前凸后翹玲瓏有致的身材被銷魂網纏的緊緊的......有點辣眼睛。
哎喲,這娘們兒可不像好人啊!
張瀟從腰間掏出...繩子,麻利的把人捆起來。一邊捆一邊嘴里哼哼著小曲兒:南陽諸葛亮,穩坐中軍帳,擺下八卦陣,專捉飛來將。來一個呀我捉一個,來兩個呀我捉一雙,來個男的我當牛馬,來個女的我當老婆......
嘖嘖,這身材捆起來才顯技術,太有成就感了。想起厲飛煙的私人飛機場,果然不可同日而語。
“無恥鼠輩,你惹大麻煩了。”
老妖婆被抓到這里數日,身上已經沒幾塊骨頭是完好的,無力掙扎才沒被麻翻,瞪著一雙血紅的眸子死盯著張瀟,罵罵咧咧道:“竟敢侮辱神族女官,妖神族的大人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識相的快把我主人放了,否則......”
啪!一個大嘴巴把她后面的話全給抽回去了。
“你都說了一定不會放過我,爺為什么還要把你主子放了?”張瀟非但無意放人,甚至還對這位神族女官毛手毛腳,輕撫過粉頰無胭自黛色的臉蛋兒,嘿嘿笑道:“自從玄水龍帝隕落,你們這群亡國之臣就成了孤魂野鬼,神華帝國通緝了你們一千五百年,到如今神華帝國都消失了,聽你的口氣倒似乎還沒忘了故國,滿嘴君呀臣呀的,有意思嗎?”
“畜生,你別碰她!”老妖婆急了,嘶啞著嗓子叫道,奮力掙扎試圖沖破束縛,但她身上綿軟無力,最后卻有一股臭氣從她身上彌散開來。
她這輩子見識過太多人族的殘忍,深知好像狐 媚子這樣的妖神族人落在人族手中最可能遭遇到怎樣可怕的事情。
張瀟提著狐媚子往后躲遠點兒,笑道:“要聊天你就好好聊天,放臭屁干什么?”
“我熏死你,我要熏死你。”老妖婆眥目欲裂,死盯著張瀟,齜牙咧嘴露出滿口細密尖牙,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架勢。
“你要是能好好聊天咱們就多聊幾句,要是不能,我就帶她進去單獨溝通一下。”張瀟從地上摳一小塊石頭對著老妖婆的腦袋丟過去,道:“嗨,往這看,別罵了,聽懂我說什么沒?”
“懂,懂了。”老妖婆一下子沒了動靜,看著張瀟的魔爪從主人胸前挪開,才喘著粗氣說道:“只要你別碰她,想要什么都好商量。”
“原來你除了罵人外,還會聊天。”張瀟過去將銷魂網掀起,道:“說一下規矩,我問你答,說錯一句話,我就撕她一件衣服,撕光了我就不跟你聊天了。”
“你問吧,只要是老身知道的。”老妖婆徹底老實了。
“你們妖神族有多少人?固定居所在哪里?”
“我們有數以千萬的族人散落在人族當中,居無定所......”
撕拉!張瀟從狐媚子破損的褲子上撕下一塊布,露出雪白柔韌的細腿。
老妖婆急了,叫道:“別,別這么做,我說,我們在天都山脈北邊的大山和草原之間有一塊保留地。”她已經開口就不再保留,繼續說道:“那里地方很遼闊,我們有近百萬族人散居在那里放牧狩獵。”
“你剛才說到的妖神族的大人們也是這么生活的?”張瀟接著問道。
老妖婆搖頭道:“不是的,大人們生活在厚土王城里。”
“你這位主人在厚土王城擔任的是什么職務?”
老妖婆稍微遲疑了一下,見張瀟的手在擺弄剛才撕下的布條,連忙接著說道:“她是高貴圣潔的神族女官,也是王城派到人族天下的三位行走之一。”
“是什么人主使你們那天構陷我的?”
“大日壇宗的陰光上人。”
“為什么幫他?”
老妖婆道:“天下行走,除了負責刺探人族消息,尋找妖神至尊后人外,還有為厚土王城聚斂物資的責任,我們那邊是干旱苦寒之地,吃穿用度的物資奇缺,所有人日子過得很苦。”
“我其實無意與你們為敵,這件事是你們先引起的。”張瀟道:“現在我想給你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如果你覺得能談,我就把她弄醒,然后你把我的意思跟 她說說,替我好好勸勸她,如果不能,我也不會再折磨你們。”
“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我就是個小小治安官,得罪不起你們這么大一個部族,與其放了你們招來無窮后患,不如就此讓你們永遠消失。”張瀟道:“可如果你們愿意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證,我能給你們的絕對比什么陰光上人給的多得多。”
“我做不了主,你得把我主人弄醒。”
張瀟含笑點頭,說了一聲好。隨身從暗囊里取出幾根金針,分經截絡刺入狐媚子身上,柔美的身軀一顫,醒了。
“你們兩個慢慢商量。”張瀟道:“我還要去找另一個犯人談談,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聽到好消息。”
王烈躺在充滿騷臭酸腐氣息的草堆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落到這步田地。他頭上插著一根金針,讓他時刻感到陣陣眩暈,根本無法喚醒識海魂相。下丹田也有一根針,封住了他的丹田海異力。
最讓他不能理解的是,這個張瀟怎么就敢這么干?
區區一個奉陽小城的治安官,螻蟻一樣的凡人,一腳踩死都怕臟了腳的雜碎哎喲,一想到這里就頭疼不已。
門一開,張瀟邁著方步走進來,一腳踢在王烈肚子上,道:“醒醒吧,別裝死了。”
王烈疼的哇的吐了一口酸水,身體弓成個蝦子,睜眼怒視張瀟,咬牙罵道:“狗膽包天的狗殺才!你有種就把公子爺放開,咱們再打過!”
“哎,又一個拎不清狀況的傻子。”張瀟一臉無奈道:“我拿你是因為你殺了人,陪你單打獨斗?我可沒那么閑。”一把將他拎起,又道:“走吧,咱們換個地方聊幾句。”
三步兩步出了牢房,走進一間簽押房。
一進門王烈就有點傻眼,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屋子里陰森悶熱,老虎凳上有陳年的斑駁血跡,熊熊燃燒的火爐子里有燒紅的烙鐵,墻上掛著各種刑拘,帶鉤的,帶刺的,皮帶子上鑲嵌著卷鏈刃,抽人身上至少一道血槽的皮鞭反而是最人道的家伙。
張瀟把他擺在老虎凳上,慢條斯理的將他的手足捆好。
王烈呼吸急促,嘶啞著說道:“張,張瀟,你要做什么?你,你這匹夫怎敢這么對我?你,你,你不能這么干,你,你,你聽我說,我是武安王氏的嫡三子,害了我,你全家都得死,就算傷了我也不成,我娘哎喲,娘啊!”
張瀟一邊往他足踝下墊磚 頭,一邊罵道:“武安王氏,以為是什么英雄了得的硬漢,原來還不如個市井江湖里的好老娘們兒,前些天紫石街楊氏殺夫案,那女人跟野漢子勾結殺了自家爺們兒,剁成肉餡包了包子,被帶到這里就坐在你這個位置上,墊了四塊磚不哼不哈一聲,要不是被我找到兇器,抓住了奸夫,她都能熬過去。”
王烈緊咬牙關卻根本忍不住,上下牙齒磕在一起,顫聲說道:“鄙人不擅長忍受痛苦,快,快,撤下磚塊,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談,沒道理什么都不談就動刑。”
“喲,這么快就學會聊天了。”張瀟滿意的撤掉一塊磚放在一旁。
王烈的眼神跟著那塊磚,十分擔憂的樣子。
“別覺得委屈,東盟法典有云,公然殺人者,窮兇極惡之徒也,堂問前需施以刑罰挫其煞氣。”張瀟道:“意思就是公開殺人的混蛋過堂問案前,都需施以刑罰挫一挫氣焰。”
“鄙人沒有氣焰了,不用再挫了。”王烈想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索性認慫免得皮肉受苦,只要留下一條命,便不怕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張瀟豈會看不破這廝那點小心思,道:“你很清楚自己死不了,白家已經別無選擇,最終這件事會不了了之,但是只要官司沒了結,你在我這里一天就得按我的規矩做人,如此才能確保你最后是囫圇個兒的從我這離開。”
王烈光棍的點點頭,看著張瀟,道:“原來你什么都明白。”
張瀟道:“白家是白家,我是我。”頓了一下,又道:“你在我面前殺人,我就拿你歸案,白家如果放棄追究,你又能找到得力人士為你免責,我這里該放人時自然會放人。”
王烈道:“在此之前,鄙人一定遵守治安官閣下的規矩。”
“據我所知白家有人想用別的法子把你撈出去。”張瀟道:“你怎么看這個事?”
王烈苦笑道:“我人在這里只有聽憑大人擺布,怎么看還重要嗎?”
“嗯,還是有點重要的。”張瀟道:“比如你要是滿心期待,想著一旦脫困立即如何如何,那我也只好遺憾的對外界說,你來到這里以后水土不服,一病不起......你懂的。”
王烈心里面一萬個不服氣,臉上卻賠著笑臉,道:“鄙人明白,大人放心,鄙人決沒有這樣的想法。”
“有也是人之常情,放在心里頭別說出來就好。”張瀟道:“我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工作的時候有點較真,平時很容易相處的,既然你態度這么端正,今晚就多跟你聊幾句,先順便問一下 ,你們打算怎么安置白家?”
“大人何出此言?”王烈注意到張瀟的手放在那塊磚頭上,連忙自問自答道:“鄙人明白了,大人是想知道我王謝兩家的長輩對白家最終有何安排。”
張瀟沒說話,把那塊磚頭拿起來掰掉一角,在手中揉成粉末。
王烈看的觸目驚心,道:“漢王有意集中天下世家豪閥遷居于長安,名為廣納賢才,根本意圖是為了制衡稀釋謝氏和次相府的影響力,白家潛力雄厚,一門三準圣不容小覷,如果整體入京投向漢王,遲早必為心腹大患。”
怎么是三個?
“說下去。”
“我父親和幾位舅舅都認為白宗元有梟雄之姿,決不能讓他倒向次相府和楚王。”
王烈說道:“首相舅舅說,白宗元不易為我所用,要想徹底解決白家,先得逼迫白家換掉白宗元,他老人家早就與白家上一代的七先生秘密往來,白凌云能入蒼穹書院也是他安排的,這次他們把我派來與白宗年接洽,便是吃準了白家舍不得離開北境,不會整體跟隨白宗元入長安,如此一來就可以利用他們的內部矛盾把白宗年推上家主之位。”
“果然好謀劃,不愧是首相大人手筆。”張瀟由衷贊道:“家主之位落在白宗年這目光短淺的草包身上,白凌云就成了白家頭牌大小姐,然后你再納她為妾,到時候這白家在北境的聲望勢必一落千丈,收拾起來難度要減少很多。”
“大人目光如炬,一語道破其中關鍵。”
張瀟嘿嘿一笑,不是老子目光厲害,而是這磚頭建功立業幫你的嘴巴開了光。
“這么說來,你們是打算步步蠶食掉白家?”
“白家既然認可小姐為妾,自然也不在乎淪為王謝家族的附庸。”王烈道:“只要白凌云以妾侍的身份過了門,白家就實質上成為王謝附庸,屆時再從其內部調整就容易多了,去掉不聽話的,在關鍵位置安插上王謝家族的人,徹底瓦解白家也就是時間問題了。”
“你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哈。”張瀟嘿嘿笑著說道。
王烈道:“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頭,大人只要問起,王某便一定傾囊相告。”
“你小子夠壞的。”張瀟笑嘻嘻指著他的鼻尖,道:“怕我死不了,故意把這么多要命的秘密告訴我。”
王烈的臉色數次變化,張口結舌,連連搖頭,竭力否認:“斷無此理,鄙人絕無這個意思,鄙人向大人保證,你我今晚談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會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