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風云攢動,臺下歡聲如雷。
細細看去,這兩人都身著鎧甲,手握利器,儼然已經是超脫了比武大會的規矩。
是兩支鐵戟,對一桿銀槍。
而想要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還得從前頭說起。
在魏潰和李大用順利地通過了第一輪選拔之后,杜榮等人也陸續戰勝了對手,這前三輪選拔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十拿九穩,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丁興失手不幸折戟在第二輪。
而在第四輪中出現了一些事故——魏成和孫湛居然碰上了,這還是第一次他們自己人之中的內斗,雖然如果他們一直晉級下去遲早會發生內斗的事,不過第四輪中發生這樣的事還是略早了一些。孫湛雖然是個新兵,但是歲數要比魏成大一些,體格也較魏成來說更為強壯,兩人平日里許多次較量之中還是魏成略遜——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在擂臺上魏成居然超水平發揮把孫湛給打敗了,成功晉級。
對此孫湛倒也沒有什么微詞或者怨言,只夸獎魏成有很大的進步,是自己技不如人。
而在第五輪的三十二進十六中,魏潰和杜榮紛紛遇到了“強敵”,其實強敵不一定說得上,但是怎么也算是“老熟人”。
魏潰的對手是王赤,就是在入營不久的新老兵之爭中惡意打傷李大用,然后被魏潰一棒子糊臉上的王赤,這家伙一直恨魏潰恨得牙癢癢,一聽說自己的對手是魏潰,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打定主意非要在比武大會上報自己當年的一棍之仇。
杜榮的對手則是方聲,就是他們第一次出征失利撤回沙寒關之后在酒館里遇到并發生沖突的萬骕營中的一伙人,杜榮當時指揮大家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方聲還給杜榮留下了名字,此時二人又一次對上了也是火藥味十足。
兩組之間先進行的是杜榮和方聲,杜榮是個打架之前愛扯幾句嘴皮子的,自然是對著方聲好一番嘲諷,不過方聲卻沒有對此作出什么回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打不打。”
扯淡這種事自然是兩個人對著扯才有意思,只有杜榮一個人滔滔不絕一時間還是有些尷尬的,他見方聲不理自己也覺得無趣,便掄起手中的斬馬大刀道了一聲:“輸家先來唄。”
這斬馬大刀是獦狚人中的好手愛用的兵器,沉重非常,威風十足。杜榮是在三年前那場突襲中繳獲的,對這玩意兒愛不釋手,也潛心修煉了一番這兵器的用法。比武大會中自然是不會配備這種奇形兵器的,于是他便砍了棵大樹自己雕刻出一柄木制的斬首大刀。
方聲見杜榮這么說了,自然也不會客氣,他用的是一桿長刀,斜拖在手便直沖過來。
杜榮的斬馬大刀盡管也是木制的,但還是比起尋常兵器要厚重一些,當即橫掄大刀要阻一阻方聲的來路,方聲卻變了變招式,刀尖直向杜榮的脖頸挑了過來。
只聽“咚”地一聲悶響,兩刀交鋒,相互僵持,誰也不肯讓誰。方聲是先變招的那一個,因為他知道杜榮的斬馬大刀更笨重,所以搶先變招來尋找機會。
可是他卻沒想到,鐵制的斬馬大刀笨重的確不假,木制的對于杜榮來說使用起來可是游刃有余,甚至動作比他還要迅速一些,這斬馬大刀掄起來真是虎虎生風,每一刀都頗為沉重,逼得方聲漸漸往擂臺邊緣退卻。
長刀挑起千堆雪,巨刃激出萬道雷。方聲身處劣勢卻絲毫不懼,仍在拼命進攻;杜榮愈戰愈勇仍小心翼翼,不給對方留一絲破綻。
那刀尖覓得空當,穿破長空,直向杜榮的胸口挑過來——可是這空當卻是杜榮刻意留下的破綻。
“刀截劍。”
杜榮將斬馬大刀的刀面壓在對方的刀上,隨即卷了一卷架開刀尖,便應了他口中說出來的“截”字。
這一招刀截劍過后,杜榮將對方的刀壓在了地上,自己伸出腳來卻踩了上去。方聲不知道杜榮這是何意,連忙把刀翻過來,以刀刃對著杜榮的身子。卻不想杜榮猛地踩到了刀桿上,順著刀桿走了兩步便橫空一躍——
“踏斬人!”
斬馬大刀憑空而降,伴著一陣腥風——杜榮正穩穩地半蹲著踩在方聲的刀桿上,而他手中那把斬馬大刀,正懸在方聲的天靈蓋上面。
“你輸了。”杜榮從對方的刀桿上跳了下來,收刀站好,只留下一個頗有氣勢的背影。
“我還沒輸!”不知怎的,方聲居然又沖了上來。他高高躍起擎著手中長刀從杜榮的頭頂劈了下來。
“哎…”杜榮現在是背對著方聲的,但是他卻對方聲的動作了如指掌一般,口中輕吟了一聲,似乎是感嘆對方不知死活。
殺虎一式。
這一次杜榮沒有大聲吼出這一招的名稱,而是在心中默念道。他背身仰起,做了“鐵板橋“的姿勢揮出了大刀,那斬馬大刀的刀口正頂在還懸在空中的方聲身上,杜榮一掄大刀,便直將方聲甩飛了出去。
“你…“方聲在摔到地上之后迅速調整了身形,拄著刀起身還欲再戰,卻發現自己已經落到了擂臺下面。
“是你輸了。“杜榮慢慢走到方聲身邊,他把刀斜拖著支在地上看著方聲。
在杜榮成功晉級之后,下一輪便是魏潰和王赤的較量了。
不得不說萬骕營中果然全是精銳,這次的比武萬骕營派出了十名騎兵參加,也算是展露一把他們萬骕營的威風,而在這第五輪之前全員都還堅挺在比賽中,并無一人淘汰,且都是輕取對手獲得勝利。
方聲作為萬骕營的一員,且是目前唯一一個被步兵營擊敗的一員自然被人有些鄙夷,不光是平日里被他們瞧不起的步兵營出言嘲諷,就連萬骕營自己人也對他很是不滿。
作為天狼軍中的最精銳,享受到最佳的資源和最好的訓練,方聲居然被一個區區步兵營中的癟三兒給輕而易舉地擊敗了?這讓別人還怎么尊敬我們萬骕營?這讓我們萬骕營的面子往哪里擱?
萬骕營的將士們自然是聚集在一起,而方聲灰頭土臉的歸隊自然也是受著他們的指指點點,整個萬骕營中為方聲說話只有他那寥寥幾個弟兄罷了。
王赤上臺之前倒是拍了拍方聲,大聲說道:“兄弟別灰心,看我為你報仇。”王赤平日里和方聲倒是并無什么瓜葛,現在這樣說也不知道是真情還是假意,不過方聲倒是對王赤的這句安慰頗為受用,臉上淺淺地露出了些許動容之色。
“嘖…”魏潰整個人都拄在木槍上,手中拿了一根牙簽剔牙,“你也別為他報仇了,我看你還是比較適合陪他一起在那兒蹲著。”
“哼…”畢竟是敗軍之將,王赤在沒打贏魏潰之前也不太好放什么狠話,不過他還是用鼻子輕哼了一聲表示不屑,“上次是我大意了,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上次?”魏潰的臉一下子變得茫然起來,“什么上次?咱們倆以前見過么?”
其實魏潰是對王赤有印象的,畢竟是他入營來揍得第一個人,也是他對于萬骕營感到十分不爽的根源之一,但是他故意這么說一是為了表示自己看不起王赤,二是為了撩撥王赤的怒火,好讓自己打的更盡興一些。
果然,王赤見魏潰對自己頗為不屑,甚至還假裝記不起來自己是誰的態度大為光火:“小子,別太狂了!”
魏潰現在和杜榮學得越來越壞了,他本來是那種“人狠話不多”的家伙,沒想到這三年的熏陶之下也變成了一個碎嘴子,他正想對王赤反唇相譏幾句來烘托一下氣氛,卻發現王赤說完之后一點插嘴的機會都沒給他,而是朝著他猛沖了過來。
“這得是跟我有多大的仇啊…”魏潰心中想道,其實王赤對魏潰如此惱恨的原因不難理解——作為一個可以仗著老兵和萬骕營精銳的身份騎在新兵頭上作威作福的老兵,卻被魏潰兩棍子就打趴下了實在是過于丟人,而就是因為這一戰,很多都在背后說自己的閑話,說自己是仗著兄長王青的關系才進入萬骕營的。
今天我就非得給這幫不長眼的東西們看一看,老子是憑真本事才被選拔到萬骕營里面去的!王赤這樣想著。
其實王赤的本事真不能說是弱雞,上一次的確是他輕敵才會被魏潰打敗——以魏潰的力氣來看,就算是厲鐸這樣的實力在不設防備的情況下硬吃那一棍也夠嗆,但厲鐸卻巧妙地選擇了讓魏潰應接不暇的進攻方式,不與魏潰作力氣之爭。這也只能怪王赤自己太狂妄,不把別人當人。
這一次王赤的準備可以說是很充分,再沒有托大而是轉為了主動進攻——他當然也能看得出來,自己的這個對手經過三年軍旅生涯的磨礪氣勢已經遠勝從前,這一次他是把魏潰當作和自己相同地位的對手來看待的。
可是相同的地位也并不代表具有相同的實力,魏潰以守為攻的情況下還是在場面上壓制住了王赤,而王赤見自己進攻不利也選擇了主動退卻。
與魏潰相抗,退,則大不利。
這句話是杜榮在無數次訓練魏潰之后總結出來的,魏潰這家伙是他這大半輩子以來見過的進攻欲望最為強烈的人。一旦對手與魏潰作戰的過程中選擇后退,他就會燃起斗志,用百倍的氣勢去壓制對方。
面對魏潰,真的一步都不能退啊…
魏潰見王赤主動示弱退去,哪里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他當即緊逼在王赤的身前,掄起手中的長槍對著王赤的心窩子戳了過去。
王赤突然陰惻惻地笑了一下,而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笑容是什么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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