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章 又一個
林劍屏在一個不算寬敞，但布置溫馨的房間里醒來。作為光輝堡城主的他，作為這世上少數幾個踏足絕峰的人物，他的居所原本應該更加豪華，更加奢侈，只是到了他這種層次，世俗的物欲已經很難引起他的興趣。
因此對他來說，生活起居，吃穿用度，夠用就行，不必鋪張，卻也沒有刻意節省。
坐在一張鋪著軟墊的床上，林劍屏第一眼看到的，是在鏡子前對鏡梳妝的一襲白衣。
白衣勝雪，黑發如瀑，鏡子里的女子，美麗不可方物。
那鏡中女子敏銳察覺到林劍屏的異常，溫婉一笑：“別告訴我，你做了一個惡夢？”
林劍屏抬起頭，目光幽邃，如同原始森林中一座無波的湖泊：“不是惡夢，離衣，是啟示......我獲得啟示了。”
那名叫‘離衣’的女子全身先是一僵，接著眼中煥發神采，起身并轉身，臉上難掩喜色地說：“真的嗎？那，你已經是終極者了？”
“還不是，但即將是....”
林劍屏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根據我們拿到的資料來看，接收到啟示不久之后，才會成為終極者。”
“現在，我知道了。戰神職階的終點是‘毀滅者’。”
離衣來到床邊，坐在林劍屏的身邊：“三百多年以前，出現了第一位終極者，那是元素之心的終點，名為‘輝煌者’。”
“過了兩百年后，自然之神教會里誕生了第二位終極者‘弓神’，現在，又出現了‘毀滅者’。而且，那個人就是你，可為什么我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半分欣喜，這難道不是你一直追求的終點嗎？”
林劍屏輕輕握住她的手道：“是的，在沒有接到啟示之前，我一直在為這個終點而努力著。但現在，現在...”
“現在我覺得有些害怕。”
離衣怔了下，接著咯咯笑出聲：“討厭，你在逗我是不是。我們林大城主居然會感到害怕，如果連你也會害怕，那這世上大概就沒有真正的勇士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
林劍屏輕輕點了下自己的額頭：“我接收到一些知識，接收到一些信息。你也知道，我們升華者在晉升之后，都會獲得一些信息。”
“而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所獲得的都要多，都要深奧，其中一些甚至是無法理解的，無法解讀的。”
“就好像...那不是為人類準備的知識。”
離衣笑容漸收：“你的意思是？”
林劍屏離開了床，走到窗口，看著窗外林立的高樓：“其實我一直在想，升華者為什么會出現，我們都知道，升華者是接觸了逆界里的星髓之柱后而覺醒的。”
“然而逆界那個地方，黑暗、墮落、腐朽，在那種地方怎么能夠誕生出星髓之柱這種充滿無限光明的事物。并且能夠給予我們門外的人類以力量，讓我們行走逆界，探索另一座宇宙的秘密。”
“我一直都有種感覺，冥冥中似乎有股別的什么力量在推動著我們，有意識地培養著我們。在接收到啟示之前，我認為那股力量應該是為了讓門后的人類，擁有對抗古老存在，對抗異神的力量，才讓我們成為升華者，才讓我們走向升華的道路。”
離衣美目閃過一絲陰霾：“可你現在不這么覺得？”
“沒錯。”
“那些不像是為人類準備的知識，感覺上，就像是在做著什么準備一樣。”林劍屏微微瞇著眼睛道，“數據備份...沒錯，就像在進行數據備份，將一些需要用到的知識，資料，信息提前備份到一個新的終端里。”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升華者的培養，是否也是為了使用這個終端所做的準備？”
“當成為終極者之后，那升華者還是他自己嗎？亦或是，已經替換成別的意識？”
離衣嗖一聲站起來：“這不可能，這不是跟異神一樣嗎？但星蘊和黑暗粒子是互相排斥的，所以升華者跟黑民，跟異神是敵人才對？”
林劍屏轉過身看著這個女子道：“或許終極者跟異神仍然是敵對關系，但人類在他們眼里，或許跟異神看待我們沒有什么太大區別。”
“結果一致，只是形式不一樣。”
“總之，終極者肯定藏有巨大的秘密，否則的話，為什么歷史上出現的兩任終極者，均不知所蹤？”
離衣擔憂地問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林劍屏微微瞇眼：“光輝教會里收藏有第一位終極者的資料，如果能夠拿到手，應該能夠讓我對終極者有更多的了解，同時也做好更萬全的準備。”
“但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是必須提前準備的。萬一林劍屏再不是林劍屏的時候，我必須設法殺掉自己。”
“林某的劍，絕不揮向親人和同胞！”
東陸。
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深處，一座高聳的山峰上，有一座紅色的帳篷，它尖尖的紅頂，在山風的吹拂下不斷地搖擺著。
帳篷外面，擺放著一張安樂椅，架著張桌子，上面放置著不少食物。
有個頭發蒼白，滿臉皺紋的老人坐在安樂椅上，不時勾勾手指，那些食物就一件一件地落到他的手上。
此時，老人正招來一塊面包，咬上一口，緩緩咀嚼。
突然他露出側耳傾聽的表情，接著臉上的笑容緩緩浮現：“又一個...”
“第三個終極者即將誕生了，不知道會是哪個老朋友。”
“不過話說回來，人類真是出奇的謹慎，那前面兩個終極者到現在，也沒有完全覺醒，他們應該不怎么展現‘終極者姿態’。”
三兩口把面包吃完，老人拿出一個煙斗，點著之后抽了一口，再吐出個煙圈。
“轉眼過去有不少個年頭了啊，虧得當年在‘不死之國’弄到這么一具皮囊，否則過去這么多年，早該化為塵土了。”
“希望人類能夠行動再快點，盡快把剩下的幾塊黃昏石板拿到手，拿到門這邊來，那樣的話....”
老人笑瞇瞇地又吐出了一個煙圈。
猩紅裂縫，地獄堡。
今天中轉平臺站滿了穿著純黑底色，裝飾有紅色紋路全身護甲的守衛。他們排列成兩條長長的隊伍，當一輛磁能車駛過時，均向這輛車子低下了腦袋。
磁能車最終停在了克拉夫門前，車門打開，堡壘的主人，羅武從車里走了下來。
他抬起頭，仰望著眼前這座黑色的拱門，片刻之后，才大步走進門中。
跨越克拉夫門之后，羅武看到了一座基地，這是位于克拉夫門的前進基地，是為了保障大門不會被黑民跨越而建立起來的屏障。
羅武腳步不停，直抵指揮中心。
指揮中心一早接到消息，知道今天城主要來，基地主管和相關人員，早早就在指揮大廳里等候。
當大廳的自動門打開，所有人高聲呼喊：“羅武大人好！”
聲音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羅武冷漠地走了進來，站在大廳的中間，環顧著四周的人員，視線掃過一張又一張臉孔。
基地主管是個相當高大的男人，他上前道：“羅武大人，按照你的吩咐，已經把基地所有人員都集中起來了。”
“很好。”
羅武雙手負后，看著眾人道：“那么，撤出此地吧。”
一時間，人人恍惚，那基地主管更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羅武大人，你說什么？”
羅武直視他的雙眼道：“我說撤出此地，離開基地，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基地主管愕然道：“為什么，羅武大人，我們做錯什么了嗎？”
“為什么要把我們替換掉？”
“不是替換。”羅武淡漠地道，“而是，這座基地從今天開始，正式關閉。”
基地主管嚇了一跳：“羅武大人，如果關閉基地，那萬一黑民出現可怎么是好。”
羅武冷冷道：“你用不著擔心，我自有安排。你們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
“如果誰還再有異議，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這....”基地主管做夢也想不到，羅武竟然要關閉基地，這來得實在太過突然，讓他忍不住在猜測，眼前這個城主是否真是羅武本人。
最終，還是沒有人敢質疑羅武的命令，于是基地廣播響了起來，要求基地里的人員有序離開，逐一關閉這座前進基地。
站在指揮大廳里，看著大屏幕中基地各個區域人員正在撤離的畫面，羅武的嘴角才一點一點地拉伸，突然，他全身抽搐了下，雙眼遍布血絲，接著從嘴里擠出了一句話：“從我身體里出去！”
“你想干什么？”
“你想毀了我的心血嗎？”
話音才落，羅武又抬起了頭，這時，他左側的眼珠逐漸上翻，露出了一只血紅的，遍布螺旋紋路的瞳孔。
“你不是想報復黃金議庭嗎？報復他們當年將你的祖父從議庭里驅趕出來，那么現在，我這是在幫助你啊。”
“你怨恨著黃金議庭，憎恨著人類，作為你邀請我入駐這具皮囊的酬勞，就讓我幫你摧毀黃金議庭，殺光這地上每一個人類，你覺得如何？”
“當然，我是非常公平的，所以就算是你親近的人，我也不放過。”
“你沒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