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達等人前往神廟的時候,楊昆背著雙手在附近溜達了一圈,又慢悠悠地來到了碼頭邊上。
碼頭邊上,一個狩獵隊員盤膝坐在水邊,正吃著自帶的干糧,一種烤熟風干的肉卷,風味獨特,幾乎是狩獵隊外出必備的食物。
看到老人,那狩獵隊員笑了下,用當地的語言說:“要來點嗎?”
長居此地,楊昆多少聽得懂這里的語言,聞言笑著說:“我不餓。”
他指著碼頭下的船道:“剛才我落了東西在船上,我下去拿了就回來。”
那狩獵隊員揮著手笑道:“去吧,小心點,有什么事喊我。”
“好。”沒有背著獨立發電裝置和槍械的老人,身手還算靈活,輕松地跳下一艘小船,很快就來到了他原先和天陽共乘的那一艘。
老人彎下腰,看起來像是在船上尋找著什么,他背對著岸上的狩獵隊員,卻伸手往船身處摸去。
他摸到了那些涂在船體上的凝膠,不動聲色地縮回了手,拿在鼻子間輕輕聞了下。
楊昆皺了皺眉頭,又拿出一把匕首,在船長刮了一些凝膠回來,又從懷里悄悄拿出一個自己裝酒的小錫鐵瓶。
老人咬著瓶塞將之撥開,再將匕首上的凝膠注入瓶內,再將瓶塞按回去,收進了口袋里。
“你在干什么?”
冷不防,后面響起人聲。
楊昆嚇了跳,匕首掉進了水里,他連忙起身,轉過頭,看見剛才那個在碼頭上進食的狩獵隊員不知什么時候下來,對方烏黑的槍口正指著自己。
老人額頭冒出淡淡汗漬,便聽那狩獵隊員問道:“找到你的東西沒?”
楊昆連忙說道:“找到了找到了。”
“哦。”狩獵隊員轉向其它方向,“找到就快上去吧,自己一個人別在船上呆太久。”
“好。”老人連忙從他身邊經過,跳上了碼頭。
狩獵隊員往老人掉下匕首的地方看了眼,但水面這時已經恢復平靜,什么也看不出,他轉過身也跟著上岸。
如果這時他仔細檢查的話,就會發現,船體上的凝膠少了一片...
神廟。
穿過廣場,進入主殿。
天陽悄然從地面升起,使用著‘黑暗呼吸’的他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站在陰暗的角落中,和黑霧建立起聯系的他,透過黑霧構筑起來的模型可以看到,這里由兩排石柱支撐起穹頂。
那些石柱大體遍布裂痕,有幾根已經傾倒,不過建筑的主體仍然保持完整,在時光的侵蝕下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時大殿深處有火光亮了起來,潘達那幾個狩獵隊員相繼點亮了一些火盆,讓大殿的光線逐漸明亮,驅散了黑暗。
天陽站在陰影中,抬起頭環顧一圈,看到穹頂和墻壁分布著一幅幅壁畫,它們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整體,用色大膽,氣象宏大。
也不知道當初使用的是什么顏料,竟然過去了這么久,顏色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天陽先觀察四周墻壁上的壁畫,那上面描繪著許許多多的人物,他們穿著鮮艷奇特的服裝,有的在讀書看報,有的在樹蔭下休息,有的烹飪著食物,有的譜寫著樂典,有的在墻上作畫,有的正販賣水果.....
這些壁畫描繪出了許多鮮活熱鬧的生活畫面,并且畫中的人物表情或平靜或微笑,或開懷大笑或一臉幸福,這些生動的人物讓整幅壁畫透出一種喜悅和歡樂,仿佛畫中的世界沒有一絲悲傷和憤怒。
無數生動鮮活的人物填滿了壁畫,畫者用從近到遠,由大到小的手法,通過畫中一個個人物,自然而然地讓觀者朝著穹頂,向著壁畫的中心看去。
在那里,在穹頂的正中,是一道莊嚴神圣的身影。
那是一個背生六翼的女子,她的背后承托著一輪烈日,她身上穿著紋路繁復鑲嵌寶石的華麗黃金戰甲,她一手捉著由閃電凝聚出來的長貌,另一手則高舉著一把由金色火焰形成的長劍。
她面容秀婉,視線向下,目光溫和地注視著那些簇擁在她周圍的人。
那些人或跪或站,無論他們身處哪個方向,都伸出手朝向那道神圣的身影,想要觸摸,渴望能夠她的榮光。
無需解釋,天陽知道,那就是蘇托。
是這座浮島的守護神,是土著的信仰,是天空之神,是太陽神,是最后的女武神!
這時,天陽聽到一些動物的嘶鳴,他看往大殿深處,感知自然延伸過去。
通過黑霧模型,他‘看’到潘達他們將那些金屬箱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個個籠子,籠子中原來是些家禽。
就在他們忙碌的時候,透過黑霧模型,天陽發現了一尊巨大的雕像,就在潘達他們身前不遠處,那雕像的外形跟壁畫里的天空神沒有區別,只不過這雕像已經出現裂痕,有的地方外層脫落,露出里面灰白的石衣。
神像前有一長巨大的祭臺,那上面有許多蠟燭的殘渣,中間擺放著一個大釜,那器皿似乎是黃銅所鑄,但邊緣和表面有些黑色的痕跡,看起來應該是被某些液體流經所致。
這時,潘達他們低頌起天陽所不知道的語言,那些男人語速極快,卻又出奇地一致,形成奇異的韻律。
接著他們開始宰殺起家禽,并把那些東西扔進了祭臺上那個大釜里,很快血腥的氣味便在大殿的空氣中彌漫,漸漸的,那祭臺上,那大釜中開始沾上了血跡。
現在,天陽知道那口大釜邊緣和表面的黑色痕跡是什么了,原來那些是凝固風干后的血跡!
他皺起了眉頭,看起來潘達等人正在進行著獻祭,盡管獻祭的只是家禽,可這種血腥的儀式跟大殿的壁畫顯得格格不入。
壁畫里的天空神蘇托一副仁慈溫婉的模樣,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歡血腥獻祭的神明。
很快那大釜里已經滿溢血漿,那里面的家禽已經變成一個個只會抽搐的尸體,這個時候,透過黑霧模型,天陽發現那大釜中的血液開始消失,就像那大釜底部有某種通道,會吸走鮮血般。
很快大釜里的家禽尸體浮現出來,它們正出現不正常地抽搐,接著被什么東西撕開,變成碎片,再一一沉進了僅剩的血液里。
片刻之后,大釜里的血液徹底消失,那器皿變得空蕩,仿佛之前的家禽從末出現過完。
潘達他們則仍跪拜在祭臺前,不斷祈禱著,祈求著,這個儀式持續了近大半個鐘頭之后,天陽突然‘看’到,那祭臺前的神像底部,有散發著淡淡白光的液體流淌出來。
神像的底座很快被這些發光液體淹沒,它們開始蔓延到地面,并且通過一條凹槽延伸向祭臺,最后填滿祭臺四周的凹槽。
潘達他們露出喜色,拿出工具,汲取那凹槽中的液體,將之回收并存放起來。
看到這里,天陽悄然沉下地面,返回遺跡處的營地。
原來那些土著是用這種方式獲得‘補給’,用以維持蘇托的‘遺產’,就是不知道那些液體有什么用,會不會是那些土著用來爆發戰力的‘秘藥’。
無聲回到遺跡營地,天陽從地面浮起,同時解除了時光投影和霧鬼鎧甲,遺跡里雖然有狩獵隊員走動,卻沒人發現,天陽已經去神廟轉了一圈又回來。
當然,月光幾人有所察覺,她們維持著原先的姿勢,在沒有引起別人注意的同時,薰給天陽遞了個水壺。
“有發現嗎?”
天陽接過水壺:“有,等回去再說,他們快回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潘達他們就回來,這些男人休息片刻后,便打出手勢,離開神廟。
回到小鎮之后,天陽以休息為由,幾人跟著楊昆回到了住處。
他們進入房間后,天陽展開自己的感知,監控著這座房屋,確認老人在客廳活動后,他才將自己在神廟里看到的場景描述了一遍。
聽完之后,薰就皺眉道:“這很矛盾,從你所說的那幅壁畫來看,血腥獻祭應該不是天空神的風格。”
月光結合自己的經驗提出意見道:“我認為,這可能跟‘蘇托之瞳’的注視不斷縮小范圍有關系,楊老說過,這里曾經有過城市,但由于‘蘇托之瞳’的注視范圍不斷縮小,導致越來越多的地區陷入了黑暗。”
“我可以肯定,浮島上的居民生活只會日漸艱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精神必然會發生變化。”
“這很可能導致了獻祭儀式發生了改變。”
天陽輕輕頜首:“有這個可能。”
他朝窗戶的方向看了眼:“再過不久就要‘天黑’了,我想趁這個時候再回神廟看看,或許會發現‘天空秘符’也說不定。”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取走了‘天空護符’,會否讓浮島變得更加惡劣?”
三個女子朝天陽看去,天陽迎向她們的目光道:“所以,我想就算找到了‘天空護符’,我也不打算立刻取走。”
“我覺得應該觀察和研究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影響,或者能夠把這些人轉移到門外,我們才取走,你們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