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8章 進來吧

　　寰宇星辰，浩瀚天地。

　　如此氣象，弗薩還是首次見到，這個主教已經沒有之前的囂張氣勢，他雙眼瞪得通圓，不敢相信，天陽竟然身負如此氣象。

　　那銀發飄揚如焰的男子，背承日月，一句‘可敢一戰’，讓弗薩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

　　就在弗薩進退兩難之際，一道蒼老的嗓音響起：“兩位都且住手。”

　　天陽也不用回頭，也知道大主教若蘭出聲了。

　　而弗薩則看到，原本應該是旅館頂層看臺的地方，現在一片虛無，人們仿佛立于深空之中，不敢妄動。

　　一身白色圣袍的大主教正拾級而下，在她腳下，一塊塊冰雪結晶生成，構架出一條長階，直抵地面。

　　頭發灰白的老嫗邊走邊道：“天陽閣下，弗薩主教只是在氣頭上，所以才會口不擇言，請你不要當真。”

　　“我沒有及時阻止，這是我的過失。在這里，我代表中陸樞機院，向你賠個不是。”

　　“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同時，那位大主教又對弗薩道：“弗薩主教，請收起你的氣象，切勿讓誤會進一步加深。”

　　弗薩這時哪里還不知道，這是大主教在給自己臺階下，否則的話，自己連大天象都不是的天階，如何對抗那釋放出宇宙奇觀，星體遍布的頂級大天象。

　　當下，這位主教一言不發，就收起自己那巨人氣象，不敢再說一句話，生怕為自己，為樞機院招來禍端。

　　天陽也見好就收，雖然他不怕中陸樞機院，但也沒必要跟他們將關系鬧得太僵，于是送大主教一個順水人情，微微一笑，收斂氣象。

　　這時，大地、樓房、旅館、看臺，各種事物這才一一回歸，那種腳踩虛空的虛無感這才消失，但看臺上已經有不少觀眾嚇得雙腿發軟，已經站不起來。

　　天陽這才對大主教道：“抱歉，本來我不該干涉中陸樞機院，但事關教會聲名，只好出手阻止，希望大主教可以理解。”

　　灰發老嫗微笑點頭：“天陽閣下做得沒錯，事實上就算天陽閣下不出手，我也打算制止。”

　　天陽當然知道她說的只是一些客套話，如果不是有大主教授意，弗薩這個主教哪里敢這么做。甚至后面對自己提出的那些荒謬條件，但凡腦子正常都不會那么說。

　　弗薩之所以那樣做，顯然是替大主教，替中陸樞機院來試探自己的底線。

　　“既然如此，那我帶這位老先生離開，大主教應該不會有意見吧？”天陽微笑問道。

　　大主教淡淡道：“天陽閣下說笑了，我怎么會有意見，我們這邊也有事情要處理，不如今天就到此為止？”

　　“我聽大主教的。”天陽樂得送她幾分面子，大大方方地說了一句后，打了個響指，已經奔出旅館，來到空地的雷丁幾人，便將老人抬起，送往旅館里去。

　　跟著離開的天陽，一轉過身，臉色就變得陰沉。就在剛才，他已經發現，雷釜的情況急轉直下，老人的氣息變得虛弱無比。

　　他相信大主教也察覺到了，所以這才輕易放雷釜離開，沒有意外的話，雷釜恐怕是大限已至。

　　進入旅館，來到自己的房間，天陽就碰上了從大看臺回來的薰等人。

　　天陽立刻捉住薰的手道：“幫我看看他。”

　　薰點點頭，快步和天陽步入房內，走向已經面如金紙的雷釜。

　　女孩不敢怠慢，星蘊顯現，先是伸手在雷釜身體表面上撫過，頓時老人全身涌起一片朦朧的光芒，這是光輝職級2的能力，祝福之光。

　　它會驅散毒素，再生肌體，恢復速度較快。

　　在‘祝福之光’的照耀下，雷釜的氣息略為平穩，臉色也好了些許。

　　薰又向老人施加了‘啟明祝福’，這個能力一發揮作用，那祝福光環立刻消耗掉所有治療時間，化成如同甘露似的顆顆光粒，落進雷釜的身體中，迅速穩定住他的傷勢。

　　最后，薰反而使用上了職級1的能力，她反復施展‘慈愛之光’，用了七八次之后，雷釜的眼睛才張了開來。

　　薰微微吐了口氣，可臉色卻仍然不輕松，她走到天陽的身邊小聲地說：“老先生的情況很糟糕，他體內的生機幾乎都斷絕了，我也只能把他的情況稍微緩和一些，讓他恢復一點神智，但恐怕不能持續太久。”

　　天陽心里咯噔一聲，想起那道帶著毀滅氣息的恐怖雷霆，心想問題應該是出在那道雷電上。

　　那明顯不是‘元素之心’固有的能力，應該是雷釜在職級7的能力上加以改變的個人秘技，但那個秘技消耗巨大，而且消耗的甚至是雷釜本人的生命。

　　但也因此換來了能夠一擊劈死天階的威力，如果蔣長歌不是天階的話，恐怕連尸體都得給揚了。

　　點點頭，天陽走到雷釜的身邊笑道：“蔣長歌已經死了，老爺子，你就安心靜養吧。”

　　雷釜臉上一點點露出笑容：“你一點也不會說謊，再說了，我身體什么情況，難道我會不知道？”

　　“不過蔣長歌死了，也不枉我來中陸一趟，不枉我為了對付他，針對戰神職階，開發了相應的秘技。”

　　“你不用擔心，在來中陸的時候，我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終于了償夙愿，沒有遺憾啦。”

　　老人伸手捉住天陽，天陽發現他的手掌一片冰冷，沒有絲毫溫度，不由心中一沉。

　　“我要謝謝你，天陽議長，你讓我獲得一場公平的決斗。我還想再麻煩你一件事，等我死后，勞煩把我葬在故居小院里，我不想再離開了。”

　　天陽微微頜首，既然雷釜如此灑脫，他也不做作，不安慰他還有救之類的話，而是問道：“除此之外，我還能夠為你做什么？”

　　雷釜哈哈一笑道：“沒了，這樣的結果，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一笑，似乎抽光了雷釜的精力，他放下了手，閉上眼睛微笑道：“我只是覺得很累，很累。我要睡一會，我........”

　　聲音戛然而止，雷釜仍然微笑著，但胸膛已經不再起伏。

　　天陽微微吐了口氣，伸手按在老人的肩膀上道：“睡吧，老爺子，不會有人再打擾你了。”

　　當天下午，天陽將老人的遺體帶回故居安葬后，便告別墨涯，前往東陸樞機院。

　　是時候和關烽見一面了！

　　嗖——

　　漆黑的幕布里，有一道光亮掠上了半空，隨后光芒大作，照亮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羅武站在高處，往下方看去，看到了一座位于地底深處的城市，這座城市依著地勢起伏而建，城區因此而劃分成多層，每片城區都有兩米來高的圍墻間隔開來，縱使在黑暗中過去了無數個數月，仍然井次分明。

　　城市里的建筑是清一色的石屋石樓，但它們十分低矮，特別是入口的門扉，也矮得簡直像是為孩子準備的，成年人哪怕彎下腰都未必進得去。

　　那些建筑物緊湊排列，密密麻麻地扎堆，屋子上疊著屋子，致使某一處的建筑群遠遠看去如同大號的蜂巢。

　　當然，因為太久沒有使用，不少建筑都已經坍塌，仍然堅挺的并無許多。

　　就在羅武的頭頂上，從這片地底空間的上空，有數不清糾纏在一塊的黑色藤蔓垂落下來，它們那些長長短短的枝條如同亂發般擰成一團，就這么垂落在城市的上空。

　　“大人，沒想到那個地下室的入口，竟然會通向這么一處地方。這次要不是您的話，恐怕我們在上頭探索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發現。”

　　羅武的身邊，一個穿著條紋衣褲，留著兩撇胡子的男人，頗有獻諂之嫌地說道。

　　羅武沒有理會，大步往下，看樣子是要探索這座城市。

　　后面的人不敢怠慢，連忙跟隨，片刻之后，他們就進入了城市。

　　城市當中，似乎因為上方垂落的那些黑色藤蔓多有掉滿的緣故，在外面的時候尚末察覺什么，可到了城中卻發現，地面上，屋頂上，幾乎到處都有這些東西。

　　只是掉下來的藤蔓多數已經沒有水份，變得又干又脆，人踩上去咔嚓作響，再抬腳時已經散成一團黑色的灰燼。

　　羅武伸手一揮，立時有多支隊伍散開探索，但這座城市似乎一只黑民也沒有，到處都靜悄悄的。可是片刻之后，在羅武經過的一座石屋處，那屋中的漆黑縫隙里，突然翻開一只又一只奇怪的眼珠。

　　它們擁有不同的形狀，但無一例外地朝羅武看去。

　　羅武突然停了下來，那裂縫里的眼珠就迅速消失，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羅武皺了下眉，道：“這里很古怪，先不要探索，我們返回吧。”

　　下面的人當然不敢反對。

　　數日之后，羅武從克拉夫門行出，回歸‘地獄堡’，結束了這次逆界探索。

　　盡管談不上疲憊，但羅武還是回到自己的住處，先洗了個澡，再換過一身衣服，便如同往常般到靜室靜坐。

　　他才關上門，就響起了敲門聲，然后女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爸爸，你回來了嗎？我能不能進去？”

　　羅武隨口說了句：“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