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從夾縫之門里出來,旁邊墻壁上的虛擬窗口,正生成暗云舒卷,月光隱淡的畫面。
“我自己的心聲嗎?”
天陽關閉了大門,躺到了床上,思緒發散。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
他輕輕自語,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隨后又想起了那件‘心魔之瞳’。當時按照天陽自己的意思,是要摧毀它的,畢竟這么危險的遺留物,不應該被利用,不能回收。
可當時,風暴的女將軍通過飛行器上的鏡頭,正注視著這一切。而之前,天陽就已經摧毀過‘吞靈蟲’留下的遺留物。
如果又提出相同的建議,天陽覺得,那恐怕會引起飛梅的懷疑。
懷疑他是如何知曉這些遺留物的危害,所以天陽將遺留物交給了梁森,然后做了一份詳細的報告,從側面闡述了這件遺留物的危險,希望引起飛梅的警覺,下令將之摧毀。
“但愿它不會被利用吧。”
天陽翻了個身,打算睡覺,但這時感受小腹鼓漲,于是走出房間,在附近的公用衛生間里解決了生理需要。
就在他要出來的時候,天陽忽然有所觸動,他停了下來,并下意識地靠在門邊。
下一秒。
有人從門邊經過。
那人給天陽極為熟悉的感覺。
天陽在門邊瞥了一眼,對方穿著風暴軍的制服,看肩章只是一名普通士兵,可無論是身高、身材以及那無形的氣息,都在觸動著天陽。
片刻之后,一張面孔從少年的腦海里彈了出來。
董方!
天陽愣了下。
是的,那人的背影和身材都極似董方,可是董方怎么會在遠征軍里,怎么會穿著風暴軍的制服偽裝成士兵?
天陽決定跟上去看看,當然,這也有可能是錯覺。
畢竟。
撞臉的大有人在,長得相似,氣息相近,更是再正常不過。
以防萬一,他激活了霧鬼護符,化身成‘鬼面’,遠遠地吊著前面的可疑人影。
天陽發現那人離開了基地車,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居然跑外面去,不是值勤的話,那肯定是心里有鬼!
他毫不猶豫地穿過車體,‘飄’出了基地車外,正好捕捉到那道身影,往另一輛基地車走去。
現在基地車停靠在路上進行休整,車外除了風暴軍的守衛外,就沒有其它人員出沒。
天陽正要追上去,突然,前面2號基地車的大門打開,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摔到了地上。
天陽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看了眼。
是個穿著白色療養服的人,身材削瘦之至,簡直就像營養不良般,整一個皮包骨的模樣,活似一架骷髏。
他慌張地打量著四周,像是要逃離此地,不經意間,向天陽看了過來。
頓時。
天陽看清了他的長相,看清他那張極具特色的臉孔。
少年在面具里不由深深吸了口氣,腦袋一下子變得空白。
天陽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碰上這個人。
這個人,儼然是黑星堡的將軍之一,狂歌!
他怎么會在遠征軍里?
還穿著療養服,這是怎么回事?這時狂歌也看到了天陽,看到那穿著古樸護甲,戴著猙獰面具的身影,同樣眼神閃爍,目光里混合著各種復雜的情緒。
天陽回過神來,立刻決定舍下那個形似董方的風暴士兵,改而掠走狂歌。除了要弄清楚他怎么會在基地車上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
不能讓狂歌暴露了他的存在!
可惜,末等天陽付諸行動,就從基地車里沖下來一道道人影。
那是鐵壁軍官,其中,就有一個高大、威嚴、年紀不小的上校。
天陽認得他。
當初在燈塔基地要出發時,他看到鐵壁系統的人員,其中就有這位上校。
他還記得,當時張冬城說出了那個軍官的身份。
駐守北斗基地的鐵壁上校,魏城洲!
魏城洲既然出現,天陽只能打消主意,他迅速地‘鉆’進基地車里。僅溝通黑霧,‘觀察’外間的情況。
他‘看’到魏城洲一腳踩在狂哥的背上,猛地將他的頭扳起來,一記干脆利落的手刀,將明顯身上戴著星蘊拘束裝置的闇音將軍打暈了過去。
應該是察覺到這邊的情況,有幾個風暴守衛走了過來,魏城洲將狂哥丟給了身后幾名尉官,他自己留上并主動上前,攔住了那些風暴守衛。
以他的身份,天陽可以肯定,守衛很快就給打發走。
果然,在黑霧模型里,天陽‘看’到那幾個守衛和魏城洲聊不到幾句,就掉頭離去。那位鐵壁上校則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般,鎮定自若地返回2號基地車。
解除和黑霧的聯系,天陽返回自己房間,躺到床上。
鐵壁在干什么?
為什么黑星堡的將軍會在車上,并且看起來,受到鐵壁拘禁的樣子。
飛梅將軍是否知道這件事?
我該怎么辦,通知飛梅將軍嗎?不,說不定這是堡壘授意的。而且,如果狂哥把‘鬼面’招出來,我再去跟將軍談及此事,那不等于自己承認,我就是‘鬼面’?
看來只能趁假期這段時間,摸上2號基地車,看能否找到狂歌。
有所決定之后,天陽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覺。
2號基地車。
“放開我!放開我!”
狂歌已經醒來,他看著四周,最后落到魏城洲的臉上。
“你們這些惡魔!你們竟然在研究‘皮囊’,還把我和雪焱當成了實驗素材!”
“如果讓黃金議庭知道這件事,你們堡壘就完了!完了!”
魏城洲面不改色地說:“黃金議庭不會知道的,至于你,乖乖當你的實驗素材吧,如果不想再吃苦頭的話。”
狂歌憤怒地吼道:“我不要當素材!殺了我!殺了我!”
魏城洲揮揮手,兩名軍官就把狂歌丟進了冬眠艙里,并開始注射鎮定劑。
狂歌逐漸安靜了下來,他漸漸合上了眼睛,這時候,他的眼神已經沒有半分狂怒。
他想起了那個戴著鬼面具的人,在遠征軍里卻要戴著那樣的面具,而且身上穿著古怪的護甲而非軍隊制服。
這說明,那是一個有秘密的人。
現在,他的秘密被自己撞破。所以,那個人很可能會來找自己。
到時候,將是自己脫困的時候!
看著冬眠艙里狂歌的各項生理指標恢復正常,特別是腦電波,已經趨于平穩,這說明他已經睡過去了。
魏城洲這才稍微松了口氣,隨后來歷地看向旁邊的實驗主管:“這是怎么回事!”
“非常抱歉。”實驗主管擦著汗說,“我們以為已經給他注射了足夠的鎮定劑,沒想到他還可以活動,結果讓他跑了出去。”
“可他已經戴著拘束裝置,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
魏城洲哼了聲道:“他原本就是職級6的強者,拘束器對于職級5以上的升華者,效果大打折扣。”
“何況,他被‘寄生’過,哪怕只是不完整的意志模型,可那也是一個古老存在的意識。在寄生的過程中,或主動或被動獲得一些‘知識’并不奇怪。”
“我早告訴過你們,要釋放素材的時候,需要我,或者兩名少校在場,才可以進行。你這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
實驗主管連忙道:“是我疏忽了,請放心,不會有下次了。”
魏城洲哼了聲:“你還想有下次?看緊他們!”
大手一揮,這位鐵壁上校才離開了房間,實驗主管雙腿一軟,如果沒助理扶著,就得坐倒在地上了。
翌日。
咚咚咚。
天陽輕輕敲打著薰的房間,門很快打開,一身簡單衣裝卻顯清麗的女孩,報以明媚笑容。
“早啊。”
天陽微笑回應:“早,我猜,你應該還沒有吃早餐吧?”
薰掩嘴淺笑:“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天陽退后一步:“那我能否請你一塊去享用早餐?”
薰忍不住笑出了聲:“你的樣子太古怪了,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
天陽也搖著頭自嘲笑道:“我的隊員里,有一個來自西大陸。我從他那學了一些西陸上的禮節,但現在看來,我學得并不好。”
薰關上門說:“你不用去學這些東西啊,做你自己,這就足夠了。”
天陽小幅度地點著頭說:“我覺得也是。”
兩人朝餐廳的方向走,天陽有注意到,薰的腳步很快,于是問道:“你很著急嗎?今天有工作?”
薰微微皺了下鼻子:“難道我看上去,像是每天都在混日子的人嗎?我很忙的。”
隨后解釋:“原本負責2號基地車的一位心理醫生,這兩天身體有些不適。但今天,他有幾個病號。于是他委托我,今天幫他坐診。”
2號基地車!
天陽眼睛一亮,干咳了聲:“薰醫師,不知道,你需要一位助手嗎?”
“你嗎?”
薰笑得眼睛如同彎月:“難得你這么主動,嗯,我就勉為其難地帶帶你吧。”
天陽哈哈一笑,加快腳步,和薰前往餐廳。
他當然不是真的打算給薰當助手,只是想借用這個機會,以較為正當的理由登上2號基地車,先摸摸這輛基地車的情況。
他不準備冒險探查,更不準備遠離薰,只是打算先觀察基地車的情況,等到晚上再化身成‘鬼面’摸上來。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把薰卷入危險里,無論哪一種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