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了,放心吧,今天我就能跟那個叫天陽的孩子成為朋友,很要好的那一種!”
張冬城眨了下眼睛,樂觀得像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殷琪有些懷疑地自語:“真不知道,你那自信是從哪來的,但愿別搞砸才好。”
張冬城嘿嘿干笑,掏出一包香煙,拎出一根抽了起來。
兩名破陣人快步穿過平臺,跟在前面的隊伍后,進入克拉夫門。
每次穿過克拉夫門,天陽都有種短暫的恍惚感,有種穿越了某種無形界限的感覺。在經過大門的一瞬間,他感覺到冰冷和寒意,耳中響起虛幻且層疊的嘶吼。
這種現象,幾乎出現在每一個逆界旅者的身上,每個人的體驗都有所區別。那些格外敏感,心理比較脆弱的,在多次進出克拉夫門后,甚至會出現幻聽。
這個時候,他們就得接受心理疏導和精神治療,否則很容易出現精神方面的疾病。
除此之外,在逆界里呆得太久,也會容易出現心理上的疾病,因此堡壘規定,無論是升華者還是普通人,不管是什么工作崗位,都不得在逆界中逗留超過一個月。
但這次遠征,不知道會持續多長時間,所以在隨行的醫療隊伍里,有數名經驗豐富的心理醫師。
他們會及時疏導遠征軍的心理問題,而有薰這位光輝同行,則保障這些心理醫師,不會比其它人更早出現心理疾病。
職級4的光輝,光是呆在他們身邊,就有一種鎮定心神的奇妙感受。
進入逆界之后,搭乘高速列車前往燈塔基地,對于這一段旅程,天陽再熟悉不過。
他沒有像西恩這些隊員那樣,好奇地打量著窗外那近乎永恒的昏暗場景,天陽拿出通訊機,回顧起這次‘遠征計劃’的相關信息。
信息是由夜行者司令部提供的,但信息不夠詳細,就連路線圖,也只提供了起始的一段。
那一段路線圖,是從幽冥秘境入口所在的公路為起點,向逆界的深處延伸,如果忽略秘境公路前面的空白,這一副不完整的地圖,其路線可以和‘南黎基地路線圖’重疊。
資料里顯示,堡壘得到的這張地圖,是從幽冥秘境里發現的。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話,那么,當年黃昏族恐怕是追蹤過舊日黑民。
天陽記起了黃昏祭祀廳里的壁畫,想起了那條全身長著人臉的怪蛇,夜星說過,舊日黑民在秘境里奪走了‘道標’。
那是開啟秘境的器具。
顯然舊日黑民還有卷土重來的打算,雖然后面看上去,它們似乎沒有再出現過。
不過,這并不妨礙,黃昏族做出追蹤的決定。或許,當年那個還沒有意識分裂,還能夠做出正確判斷的黃昏之王,想要追蹤到舊日黑民的老巢,再一窩端了,永絕后患。
所以秘境里會有這張路線圖,可惜后來,黃昏之王分裂出了夜星,這件事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于是沒有了下文。
直到現在。
遠征路線的一部分,跟‘南黎基地’的路線重疊,可惜沒有完整的地圖進行比較,天陽也不敢肯定,遠征的終點到底是哪里。
只好暫時不去想這件事,看看夜星能否在堡壘的資料庫里,挖出關鍵的信息,再做判斷。
他又回顧了其它的信息。
要在逆界里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天陽他們這些夜行者小隊還好些,夜行者通常在逆界執行一到兩個任務,就會返回堡壘,休息一段時間。
他們通常不會在逆界里逗留超過兩周。
至于那些在各個基地工作,或者因為其它原因,需要長期逗留逆界的。
需要解決的問題就多得多。
其中,水源是一個問題。
各座基地的用水,一部分是從堡壘,從克拉夫門外定期運送的凈水;另一部分,則由基地的水凈化系統提供。
還有一個問題,是陽光。逆界里是沒有陽光的,長期在逆界生活,在沒有陽光的環境上,人的身體很容易出問題。
升華者體內的星蘊,這股能量有某些特性接近陽光。因此,升華者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普通人就不行了。
超過兩周沒有曬到太陽的話,他們就得在基地里照射合成光線,大多數士兵戲稱之為‘生理消毒’。
由于大部分逆界基地,能夠解決這兩個最大的需求,所以人類才能在逆界里不斷探索。
探索的半徑,則受限于和基地間往返的路程,至多不得超過三周的時間。
然而。
遠征軍將遠離基地,斷然無法在三周內進行往返。本來擎天堡是不具備遠征的條件和技術手段,現在敢這么做,是因為獲得了黃金議庭的資源傾斜。
那其中,就有安裝了水凈化和水循環系統,有合成光線房的多用途基地車。
這種車輛,就像一座能夠移動的小型基地。一輛基地車,能夠解決70到100人的生活需求。
黃金議庭向擎天堡贈送了整整十輛,而這次,遠征軍就拿到了六輛基地車,作為這場史無前例大探索行動的底牌。
另外,黃金議庭還提供了一種能夠斷點傳輸的信息設備,可以讓遠征軍與堡壘保持聯絡,不至于因為太過深入逆界,而失去信息支援。
正是由于有這些支援,堡壘才有底氣組織這種規模的深入探索。
現在,遠征所用的基地車和各種設備,已經提前運送到燈塔基地。只等人員到齊,便可出發。
正看著信息的天陽,忽有所感,旁邊就有人坐了下來。
他控制著自己擰眉的沖動,不動聲色地朝旁邊看去,入眼是一張男性的面孔,眼角已經綻放魚尾紋,年齡已然不小,正是破陣人張冬城。
“介意我坐這嗎?”張冬城嘴角勾勒一道非常有男性魅力的笑容。
可惜天陽不是小女生,對此無感,并且少年在心里小聲抗議:你已經坐下了。
“我知道你。”
張冬城輕輕用肩膀撞了下天陽:“你很行啊,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是職級5,這種晉升的速度,簡直恐怖。”
天陽一臉的疑惑,有點不明白張冬城到底想干什么。
這個男人的話聽上去,似乎是那些眼紅他晉升速度,想找點小麻煩的人。
可在他身上,又感受不到惡意,就是他擠眉弄眼的樣子,看著像是在盤算著什么。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天陽主動挑明了問道,“張先生,你找我有事嗎?”
張冬城打了個哈哈:“叫先生多見外啊。”
“張叔?”天陽試著拋出一個稱謂,然后就發現旁邊的男人,表情變得有些怪。
“你看看我。”
“我還年輕。”
“我正處于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階段,所以我覺得,無論怎么樣,我還不至于被一個大小伙稱為‘叔叔’。”
張冬城一臉認真地說。
天陽嘴角抽搐,看著他眼角的魚尾紋,違心地叫了句:“張哥。”
“嗯,這還差不多。”
張冬城很高興,又用肩膀輕輕撞了下天陽,這似乎是他表達善意的動作,只是天陽不是很能理解就是了。
“走,反正到燈塔基地還早著呢,咱們練練去。”
天陽小心地問:“什么是練練?”
張冬誠舉起雙手,做出拳擊的動作:“就是切磋,切磋。”
天陽輕輕揉了下眉心,有些頭痛地說:“不用了吧,反正我肯定打不過你。”
張冬城哈哈道:“放心,我不會用全力的。再說了,作為一個破陣人,我覺得,還是有那么一點東西,可以指點你的。”
這話讓天陽想起第一次出任務時,隊長也曾經在這列車廂里指點過自己。
“好吧,那就請張哥指教。”
聽說天陽要跟張冬城切磋,車廂里的人都來了興趣,特別是銀河小隊的隊員,連炎兵都站了起來,跟上前面兩人,往格斗廂走去。
經過車廂過道的時候,天陽看到了一個人。
殷琪。
她靠著過道,目光深邃,掃過眾人。
張冬城經過的時候,被她拉住。
“這就是你的主意?”殷琪眼中滿是懷疑。
張冬城笑嘻嘻地說:“不錯吧?當拳腳相向的時候,男人總能更直觀地了解彼此。”
“打過這一場后,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殷琪用種以手捂臉的沖動:“你這理論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張冬城聳了下肩膀:“我和隊長就是不打不相識啊。”
殷琪嘆了一聲:“注意點分寸。”
“我知道。”
格斗廂里,張冬城把裝備卸了下來:“不用武器,不使用能力。我再給你一個優惠,無論你用什么方法,倒地算我輸。”
天陽同樣將新得到的‘星漢’,以及‘月光’,并排放到了一邊:“可以嗎?那樣我也太占便宜了。”
張冬城哈哈搖頭:“別看我這樣,我怎么說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而且我們破陣人的戰斗,可跟你們探索里遭遇的那些不一樣,你就放馬過來吧。”
我面對過鬼車、干掉過潛伏者、和黑王子交過手、經歷過家族大比、直面過古老存在.......算起來,我的經歷也不比別人少了。
面對破陣人,天陽沒有絲毫膽怯,他的信心,同樣是千錘百煉里錘煉出來的。
“小心。”
天陽提醒著對方,并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