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醫院收費處的地面,天陽用手在鼻前扇動,拂開那些由紙頁粉碎形成的粉塵,并輕輕咳嗽了兩聲。
看向身后,夾縫之門迅速關閉,天陽最后看到的,是諾槿那張驚慌、彷徨、恐懼的臉孔。
天陽絲毫不為所動。
冷漠地看著那張臉消失在門后,少年才解凍自己的表情,他揉了揉自己的臉,讓長時間保持著一個表情的臉龐,重新變得柔軟、溫暖。
暫時沒想好怎么處理這位密探小姐,天陽干脆把她丟在漂流小鎮里,等處理完時間夾縫的事,再考慮是把她放出來,還是一了百了,讓她變成一個死人。
反正他跟陰影敵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送走一個密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想到時間夾縫,天陽就有些頭痛,這個混亂的夾縫空間,估計不是那么簡單的就可以解決的。
說不定這里面,還藏著類似“波旬”那樣的古老存在,否則怎么會有如此異常的空間?
從收費處出來,天陽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仔細地把整個大樓一層‘過濾’了一遍。為了不放過任何角落,他全程保持著跟黑霧的聯系,借助黑霧擴展自己的感知范圍。
可惜,即便如此,除了干掉幾只污染者外,就沒有其它的收費。
而且這幾只污染者,還沒有遺留物殘余,這讓少年覺得自己的運氣有點背...
一層在搜索無果之后,天陽向第二層推進,才剛上樓梯,就聽到二樓深處傳來一聲隱約的輕呼。
有人!
不管是誰,都是一個發現。
天陽立刻加快腳步,化成狂風,化成虛影,如同鬼魅般掠了上去。樓梯在他腳下遠去,少年沖進了二樓,二樓中,之前與暴徒戰斗的痕跡還在。
憑借它們,天陽確信,自己正位于三年前的時間區域里。
那些污染者也就有了解釋,它們應該是三年前,進入這座大樓里的事物。
那個在車廂里自殺的教士,估計就是污染者的杰作,可憐那個留守教士,沒有困在時間夾縫里,卻被污染者給‘嚇’死了。
思緒紛飛中,天陽幾個人慌慌張張從一個房間里跑了出來。那個房間的門口,在燈光的照耀下,掛著‘檢查室’字樣的牌子。
幾人當中,有三個穿著防護服的人,看樣子不是護教武士,就是教士。
另有一人,手持大劍,穿著圣袍,舞出烈烈劍光,似乎正阻止著檢察室里的什么東西。
“魏司祭,快走,不要管我!”
那個明顯是圣堂的人物大叫著。
“可是...”
被稱為魏司祭的人明顯猶豫起來,旁邊兩名護教武士,不由分說,架起他就跑。
卻在這時,就在他們前面,走廊一側的墻壁突然轟塌。粉塵彌漫中,從缺口里蹦出一條條小小的身影。
燈光照去,踩在碎石上的,竟是些小人。
身高不足一米,體形瘦削,皮膚漆黑,它們的樣子基本上就像人類十歲大小的孩子。只不過這些‘孩子’長著像蛇一樣扁平的腦袋,沒有眼珠,沒有鼻子,卻有兩個手指粗的鼻孔。
它們在背后,從脊柱的地方,生出細長、蠕動、怪異的尾巴。
尾巴很長,長到可以延伸到墻壁缺口里的黑暗中,長到不像是尾巴,更像是類似臍帶的東西...
這些小蛇人個子雖然不大,卻極為悍勇,一跑出缺口,就朝武士和魏司祭撲了上去。兩個武士連忙松開司祭,各自拿出武器攻擊。
一名武士使用的是威力不小的機械銃槍,在齒輪轉動和鏈條咬合的聲音里,從槍口中噴出淡金色的固體子彈。
它輕松將一名小蛇人的腦袋炸開,子彈甚至破顱而出,撕開另一只小蛇人的肚子。
但不管是腦袋炸裂,還是肚皮開花,小蛇人居然都沒死!
它們拖動著殘破的身體,無知無覺地撲了過去,那名武士只來得及再開一槍,就已經被小蛇人放倒。
這些東西的力氣同樣大得很,三兩下就把整整比它們高出將近一倍的高大武士放倒在地,跟著它們跳上去,癲狂地大叫著,蹦噠著,暴力地折磨著那名武士。
另一名武士抽出長劍,砍殺著小蛇人,他更加不堪。沒有星蘊,光憑氣力,連一只蛇人的身體都沒有砍開。
不過慌亂中,他切斷了一只小蛇人背后那如同臍帶般的事物,就見那小蛇人像泄氣的氣球似的,身形迅速收縮、最后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的尸體。
不過蛇人太多,很快兩名武士都給放倒在地。他們拼命縮緊了身體,用不太重要的部位去承受蛇人的攻擊。
即使這樣,蛇人的每次拳打腳踢,依舊對他們造成不小傷害。
就在魏司祭以為自己需要替兩位信徒,提前準備死亡禱告的時候,一片光輝照亮了他的雙眼。
在那片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芒中,他勉強看到一條身影閃現,隨后光芒不斷亮起,交錯如同驚電,將那些小蛇人背后的‘臍帶’斬斷。
在黑暗中,在某個深遠的角落里,響起一陣憤怒的咆哮。
看著殘留在地上,沒有分散成污穢泥漿的尸體,天陽肯定,這些小蛇人并非黑暗子民。而是像他剛才猜測的,屬于某種生命的附屬品。
擁有活動能力的附屬品難免讓人感到驚訝,可考慮到這是逆界,似乎也就不那么驚奇了。
“你們沒事吧。”
天陽拉起其中一名武士,檢查他的防護服。他很幸運,防護服沒有撕裂的痕跡,這多虧了小蛇人使用的是鈍器性質的攻擊,而不是鋒銳或穿透性質的。
“你是圣堂?”
魏司祭相當驚訝:“我不記得隊伍里有少年圣堂。”
正要解釋。
一道凌厲的劍氣迎面劈來。
天陽閃身避讓,尋跡看去,原來是之前那個高大圣堂。他已經擺平了那些小蛇人,突然看到天陽,還以為是敵人,故出手攻擊。
現在看清天陽身上穿著圣袍和黃昏誓約,同樣“咦”了聲:“你是誰?為什么之前沒見過你們。”
天陽看暫時沒有小蛇人出現,才收起金風:“我叫天陽,前不久剛成為圣堂武士的。魏司祭,你們已經失蹤了三年,我和何司祭是來調查你們失蹤的原因。”
“失蹤了三年?”
“何司祭,哪個何司祭。”
天陽頜首:“是的,你們已經失蹤了三年。至于何司祭,全名是何文池。”
魏司祭驚訝地說:“小何已經是司祭了?還有,為什么說我們失蹤三年,我們在這里不過逗留了兩天。”
天陽輕淡一笑:“是的,你們不過在樓里逗留了兩天,可外面,已經過去三年。”
魏司祭全身一震,跟著驚呼道:“時間夾縫?”
可他又旋既否定:“不對,到目前為止,夾縫與外界的時差最多就是五天,怎么會整整三年!”
天陽放低了聲音,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因為這座夾縫的規則,只能用‘混亂’來形容。在此之前,我已經遇到你們一位隊員,他叫南潯,他離開了夾縫,然后瞬息間老死了。”
魏司祭激動地爬起來:“你是說,他死在時間的反噬下?老死?他丟光了一生的時間?”
天陽朝墻壁缺口里的黑暗看了眼,借助黑霧延伸思感,監視著里面以及四周的情況:“恐怕是的,何司祭跟你有同樣的疑問,所以我們才說,這座夾縫很混亂。”
“而且,它的邊界已經擴展了,目前已經延伸到了樓外的廣場。何司祭他們正在廣場上,他們被困住了。”
“一旦離開邊界,離開夾縫,普通人瞬間就會老死。雖說以前的時間夾縫,對升華者沒有影響,但現在這種情況誰也不敢肯定。”
“所以本來要撤退的我們,最終選擇留下來。”
魏司祭的腦袋轉得很快,當即猜到了答案:“你們要尋找原點,想要關掉夾縫?”
“沒錯。”
天陽朝他看去:“你們在這兩天了,發現原點了嗎?”
那名高大圣堂苦笑了聲:“要是發現,我們也就不會失蹤‘三年’了。哎,阿玫肯定傷心壞了。哦對了,我叫趙均。”
“這樣的話,那就只能逐層搜索了。”
天陽指著自己上來的地方:“那里有樓梯通往一層,你們到廣場上和何司祭匯合吧。只要不離開夾縫,你們應該不會受到時間反噬。”
趙均點頭:“我送司祭他們下去后,就來找你。”
天陽卻搖頭道:“不用了,你休息吧,我看你身上有傷不是嗎?”
趙均不以為意:“小傷而已,沒事。而且這層很危險,看見剛才那些小蛇人嗎,知道它們是什么嗎?”
天陽老實搖頭,他還真沒見過。
趙均壓低了聲音道:“它們被稱為‘狂躁觸須’,前面二字對應它們的脾氣,后面二字則指出它們的本質。”
“是的,別看它們活蹦亂跳的,但這些東西,只是它的觸須。”
觸須...
這...確實讓人意外。
天陽咽了咽口水,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相對平靜:“所以它指的是?”
“它是.......”
請:m.xyq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