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誰是皮囊
天陽全力延展著自己的思感，通過黑霧，先一步察覺到黑民的動向，從而在錯縮復雜的小鎮迷宮里，選擇正確的路線。
如果僅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暴民再多也沒用。無須開啟異體，光憑常態的速度，甩掉他們綽綽有余。
現在要帶上教會的人，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連三分之一的速度都沒有，這樣的奔跑對于天陽來說，基本上跟散步沒有太大的區別。可對于只是普通人的護教武士，特別是慕晴這樣的司祭來說，卻極大地消耗著他們的體能。
慕晴還好些，有天陽拉著她的手，從少年那得到些許助力。護教武士就沒有這樣的優待，他們平時也有接受訓練，不過今晚，他們的運動量早就超過了平時的訓練量。
經過一條巷子時，一名武士被躺在墻角的尸體絆了下，摔成了滾地葫蘆。
天陽只得停下。
同僚摻扶著他爬起來時，暫時還算安靜的巷子里，毫無先兆地響起了金屬刮擦的尖利聲音。
天陽迅速辯認聲音來源，目光所及處，巷子里一棟建筑的后門正在打開。
金風前指，天陽身上顯現星蘊，出手在既時，卻在打開的門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天陽？”
“隊長！”
門后站著一個男人，赫然是韓樹。韓樹的背后，是空曠的夾縫大廳，天陽甚至可能看到遠處那張巨大的黑鐵高背椅。
這是怎么回事？
隊長誤打誤撞找到了連接飄流小鎮的門？
天陽思索時，小巷后面開始出現燈光，暴民那充滿野性的吼叫已經傳來。
韓樹著急道：“快進來啊，還愣著干什么？”
天陽沉聲問：“隊長，薰他們呢？”
韓樹搖頭：“我跟他們分散了。”
天陽再問：“麗妲隊長也走散了嗎？”
韓樹招手道：“走散了，現在就只有我一個人。你們快進來！”
“太...太好了。”
幾個護教武士來到，看到這么一扇門，喜出望外。剛才摔倒的武士急急忙忙韓樹跑去，天陽眼明手快，連忙捉住他：“等等，我...”
他雖然捉住了一個，卻又有一個武士沖進了門里，進入了那座大廳。
武士轉過身，欣喜地叫道：“真的是大廳，我們回來了。快啊，你們也快點進來，還愣著干什么。”
難道是我多心了？
天陽微微皺眉，身邊的武士已經不耐煩地甩掉他的手，跟另外一個同僚向門接近。
就在這時，門內那個武士似是察覺到什么不對，飛快地看著四周。
“怎么回事？”
“不對...不對勁！”
“大廳在消失...我看到了什么，天，是閻魔！到處都是閻魔！”
“這里是魔巢！”
武士往門的方向奔跑，突然，韓樹身后的場景就像熄了燈的舞臺般，陷入了黑暗里。這個變化，讓原本已經來到門邊的兩個武士停了下來。
可卻從門里伸出一條條手臂，這些手臂上長著牙齒、凸出眼珠、咧著嘴。膚色灰白的、青色的、遍布藍線的、腐爛的。
一條條無法形容的詭異手臂，捉住了那兩個武士，將他們拼命往門里拽去。
門后的韓樹在笑，笑容陰森詭異，完全不是隊長平時的表情。
星辰閃爍，一道劍光斬斷了諸多手臂，讓兩個武士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退后！”
天陽大喝。
兩個武士連滾帶爬，回到慕晴身邊。
天陽劍指隊長，或者說偽裝成隊長的事物：“你是什么東西？”
隊長的身影在模糊，沒有回答，隱入黑暗。
伸出門來的各種手臂迅速縮回，并且其中幾只還捉著門把，呯一聲將門帶上，關緊。
小巷恢復如常。
天陽再把門打開，門內是一座廢墟，石礫堆砌成山，家具碎片散落一地，幾只已經破損的布偶躺在地上，眼神空洞。
暴民的叫吼傳來。
天陽只得后退，正要收回星蘊，心中微動，就這么用飄零著銀光的手探向慕晴。
“走吧，司祭。”
銀色的輝光照亮了司祭的頭盔，頭盔的面罩上映照著星蘊閃爍的少年身影，慕晴抬起手，握住天陽的手掌。
“走！”
不遠處的街道上，暴民呼嘯而過，燃燒火把的光芒照亮著街道，也照亮了天陽眼前這扇窗戶。
他放下堆積著厚重灰塵的簾，因此而灑下了一團塵灰，天陽退后，面向大廳。
聚來黑霧包裹著這棟建筑，似乎已經暫時瞞過暴民的耳目，藏身的這棟建筑還算保存得不錯，就拿這座大廳來說，木質的地板暫時沒有發現缺口或裂縫，墻壁上倒有幾條口子，墻面還算牢固，除了墻紙多有脫落，露出爬著霉菌的墻身。
教會的人正在休息。
剛才天陽用星蘊試探，慕晴并無異常，這樣看來，她末曾被附身。
那么最大的嫌疑，就在兩個武士身上。天陽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游離，他們誰會是‘皮囊’？
“中尉，情況如何？”
慕晴來到天陽的身邊，往窗戶的方向看去，哪怕隔著窗簾，依舊能夠看見街道隱約的火光。這種危險在側的緊張，讓人無法完全放松。
天陽也朝窗戶看去：“暫時安全，不過，我們得盡早離開。”
“可這個小鎮里，哪里才是安全的？”慕晴并末指望少年能夠答上這個問題，所以說完，她輕嘆了一聲。
“啊——”
“你，你怎么回事！”
大廳角落，兩個武士本來正在休息，卻像發現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跳了起來。甚至，他們用星素步槍、火焰步槍互相指著對方。
天陽和慕晴轉過身，迅速交換一個眼神，均感驚詫。
“你是怪物！”
左側的武士指著對面的同僚：“原來你才是‘皮囊’！”
“胡說！”
右邊的武士看向天陽兩人：“中尉，司祭。你們看到了吧，他被附身了，跟陳教士一樣在變成怪物！”
被他這么一說，天陽就想起陳教士當時的情景。體形膨脹，肌體增生，身體變異。
然而...
大廳里這兩人根本沒什么異常，他們還是原來的模樣。
“你們冷靜點。”慕晴叫道，“先把槍放下。”
“司祭相信我，他已經變成怪物，你們看不見嗎？”左邊的武士叫了起來。
對面的武士吼道：“你才是怪物，看看你自己的樣子！”
緊張的氣氛讓他們誰也不愿把槍放下。
忽然街道上有什么東西爆炸，聲音巨大，淹沒了兩個武士的對話。緊接著，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人同時向對方開火。
一道道星素光束穿透了對面武士的身體，那個武士也發射了火焰，將同僚燒成了一個火球。
“不！”
爆炸聲過去后，慕晴的叫聲在大廳里響起。
兩個武士卻已經倒在了大廳里，其中一個身上還燃燒著，天陽只能來到那個被光束擊中的武士身邊，檢查他的傷勢。
可惜，光束擊中了他的胸口，已經回天乏術。
身后是慕晴傷感的低泣，天陽輕嘆了聲，卻又皺緊了眉頭。
如果皮囊是他們當中其中一人的話，為什么兩人會同時出現幻覺，都以為對方被附身了？
思索中，天陽感覺手臂一緊，原來是被護教武士捉住了手。頭盔里，他喘息著，虛弱地說道：“司祭...司祭有問題。”
“她讓我開槍，可剛才，爆炸的聲音那么大，我不可能聽清的...”
什么？
慕晴讓他開槍？
天陽全身一緊，這時，黑霧示警...
一只手悄悄地探來，摸向天陽的后頸，卻在要接觸到少年之際，天陽突然出現在前方，跟她四目相對。
慕晴！
“哎呀呀，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女司祭輕聲低嘆，還是她的聲音，她的樣子。
可那具身體之中，裝的卻已經不是慕晴的靈魂，而是別的東西。
“為什么...”
天陽手上飄起星蘊微光：“我已經用星蘊接觸過你，為什么沒有出現異常。”
慕晴摘下了頭盔，甩了甩頭，讓盤起的秀發像瀑布般灑下。她隨意扔掉頭盔，眼神變得輕佻、嫵媚，充滿神秘的誘惑：“你居然知道，星蘊會讓我厭惡，不簡單，不簡單。”
“沒錯，你們升華者那種力量，它會像火焰一樣灼傷我的‘本質’。可如果是微量的星蘊，那我還是可以忍耐的。”
“只要稍微訓練，就可以辦到。”
微量的星蘊可以忍受，所以，是因為‘火’不夠大嗎？
天陽嘴角揚起，視野中一片浮光掠影。停下來時，已經看到慕晴的后背。
少年扣住司祭雙手，身體顯現星蘊。這次不再保留，星蘊壯大，熊熊燃燒。宛若銀色的火焰，填充著天陽四周的空間，并且籠罩慕晴。
一聲不似人類能夠發出的尖銳嘶叫響了起來：“放開我！”
“看來這次的‘火’足夠旺盛了，怎么樣，滋味不好受吧，那就從司祭的身體里滾出來！”
慕晴哈哈大笑，間中伴隨著一陣痛苦的悶哼聲，卻咬牙切齒地道：“別白費力氣了，這個女人已經消失了。她再也回不來了，區區人類的意志，你以為可以抵抗我嗎？”
“她的身體，已經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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