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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翩翩龍青云,楚楚拓跋兮

  明媚的陽光灑在她身上,丹唇外朗,直似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般,飄渺靈動。

  冷竹青似有所動,輕輕躍起,像一條白色飄帶,冉冉降落在演武臺上。

  遠遠看去,二人皆是一襲白衣,冷竹青云髻峨峨、豐姿卓絕,拓跋兮修眉聯娟、風致楚楚。拓跋兮拱了拱手,二人便揮劍比劃起來。

  衣袖飄舞,劍姿飛揚,“髣髴兮若青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二人好似在跳一曲“霓裳羽衣舞”,美不勝收,嘆為觀止!

  比起柏云岐對龍青云的考察是掌力的醇厚嫻熟,冷竹青對拓跋兮的考察更多的是劍姿的靈動變化,所以看起來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演武臺坐椅上,四位導師頷首微笑,臺下人群歡聲雷動,喝彩聲中夾雜著澎湃的口哨聲。

  引得旁邊的黃鶯,在樹上發出清脆的啁啾聲,烈日當空發出耀眼的光芒。此時已近午時,冷青竹使出一招“靈犀芙蓉劍”。

  “吱......”

  幾聲脆響之后,拓跋兮后退三步,手中長劍幾欲脫手,驚慌間狠狠握緊劍柄,一張俏臉漲的通紅,全然沒了剛才的靈動飄逸,氣喘吁吁的怔立當場,胸腔一陣起伏,眼尾平滑上翹,一雙丹鳳水汪汪地盯著冷竹青,帶著一種天然的清澈。

  冷青竹心里也是暗暗贊嘆,自己就算是世間少有的美女了,這女子比自己還要驚艷。更難得的是劍法靈動、惠質蘭心。

  想到這里,微微頷首道:“拓跋兮,你已通過考察,從現在開始已是我嵩陽劍府弟子,你可愿意拜我為師。”

  聽到這里,拓跋兮向前一步,面向冷竹青單腿跪地,稽首行禮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一張俏臉笑意盎然,蕩漾著歡快的喜悅。此時的大眼睛有意無意的掃向了人群邊角處正在移動的龍青云,當眼光觸碰到龍青云清秀俊朗的臉龐時,如春天早上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突然綻放出少女的嬌羞和嬌媚。

  冷青竹頷首離開演武臺,拓跋兮輕移款步,內心歡呼雀躍,但臉上強裝鎮定,保持著少女特有的矜持。

  “絳唇漸輕巧,云步轉虛徐”。拓跋兮少女的嬌羞、活潑、矜持、嫵媚,顧盼流轉間自然流露綻放。演武臺下的人群開始澎湃,幾個豐神俊朗的青年才俊,挺了挺胸膛,目光熾熱地投向拓跋兮,盼望著對方的回應。

  誰知道,剛才還春天陽光般笑容燦爛的拓跋兮,臉色變的肅然,倏忽之間有了一種高貴的清冷氣質。

  原來人群邊角處的龍青云,不知何時消失不見。拓跋兮不免有種失落感,剛走到駱伯面前,就情緒低落的叫道:“駱伯!”。

  駱伯何許人也,從拓跋兮郁悶的眼神中,讀懂了來意。壓低聲音道:“小姐,剛才龍青云被一個藍衣弟子叫走。”

  拓跋兮低落的情緒有所緩和:“原來是被人叫走的啊,我這么天生麗質,這么多青年才俊被我的風采吸引,這龍青云腦袋要不是榆木嘎達都不會走的。”想到此處,一張清冷的的面容又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演武場后山,廊腰縵回,檐牙高啄的“藏書樓”過道上,一清矍藍袍中年郭辟成,一臉肅然。他是嵩陽劍府的掌書,同時也是當今宰相顧景修安插在嵩陽劍府的眼線。

  對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中間,座落著一個六角湖心亭,頂部呈橘黃色,六個角上是用琉璃瓦做成的六條龍,栩栩如生。六角微翹的湖心亭、層巒疊嶂的山峰、煙波渺渺的湖水,從藏書樓遠遠看去就如一副意境開闊的山水畫。

  石凳上坦然坐著一白衣弱冠青年,姿態優雅,氣定神閑。石桌上擺放一盞紫砂半月壺,通體葵黃,典雅端莊,壺面上刻著張九齡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字體俊逸,法度嚴謹。

  白衣青年儒雅倜儻,渾身散發著王貴志氣。后邊站立著一個扈從摸樣的藍袍中年,孔武剽悍,雙目炯炯有神。

  白衣青年看著半月壺冒出裊裊的水霧,一股沁人心脾的碧螺春清香迎面撲來。

  正在此時,柏云岐帶著身形頎長的龍青云從遠處走來,白衣青年把茶杯舉到嘴邊,清茗了一口,芬芳甘醇。抬眼看到柏云岐走近,馬上站立而起,走向亭邊向柏云岐拱手道:“見過柏老”,滿臉敬意。

  柏云岐朗聲道:“見過端王爺,這位是龍青云,老夫新收的徒弟。”

  龍青云向前一步,拱手道:“末學龍青云,見過端王爺。”

  端王爺看了一眼龍青云,見此人雖然文文弱弱的,但英武剛毅的臉上淡定自若,對柏云岐道:“祝賀柏老收了一位好徒弟。”

  二人坐下,旁邊的扈從跨步向前正要給柏云岐倒茶,端王爺用眼神示意了下,扈從就退到了一邊,龍青云昂首挺立站在柏云岐后邊。

  端王爺提起半月壺,親自給柏云岐倒上茶,急切的問道:“柏老,‘西湖論劍’的人選可是已經選好?”

  柏云岐爽朗的大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看這位龍青云可否合適?”

  端王爺臉上剛露出的笑容,又有些褪去,看向龍青云道:“家師尊號?”

  龍青云拱了拱手,大聲道:“家師是我們桐廬縣城福遠鏢局的劉鏢師。”

  端王爺不禁一怔,繼續問道:“還有師父嗎?”

  龍青云回答的很干脆:“沒有了。”

  端王爺不禁皺了皺眉頭,看向柏云岐道:“這......”,心里不禁納悶,這小子看起人模人樣的,怎么說起話來傻不啦嘰的的,柏云岐這老頭沒吃錯藥吧。

  柏云岐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大聲道:“青云是從桐廬縣城來的,這小子天性醇厚,不知禮數,端王爺莫要見怪,今天我在演武場上考察了他的,一套形意六合拳打的那叫醇厚嫻熟啊,連我都不遑多讓。”

  端王爺知道柏云岐在謙虛,什么叫不遑多讓,一個鏢師的徒弟,這家伙能有幾斤幾兩。但是看到柏云岐一臉欣賞的表情,又不好拂他的意。面色肅然道:“二皇子很是擔心,今年的西湖論劍,嵩陽劍府又輸給西湖劍院。”

  “西湖論劍”在南雍屬于舉國關注的盛事。這不僅是天下所有武學之士在世人面前的一次整體亮相,也是嵩陽劍府和西湖劍院相互間比拼實力的一次盛會,更重要的是朝廷“主戰派”和“主和派”在江湖上的一次角力。

  寧宗皇帝也一直搖擺于“主和派”和“主站派”之間。主戰派也確實不爭氣,連自己一向倚重的嵩陽劍府也敗給主和派的前方堡壘西湖劍院。

  科舉文章致仕,一向是主和派的勢力范圍。當然也不是鐵板一塊,每年還是有少量的學子入仕后成為主戰派的。但那部分學子顯然是極少數的。

  聽到端王爺這么說,柏云岐也是一臉憂色,大家都很清楚南雍國目前的現狀是主和派戰上風。

  最近幾年,連主和派的傳統優勢,武學人才這塊,也逐步被主和派反超。

  二皇子雍昀從小立志“北望神州,恢復中原。”所以對此事憂心忡忡,派端王爺前來嵩陽劍府查看今天是否有好的人才,能在這次“西湖論劍”為主戰派挽回一局。

  “西湖論劍”規定,參加比賽者必須是當年新入門的弟子,全南雍的劍院都可以參加。到目前為止基本上全是嵩陽劍府和西湖劍院獲得武魁。

  只有在光宗年間,來自于重慶府的北巖書院出了一位武魁。那就是“鎮遠侯”蘇萬亭的祖父蘇炳坤,后來因為戰功卓著被南雍朝封侯。

  端王爺接著說道:“二皇子,對這一次西湖論劍寄予厚望,還望柏老重視。”說完,拱了拱手,起身準備離開。

  柏云岐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經午時了,正是用餐時間。極力挽留端王爺用膳,但端王爺似乎有重要事情在身,匆匆告別而去。臨走時,雖然和龍青云打了個招呼,但不免臉上盡是狐疑之色。

  看著端王爺雍汝愚消失在湖岸盡頭,郭辟成一臉凝重的走進了藏書樓。

  柏云岐看著石桌上精致的半月壺,通體葵黃,古樸典雅,還有張九齡那首著名的詩,這應該是端王爺自己隨身攜帶的茶具。

  早就聽說雍汝愚喜歡古玩金石之類,能把如此精致的半月壺遺落在此處,足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看著端王爺行色匆匆的離去,柏云岐此時倒沒有心情欣賞這盞精致的紫砂壺,但還是滿臉笑容看向龍青云道:

  “青云,你這一身形意六合拳如此醇厚嫻熟,很是難得,大大超乎了為師的預料,你看今天在演武場的青年才俊哪個不是名師教導,你真的只有一位劉鏢師師父。”說完,眼里精芒一閃,一道寒光掃向龍青云臉上。

  龍青云昂然挺立,淡然自若道:“師父,從三歲起,就是劉鏢師教我武功,十多年了,就是這么過來的,去年年底劉鏢師去世了,父親準備今年我參加完嵩陽劍府考試,如果沒考上。回桐廬老家之后,再給我請個師父。”

  柏云岐看著此子眼光清澈,不似說謊。喃喃自語道,“難道是天縱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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