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還差2個月就年滿19周歲,這么年輕有為的男孩子,倘若安排一個二十大幾、三十多歲的女人去與他配合工作,張自強擔心陳文會不高興。
張自強思考著心里的大事,不知不覺連抽了三根煙。
米蘭大賭場酒店,商務套間。
祝潔放下電話,盯著窗簾發了一會呆。
對于陳文,她心里有一點點的矛盾,但是這個矛盾又不是太強烈。
當初陳文來到凡支,在張經理的辦公室里,祝潔第一次見到這個既有錢、又長得帥的大男孩。
那一刻,祝潔就有點被陳文吸引,她甚至想過下班以后約陳文。
祝潔不是害羞的女孩,她從陳文補填的資料里看到了生日,她是1969年的人,今年已經23周歲,比陳文大了四歲零幾個月,就是這個年齡差,讓祝潔有些自卑,她覺得自己太老了。
在中行,祝潔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是企業員工年齡結構里最年輕、最嫩的,但是在面對陳文這種剛剛成年的大男孩時,祝潔自卑了。
那天陳文離開凡支,張自強吩咐祝潔去和陳文交朋友,祝潔心里一陣高興,她絲毫沒有認為這件事是帶有功利目的的工作。
幾番接觸之后,祝潔多次又自卑。她發現陳文身邊的女孩子們,都是20來歲的凡爾賽大學的女學生。
在一次次的被打擊和重新調整情緒下,祝潔一次次主動約陳文游泳和吃飯,但她感覺到,陳文似乎對她沒有興趣,從來不主動約她,說話也總是客客氣氣。
上個星期,陳文邀請她一起赴米蘭,陪他參與一場賭局。祝潔記得,當她把這件事向張經理匯報時,張自強那滿意的表情。
她記得張自強對她說過的每一句叮囑,那些大道理,以及話里話外的各種暗示和鼓勵,她當然明白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祝潔對自己的職業當然是有追求的,她也渴望能夠取得進步。
身為銀行的從業人員,最近幾年銀行界發生的種種光怪陸離的事件,她是非常了解的。
深城發生的事情,銀行四千名員工涉案,祝潔其實挺能理解那些員工,人均幾千塊的非法利益對于他們或許真的很重要。
祝潔知道,許多人的家里是很困難的,一家幾口人擠在一間筒子樓里。她太知道那里的居住環境了,因為她的家也曾在筒子樓里住過。
一個人的基本生活條件如果太差,他的家里扛著太艱難的生活負擔,就會促使他去做一些冒險的事情。
祝潔家里的條件,也就是剛剛離開筒子樓的水平,經濟情況談不上富裕,距離偉大老人 提出的“21世紀初期奔小康”的口號還相差很遠。
距離21世紀也就只有八年,這個時間并不長。到了那個時候,別人家里已經小康了,你家還在筒子樓里努力奔小康,這個壓力就很不舒服了。
如果祝潔留在中行的國內機構上班,一個月頂多拿400塊。來到巴黎分行,她一年的收入可以拿到一萬塊出頭,祝潔已經成為了家里親戚們嘴里最有出息的祝家孩子。
人都是這樣的,吃過了好的,再倒回頭吃差的,就不容易接受了。
出了國的祝潔,眼界開拓了,對自己的職業發展也有了遠超幾個月前剛畢業時的看法。
祝潔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五年后達到張經理的位置。
再想想張經理方才在電話里的那一番豪言壯語般的叮囑,祝潔似乎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只不過,祝潔對于自己即將要付出的代價,心里有一絲的不舍。
她還是個黃花閨女。
浴室里,陳文輕松愉快的洗著澡。
張自強的那些盤算,祝潔的惴惴不安,陳文全都沒有。
他眼里看得真切,心里想得明白。
有些事情,放在2019年,人們是不太容易理解的,為了區區一點蠅頭小利,為什么1992年很多人會妥協,甚至冒險。
陳文以前活在前世的時候,也不太理解。但是他重活一世,再次回到1992年,越來越能夠理解很多人在這個時代做出的選擇。
1992年的華夏,沒有什么富二代和官/二/代,一眼望過去全踏馬是一代。全國人民絕大部分人的家里底子都差不多,沒什么積累。
物質積累,人脈積累,資源積累,全都談不上。能看得見摸得著的就是堪堪勉強生活的低收入的工資和家里那套從各單位分到的房子。
就那房子,還不是自己的,6年后才有房改。現在的房子,城市人口的房子全是從單位租來的。
說白了,全國人民都是窮光蛋。
陳文想起蘇淺淺的好閨蜜,他越來越能夠理解歐可嵐了。
歐可嵐為什么會被她的前男友害得那么慘,根本原因是女孩家里條件太差了,單親家庭,居住簡陋,缺父愛,缺關懷,缺錢,什么都缺,導致女孩缺心眼。
陳文自我代入了一下,假如他1月份重生的那時候追的不是蘇淺淺,而是歐可嵐,恐怕可以更容易地拿下歐可嵐。
蘇淺淺能堅守立場等到陳文出現,那是因為蘇家的條件在大眾階層里真是算不錯的。
許美云敢崇尚唯美愛情,那是許家的條件相當好,超過了滬市的大多數家庭。
與祝潔的幾次打交道,陳文早就從這個女孩身上聞出了味道,就是歐可嵐這一階層女孩的味道。
洗著澡,陳文已經下了決心,不論祝潔今晚是否向他獻身,他都會幫襯祝潔的職業發展。差別在于是一次性的幫襯,還是長期的幫襯。
如果祝潔真的對她的身子防得太嚴,那么陳文也不打算勉強,另外再開間房,吩咐馬塞羅給他再找一個女模特來。
陳文有個謀劃,他很需要在中行巴黎分行擁有一個自己人,親密的自己人。
凡支的張經理,也是個不錯的金融合作人選,但那人是個男的,陳文頂多跟他成為像方經理那樣的好哥們,不可能發展成親密的生活關系。
生活關系,還得是女人才行。
洗完澡,陳文擦干凈身上的水珠,穿上了酒店配套的浴袍,走出了衛生間。
發呆中的祝潔聽見衛生間的開門聲,趕忙從床邊站起身,走出臥室區,一時間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放。
看著女孩的窘迫樣,陳文明白了,張自強一定是在電話里向祝潔交待過什么暗示,弄得這個女孩以為自己必須跟他睡覺才能為單位辦妥工作。
“我桶包里有個手包,幫我拿過來。”陳文坐進沙發,架起了二郎腿。
方才洗澡,陳文沒帶換洗衣服,直接穿酒店的前開式浴袍,這衣服就一根腰帶。這會陳文架二郎腿,他浴袍下擺的事是很容易想象的。
祝潔從陳文的桶包取出手包,走到沙發前交給他。女孩抬眼看到了陳文的坐姿,也看見了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俏臉騰的紅了。
陳文從手包里拿出中華煙,拽出一支點上,深吸一口,吐出煙箭:“小祝啊,有些事呢,咱們不妨開誠布公談談。”
祝潔沒坐單人沙發,那個位置能清楚看見陳文的浴袍,她坐到了陳文身邊,雙手放在膝蓋上:“陳先生,您說。”
陳文說道:“你們凡支的工作,外匯的事情,我一定會鼎力幫忙。實際上我也很需要你們成為我的長期伙伴。”
祝潔表情開心道:“是啊是啊,陳先生,我們凡支上下也愿意和您陳文長期伙伴。”
陳文說道:“不要這樣講,你代表不了凡支,你們張經理還差不多。”
祝潔噘嘴道:“哦,對不起啊陳先生,我只是個新員工,說話不是很得體,你不要生氣。”
陳文說道:“我怎么會因為你一句話而生氣呢。你啊,我告訴你,我也是有訴求的,對你們凡支,乃至巴黎分行有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