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韓尚香從未遇到過這種人。
實力強。
長得帥。
但卻一點兒所謂的高手風范都沒有。
反而像是個蹲在街邊看到美女就興奮的吹口哨的小痞子。
怎么說呢?
一種很奇特的氣質和感覺。
和那些或者氣質儒雅、或者桀驁不馴,或者溫潤如玉,或者英姿勃發的其他追求者們相比,說實話,韓尚香還真的沒有見過這么一款的。
乍一看,覺得這人的言行舉止,簡直是糟蹋了這宛如謫仙般的相貌。
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這樣一個人,當他笑嘻嘻地站在面前,嘴里說著調侃的話,韓尚香卻是偏偏一點兒反感都生不出來。
“大人想要什么感謝?”
韓尚香把問題跑了回去。
“恩…讓我想一想。”
林北辰豎起中指揉了揉眉心,道:“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或者今生以身相許,你選擇哪個?”
韓尚香怔了怔,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什么意思。
這時,周遭的嘈雜聲越發響亮。
死了兩位統帥,還被黑石帝分身兩拳轟殺了三分之二的紅魘獸人們,斗志崩潰,終于開始瘋狂逃竄。
林北辰聞聲,
扭頭看向四處逃竄的紅魘獸人,眼中掠過一絲殺意。
“小弟弟啊。”
林北辰看向‘宇文秀兒’,道:“去把這些紅魘獸人都殺了,他們這樣毫無公德心地跑來跑去,擾亂了星空秩序,還妨礙我泡妞的氣氛。”
“好的,全宇宙最英俊的大哥。”
‘宇文秀兒’言聽計從,提著半死不活的汪倫,化作一道流光,以帝境強者之尊,竟然開始無情地追殺這些螻蟻一般的紅魘獸人逃竄者。
人族‘念香戰部’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對這些紅魘獸人們感到一絲同情。
能夠被帝境強者追殺,也是一種榮耀吧。
(紅魘獸人:我踏馬的謝謝你,真想把這份榮耀送還給你們。)
有著帝境強者插手,這場戰斗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
很快,紅魘獸人軍團被徹底覆滅,沒有逃都任何一個,可謂是歷史性的慘敗。
黑石帝分身提著白衣秀士汪倫返回。
“你…到底是何人?”
白衣秀士汪倫已經是階下囚,他心中驚懼難以形容,死死地盯著林北辰,試圖尋求答案,道:“為何我從未聽說過你這樣一號人物?”
林北辰豎起中指揉了眉心,道:“都說了,我只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弟相助的好人。”
“年輕人,你天資縱橫,卓絕拔俗,但你不應該與我為敵。”
白衣秀士汪倫語氣軟了很多,一副我為了你好的模樣,苦苦地勸道:“我身后的勢力,其龐大恐怖不是你能想象的,便是真正的帝級強者,在這股勢力面前也不過是可以擺弄的棋子而已,不要以為你有一個低階帝境護道者,就可以橫行洪荒,這里面的水.很.深…現在放手改正,還來得及。”
林北辰猶豫地道:“這么說來,我做錯了?”
“錯了。”
白衣秀士汪倫腦海里飛速地閃爍著說服之詞,趁熱打鐵地道:“而且是大錯特錯。”
“哦?錯在哪里?”
林北辰又問。
白衣秀士汪倫努力做真誠狀,解釋道:“也許你憎恨紅魘獸人,認為他們是人族大敵,但你要知道,真正壞我人族大局的,反而卻是你幫助了的這群惡徒,他們反抗中央神圣帝庭,掀動人族的分裂戰爭,導致數個星系,數百萬顆界星燃燒起戰火…我與獸人合作,反而是為了人族統一而采取的權宜之計而已。”
“這么說的話…看來我真的錯了。”
林北辰嘆了一口氣,面色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韓尚香等人聞言,頓時心中一緊。
萬一這看起來不著調的家伙真的被說服了,轉而對付‘念香戰部’,那豈不是另一場劫難降臨?
韓尚香張嘴欲言…
就在這時,林北辰突然惡作劇地咧嘴一笑,道:“我錯了,但我就是不改。”
“你…”
白衣秀士汪倫差點兒一坨口水噎住,氣道:“你在戲弄我?”
林北辰直接抬手一巴掌抽在這位準星帝的臉上。
打的他手掌發麻。
“戲弄你又怎么樣?我故意,你這個老狗,你知不知道,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忍不住要暴打你,將你踩在腳底下…你,犯了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穿一身白袍!”
白袍?!
穿白袍也犯法?
這是什么理由。
不只是汪倫,其他人也都是一頭霧水。
這時,就看林北辰的神色肅穆了起來,表情莊嚴鄭重,微微側身,昂起四十度的頭顱,露出一張完美的側臉,眼神清澈而又驕傲,用一種深沉桀驁的口吻,看向遠處的星辰,緩緩地吟詩,道:“除卻我身三尺雪,星河誰人配白衣?”
氣氛,瞬間就被升華了起來。
逼格,在蹭蹭蹭地飆升。
這種強行裝逼的魄力,感染了所有人。
眾人這才注意到了之前忽略的細節——
原來‘宇文秀賢’身上穿著的也是白袍。
一襲白袍,纖塵不然,素潔如冰雪。
除卻我身三尺雪,星河誰人配白衣!
白衣秀士汪倫心肌梗塞,血壓飆升,胸悶氣短,只覺得自己被秀了一臉。
原來自己苦口婆心絞盡腦汁說了那么多,自以為得計,其實反而成為了宇文秀賢泡妞裝逼的捧哏。
被玩弄了。
好氣啊!
“啊噗…”
堂堂準星帝回憶今日發生的一切,只覺得悲從中來,恥由心生,眼前發黑,無法控制地直接一口帝血噴出來。
周圍一片安靜。
汪倫的苦逼悲慘,更襯托出林北辰的心黑手狠。
所有‘念香戰部’的人,不約而同地生出這樣一個念頭:和這樣一個人為敵,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不過剛才那一句詩,當真是有氣勢。
這個叫做‘宇文秀賢’的家伙,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嬉皮笑臉沒正行好像是腦子不正常,但實際上內心里一定很驕傲吧。
畢竟只有驕傲到骨子里的人,才會寫出這樣的詩。
而韓尚香也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不管過程如何,這次的作戰任務,終于是完成了。
精神才稍微松懈,體內一直被意志力壓制的傷勢,頓如山洪暴發一般的發作。
她身軀一軟,眼前一黑,隱約聽到身邊響起一片驚呼聲,只覺得天旋地轉之間,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扶住了自己,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殺戮。
戰斗。
死亡。
鮮血。
一張張熟悉的臉,在戰斗中倒下。
一個個兇狠的敵人,在血泊中掙扎。
戰矛揮動,殺不盡的仇寇惡徒。
兵鋒所指,滅不完的硝煙焦土。
韓尚香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一遍遍地揮動戰矛,不斷地殺殺殺。
她追隨著那個身影,想要撕裂這無邊無際的星河黑暗,殺出一個光明璀璨的未來。
就這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啊…殺!”
韓尚香大喝一聲,猛地坐起來。
大口大口地喘息,光潔的額頭一顆顆細密珍珠般的汗水滾滾滑落…
她才發現,自己身著褻衣,坐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邊的裘被傳來淡淡溫熱舒適的感覺。
這是…哪里?
她茫然四顧。
視線有些模糊。
視界之內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輪廓。
“做噩夢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是男人的聲音。
為什么會有男人在我的床邊?
韓尚香瞬間警惕心爆棚,渾身每一個汗毛都豎起來。
“誰?”
他直接一個翻身,跳下床,渾身氣息鼓動,真氣流轉,做出了戰斗準備。
這時,她才看清楚,兩名她最為信任的女將親衛就在旁邊。
而那個陌生晴朗的聲音,則是從窗邊的方向傳來。
是那個家伙。
“你…怎么會在我的房間里?你…快出去。”
雖然在外是統軍大將,軍中不分男女,一生征戰不知道經歷過何等場面,但此時畢竟身著褻衣,身軀曼妙似露,薄薄的一層紗衣豈能抵擋武道強者的窺視,韓尚香一下子有些女性本能的慌亂,不由得厲聲大喝。
“看起來是恢復了。”
林北辰轉過身來,額頭上大汗淋漓,面色還有些蒼白,氣息羸弱,聞言很是溫和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房間里又安靜了下來。
韓尚香緊繃著的神境,終于是松了下來。
這時,她才驚訝地發現,原來之前被白衣秀士汪倫的秘技‘裂天手’所造成的嚴重傷勢,竟是已經徹底恢復——非但恢復了,身體還覺得前所未有的舒適,體內的真氣充實而又飽滿,似乎是因禍得福,隱隱有突破至60階星君巔峰的跡象。
這是怎么回事?
“我昏迷了多久?”
她披上自己的黑色外袍,又召喚出甲胄罩身,這才覺得安全了一些。
第一時間關心的,依舊是飛魚臂旋西南戰區的局勢。
“稟元帥,您昏迷了一炷香的時間。”
親衛白流蘇連忙道。
才一炷香的時間?
韓尚香極度驚訝。
也就是說,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里,自己那么嚴重的傷勢,就徹底恢復了?
怎么可能?
‘念香戰部’中絕無醫術如此高明的丹草醫師,也沒有如此靈驗神奇的丹藥。
難道是…
她腦海中,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是哪里?誰為我療傷?”
韓尚香追問道。
“回大帥,這里是英俊劍仙號的主艙臥室。”就聽另一位親衛戰將柳如月道:“至于您的傷勢…是宇文秀賢大人賜下神藥,又親自為大帥您療傷,所以才能這么快恢復。”
“他親自療傷?”
韓尚香想到了剛才自己一身輕薄褻衣的樣子,聲音不由得有些生澀。
白流蘇似是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解釋道:“大帥,是隔著屏風,凌空療傷…您的衣物甲胄,是我們二人為您褪去的。”
“既然可以隔空療傷,為何還要褪去衣物?”
韓尚香不好糊弄,一語點破其中關鍵。
“這個…宇文大人說,這樣療傷比較有氣氛,會好的更快。”
白流蘇心虛地低下頭,道:“當時大帥您的傷勢非常嚴重,軍醫說如果不及時治療,就算是撿回一條命,日后也會留下嚴重的后遺癥,輕則修為盡失,重則會留下殘疾,難以恢復,生不如死…而軍醫的能力又遠遠不及,所以屬下就自作主張…大帥請責罰我吧。”
說著,兩個最親近的女將侍衛,都單膝跪倒在地。
韓尚香嘆了一口氣,道:“起來吧,不怪你們。”
兩個女將侍衛松了一口氣,連忙起身。
沒辦法,誰能拒絕那樣帥的一個男人的提議呢?
何況是為了救大帥。
韓尚香緩緩地踱步到窗邊,默不作聲,心里想的卻是,這次好像是又欠下了人情。
短短時間之內,連續欠下宇文秀賢數個大人情,該怎么還?
難道真的是要以身相許嗎?
想到宇文秀賢離開時,那張英俊無雙的臉上虛弱的樣子,想到他累的滿頭大汗的畫面,韓尚香突然又對自己剛才疾言厲色毫不客氣的斥責,治療準帝級強者造成的傷勢,必定非常艱難吧。
她感到那么一絲絲的后悔。
人家如此勞心勞力地為自己療傷,自己卻…
是不是有點兒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要不要去道歉?
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絕不拖泥帶水的她,此時卻猶豫了。
同一時間。
另外一個貴賓艙里。
林北辰運功蒸發了臉上的汗水,整個人瞬間變得精神奕奕,哪里還有半分虛弱的樣子?
所謂的治療,也不過是灌了點營養快線而已。
畢竟連書帝的傷勢都可以壓制緩和,治療準帝留下的傷勢,還不是手到擒來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