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人已經離開了,內城已經空虛,按照我們的約定,二位也到了該開口的時候了。”
元滄溟頭也不回的望著遠處內城沉默的海面,然而說話之時的語氣卻猶如數九寒冬一般凜冽。
身后的兩個四階武者聞言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顫,隨即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已經看出了對方深藏于眼底的掙扎。
元滄溟猛地回過頭來,如淵的氣勢瞬間籠罩二人,陰聲道:“怎么,還不死心?等著你們的人救你們回去?呵呵,醒醒吧,你們僅僅只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說罷,元滄溟的身形再次回轉,語氣卻越發的森冷道:“況且你們的長輩恐怕早就認為你們二人已經死了,也只當你們二人已經死了!”
元滄溟身后的兩位四階蒼升武者神色已經越發的灰敗,他們二人焉能不知自身處境,不過是因為武者自有風骨,且之前也尚存幾分僥幸罷了。
元滄溟已經不再言語,似乎在等這二人抉擇。
便在這個時候,一位始終跟隨在元滄溟左右的一位滄溟一族高手,忽然開口道:“二位,按照之前的約定,我滄溟一族自會保證二位不死,并在這方世界生存下去,但你等也該將你等所知的一切告知我等。況且,二位覺得現在還有保守秘密的必要么?”
這位滄溟一族高手的一番話,似乎打碎了這二人心中最后的一份堅持。
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武者發出了一聲長嘆,道:“好吧,我說…”
站在二人身前負手而立的元滄溟忽然抬手一止,那位滄溟一族高手頓時領會其意思,立馬向外走了幾步與幾位親信高手暗語了一番,隨后走回來在元滄溟耳邊低聲道:“周圍都是親信族人,而且我們在擒下這兩個人之后,也始終不曾為外人發覺。”
元滄溟點了點頭,實際上他們所在的這艘浮空巨舟上大半的區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剛剛也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在那位藏名高手的示意之下,那位年長的蒼升界四階武者這才繼續道:“我二人知道的其實也并不是太多,畢竟我們僅僅只是四重天武煞境的武者,在我等之上還有數十位五階高手,他們才是真正知曉內情之人。”
四階武者先是為自己二人做了一個鋪墊。
不料他這一開口卻反而像是提醒了元滄溟一般,只見他再次抬手止住了蒼升界四階武者的言語,然后吩咐那位跟在身前的滄溟一族高手,道:“你帶另一個人下去審問,事無巨細,然而再將二人所言一一對照,但有不實之處…”
后面的話沒有說,元滄溟只是稍稍扭頭看向了委頓在下首的二人。
那位年長的四階武者苦笑一聲,道:“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況且此番本界一眾五階老祖謀劃已成…”
年長武者這番話聽上去是在向元滄溟表明心跡,可實際上卻更像是在說給身邊一同被俘的同伴聽。
“帶下去!”
那位滄溟一族高手一揮手,頓時便有兩名四階武宗架起那位年輕的蒼升武者,隨同他去往另外一處地方聽取口供。
此時便聽得那位年長的四階武者繼續開口道:“我們來自星空深處的另外一座世界蒼升界,此番來到這里乃是為了汲取這方世界的天地本源,至于目的老朽猜測應當是為了令本界晉升為靈界,也或者是為了讓武者從五重天一舉跨入六重天…”
元滄溟猛地回過頭來,如淵的氣勢奔涌而下:“什么靈界?什么六重天?”
蒼升界天外穹廬之上。
此時身處穹廬之上的大部分蒼升武者都已經被萬里虛空之外的那三道已然成型的巨大虛空通道所吸引了心神。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位于交州所對應的穹廬之上,虛空突兀的開始一層層的塌陷,連帶著遠處的星光都為之扭曲,虛空的力量一層層的疊加起來,無形的力量猛然朝著穹廬之上擠壓下去,而這一片穹廬所處位置的中心,便是那座被隱藏起來的觀星臺所在。
靈裕界的六階存在果然已經掌握了觀星臺的具體位置,而且一出手便直沖關鍵節點而來。
一旦擊毀了觀星臺,那么身處蒼炎界的寇沖雪等眾人便暫時失去了返回蒼升界的接引坐標,而蒼升界也必然會在這一場大戰當中失去戰力最強的一批五重天高手!
不過就在那無形的虛空力量即將落下的剎那,交州的天際上空仿佛瞬間出現了一道橫貫天際的天河,澎湃的天地本源直接化作洶涌的浪費,挾著蒼升界的天地之力,與天外降臨的虛空之力碰撞在一起。
虛空當中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聲響傳來,一切乍然看上去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天外穹廬之上,僅有修為在五重天以上的高手,在剎那間感知到了一陣陣心悸,不由自主的轉頭望向了南方天際。
“嘿,這里果然有人守著!”
一道平和的聲音瞬間在天外穹廬之上所有蒼升界武者的耳邊同時響起:“依托本源世界與老夫相相抗,難道你就不怕將這方世界打爛了,失去了爾等寄托神魂之地的本源之地?”
這聲音聽在耳中似乎顯得很是平和,然而五重天武者的神魂意志瞬息之間便感知到一股凜冽寒意,仿佛整個人的思維都要被凍僵了一般,不過隨著他們各自涌動本源罡氣,這種感覺很快便自行褪去。
然而穹廬之上的不少四階武者便已經沒有了那般幸運,一個個身形僵立,雙目充血,仿佛下一刻便要神魂離體一般。
便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哼突然從南方天際穹廬之上響起:“劉某不過新晉六重天,如何敢于上界前輩正面相抗?既然劉某能夠借用天地之力令修為、戰力憑空再上一層,又為何會放棄此等優勢以短擊長?”
聲音傳來之際,正如暖流過境,瞬間消弭了剛剛能夠滲入武者神魂意志的凜冽之意,使得穹廬之上的每一位武者均活泛了過來。
剎那之間,僅僅只是兩位六重天高手之間對話的功夫,蒼升界天外穹廬之上的武者便仿佛在鬼門關上打了一個來回一般。
“倒是閣下身為上界前輩,堂堂六重天老祖,居然拉得下面皮向低階晚輩出手,當真令我輩所不齒也!”
南方穹廬之上的那一道聲音在解除己方窘境之后,很快便反唇相譏,而且言語之間隱隱露出同樣要向對方低階武者出手的威脅之意。
“呵呵,老獨孤,妾身早就與你說過,不要讓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對方既然能夠發現一座位面世界,自然不會讓觀星臺輕易被我等毀去,定然會有高手坐鎮守護,你卻頭鐵,偏偏要去碰上一碰!”
一道女子的聲音從虛空深處傳來。
萬里之外的虛空當中,一道身形在一條虛空通道之外緩緩由虛凝實,一位衣著樸素且做男子裝扮的英武女子出現在那里,臉上似乎尚有殘留的嘲諷之意,只是整個人的身形很快便被周身上下泛起的熾烈靈光所包裹,仿佛只要讓人看上一眼,便要將雙目灼瞎了去一般。
“試一試有什么不對?萬一能夠毀去這座觀星臺呢?”
一道幽暗的冷光在虛空之外浮現,幽幽的光華之下,同樣讓人無法看清當中的虛實,仿佛多看一眼那幽冷之光仿佛就要溯著目光直接涌入武者的腦海當中,于無形之中將一切凍殺殆盡,甚至比剛剛走出虛空通道的那道身影還要霸道一些。
那熾烈靈光中的女武者的聲音再次傳來,道:“便為了你剛剛那一次失敗的偷襲,大鈞皇朝便單獨為你開啟一條通道送你前來,你可知籍此便要給對方讓渡多少東西?”
幽暗冷光中的聲音并未馬上響起,似乎也在思忖女武者剛剛言語中透露的消息,可隨即便語帶輕松道:“大鈞皇朝家大業大,老獨孤心里有數,三娘子便不要計較這些了!”
那被稱作“三娘子”的女武者輕嘆一聲,便也不再言語,但卻也懸立于虛空當中并未輕舉妄動,似乎正在從遠處的虛空當中透過天外穹廬眺望著整個蒼升界,又好像是在守護身后的虛空通道,等待著其他人前來。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位被稱作“三娘子”的六重天存在,應當是一位極為謹慎的武者。
便在這個時候,蒼升界的穹廬之上又有一道聲音響起:“不知二位上界前輩如何稱呼?靈裕界九大圣宗不知二位來自哪里,是浮空山,還是滄溟島,又或者是岳獨天湖?”
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詢問,似乎大大出乎了虛空當中兩位來自靈裕界六階高手的意料之外,兩團完全將六階存在的本體包裹的光華均不同程度的出現了波動,尤其是先前偷襲觀星臺的那一團幽暗冷光,更是反應劇烈。
那位被稱作“三娘子”的六階存在突得一笑,聲音傳來道:“老獨孤,看樣子人家對于我們并非一無所知,而這方世界也不愧是已經站在了靈界晉升門檻上的頂級蒼界,能夠誕生四位武虛境高手,盡管只是依托洞天之地走了捷徑,但人家顯然有著其他的交流渠道。不過…”
那三娘子的聲音在這里微微一頓,接著道:“不過妾身卻并不屬于你們所說的那三家,而是來自九大圣宗當中的錦繡天宮,妾身在天宮之中行三,因此被人叫做‘三娘子’,諸位也可稱妾身之名為‘姜冠男’,至于這位‘老獨孤’則是來自諸位口中的‘岳獨天湖’的太上長老獨孤遠山!”
那幽暗冷光之中傳來一聲冷哼,緊跟著被稱作“獨孤遠山”的六階存在沉聲道:“既然三娘子已經開口介紹,那么蒼升界的四位是否也該亮一亮自家名號?”
蒼升界天外穹廬之上一片寂靜。
獨孤遠山見狀不由的冷笑一聲,絲毫沒有隱藏笑聲之中的輕蔑之意。
這個時候,一道蒼勁的聲音從北方天際的穹廬之上傳來:“老夫張玄圣,如今執掌北海洞天!“
北海玄圣派的洞天真人一開口,其他三位便也不再沉默。
“老夫楊泰和,如今執掌未央洞天。”
“老夫李極道,執掌神都洞天!”
“老夫劉景升,執掌襄陽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