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遺跡之上,道光轟鳴,大戰就此爆發。
蘇奕橫斬而來的劍氣,被一個白發紅袍男子擋住。
同一時間,其他三個神隱衛催動寶物,從一側圍攻蘇奕。
每個人的實力,都比舉霞境逝靈都強大一籌!
一起聯手之下,一舉壓制住蘇奕的攻勢。
這片天地混亂,山河崩碎,大地龜裂。
擱在巔峰時候,蘇奕自然無懼這些的對手。
可現在的他,負傷慘重,周身氣機紊亂,趨于崩壞,給人的感覺,就像隨時都會倒下。
青棠俏臉蒼白,緊張不安。
而在遠處天穹下,裁縫憑虛而立,冷眼觀戰,一對眸泛著懾人的幽暗光澤。
他從不會低估觀主這個對手。
哪怕這時候的他,早已占據絕對優勢,但依舊沒有親自摻合到廝殺之中。
他在等。
大戰很慘烈。
可看似險象環生的蘇奕,卻一次次支撐了下來。
“果然,這家伙藏了一手!”
裁縫心中冷笑。
面對四位神隱衛的聯手攻擊,就是換做這飛仙禁區第一流的舉霞境人物,也注定早撐不住。
可蘇奕卻還在硬撐,不曾被打趴下。
這哪里是什么強弩之末?
“或許你觀主臨死之前,想陰我一把,可惜,我斷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裁縫繼續觀戰,根本沒有親自下場的打算。
時間點滴流逝。
忽地,裁縫眼眸微瞇,要拼命了?
就見戰場之中,蘇奕忽地身影一展,暴沖上前,揮劍斬向那紅袍白發的神隱衛。
咔嚓!
一桿戰矛斷裂。
蘇奕劍鋒倒旋,轟碎紅袍白發男子的軀體。
那霸道的一擊,讓裁縫眼皮也狠狠挑了挑。
可同一時間,蘇奕也遭受重創!
其他三位神隱衛聯手之下,直接將蘇奕轟飛出去,軀體都被轟得千瘡百孔,骨骼斷裂聲不斷響起。
那凄慘的模樣,簡直讓人不忍目睹。
“殺!”
而不等蘇奕身影站穩,三位神隱衛再度殺來。
“死!”
蘇奕不退反進,迎了上去。
一桿長槍刺入蘇奕左肩,鑿出一個血窟窿。
一尊黑色道印轟在蘇奕背部,砸得他背脊血肉迸濺,整個人朝前跌去。
可同一時間,蘇奕手中的人間劍,則掀起一片恐怖的輪回劍意,將一名女子鎮殺當場。
慘烈!
這完全就是以命搏殺,以傷換傷!
“這家伙看來是真的要撐不住了…”
裁縫眸光閃爍。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觀主如此狼狽和不堪。
若是真撐得住,何須如此?
想到這,裁縫掌指間,浮現一柄血劍,眸子深處隱隱有不可抑制的火焰在燃燒。
那是已快要按捺不住的殺機和恨意!
大戰繼續上演。
“死!”
一個神隱衛大喝,揮動長槍,一舉鑿進蘇奕的軀體。
可這一瞬,蘇奕猛地前沖,任憑長槍貫穿他的軀體,一劍斬下。
那手握長槍的神隱衛,直接被轟殺當場。
“師尊…”
青棠淚流不止,此刻的蘇奕,實在太慘了,被一桿長槍貫穿軀體,渾身上下,殘破如裂開無數縫隙的布帛。
破損的青袍早已被鮮血浸透成紅色,連披散凌亂的發絲,都被染上血漬。
那模樣,讓青棠心疼到快要崩潰。
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尊淪落到如此慘烈的處境之中。
戰場中,蘇奕卻似渾然不覺。
他臉色煞白透明,依舊波瀾不驚。
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當斬殺對手后,他抬手震碎道軀中的長槍。
不過,這個動作讓他禁不住發出一聲悶哼,渾身都顫抖起來,腳下一陣虛浮,踉蹌倒退數步。
同一時間,僅剩下的最后一個神隱衛,揮刀斬來。
恐怖的刀氣,掀起毀天滅地般的威能,將這片灰暗的天地都照亮。
這一瞬,裁縫眸子中神芒爆綻,死死盯著蘇奕。
而后就看到,已明顯撐不住的蘇奕,竟不曾退避,反倒是一把將人間劍投擲了出去。
轟!!
那片天地動蕩。
人間劍如一道劃破黑暗的光,鑿穿那個神隱衛的軀體。
而蘇奕的身影,則被茫茫刀氣淹沒。
“師尊——!”
青棠瞳孔睜大,腦海空白,整個人呆滯在那,如若沒有靈魂的木偶。
四位實力遠勝舉霞境逝靈的神隱衛,都已經死了。
而以命搏命的蘇奕,似也撐不住,沒能擋住那一刀,被淹沒在茫茫刀氣之下。
這樣的結果,讓青棠完全崩潰了,心神像被無情的刀鋒絞碎!
“真就…這么死了?”
裁縫皺眉。
他眸子燦若神芒,遙遙看過去。
煙塵彌散,那片大地沉陷出一個巨大的溝壑,溝壑中,一道血肉模糊的殘破身影,跌坐在那。
一動不動。
赫然是蘇奕。
當裁縫的目光看過來,恰好對上蘇奕那一對深邃淡漠的眸。
這一瞬,裁縫心中一顫,臉色微變,這都沒死!?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從蘇奕唇中傳出,血水也止不住的在流淌。
而這樣的聲音,讓青棠嬌軀一震,如回過神似的,泛紅的眼眶中,淚水如雨傾灑。
“師尊!”
少女再忍不住第一時間沖了過去,把蘇奕攙扶了起來。
裁縫沒有阻止。
他眸光閃爍,上下打量著蘇奕,冷笑道:“沒看出來,你的命可真夠硬的!”
聲音中,透著一絲不甘。
蘇奕深呼吸一口氣,將那殘破到血肉模糊的身軀站穩,腰脊一如從前般挺直。
而后,他淡淡說道:“不殺了你,我不會死。”
裁縫眸子中泛起一抹瘋狂般的濃烈殺機,“可我賭你必死無疑!”
蘇奕不屑道:“你敢親自和我動手?”
裁縫看了看手中的血劍,而后笑起來,道:“無須激將,要殺你,根本無須我親自出陣。”
他眼神泛起一抹詭異的光澤,悠然說道:“零一,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一字字,低沉中透著奇異的魔力。
“是!”
一道清冷的聲音,
猛地在蘇奕身旁響起!
立在蘇奕一側的青棠,忽地抬手,刺向蘇奕的咽喉。
纖細晶瑩的指尖,如若凌厲無匹的劍鋒,在這近在咫尺的距離之下,驟然發難,顯得格外突兀。
也格外恐怖!
誰又能想象,最可怕的一場刺殺,會來自身邊最信任的人?
遠處,裁縫唇邊掀起笑意。
這,才是他藏的最深的一張底牌!
“當被自己的弟子殺死,你觀主…該是何等心情?”
裁縫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忽地眼眸一縮。
他的臉色都徹底變了!
就見——
青棠刺出的指尖,距離蘇奕咽喉三寸之地時,就再無法寸進。
而蘇奕的一只手,不知何時已攥住青棠那雪白纖細的脖頸,如若一道鐵箍,將她整個人徹底禁錮,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你…早識破了?”
裁縫驚怒,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蘇奕抬手,輕輕推開青棠那抵在自己咽喉處的指尖,道:“從得知你把青棠視作人質,交給洪飛官的時候,我就已料定,以你的卑劣陰損性情,必不會讓青棠順利地讓我帶走。”
裁縫神色陰晴不定。
蘇奕抬眼看著青棠。
此時的青棠,眼眸殷紅冰冷,渾身被一股詭異的劫難氣息縈繞,和那些神隱衛如出一轍。
“直至你開始出手對我進行追殺,我進一步確定,青棠身上出問題了。”
蘇奕輕聲道,“也是那時我終于斷定,青棠就像你的一只眼睛,無論我逃到哪里,必會被你第一時間找到。”
裁縫皺眉道:“既然早識破這一點,為何你又要以身涉險?”
蘇奕道:“若不如此,如何引蛇出洞?”
裁縫臉色陰沉,諷刺道:“連自己的弟子都算計,你觀主可真夠卑鄙的!”
蘇奕哂笑道:“我若堂堂正正,你敢與我一戰?”
裁縫語塞。
“對付你這種老陰貨,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奕輕嘆,“說實話,這么玩很累,也很麻煩,最讓我不喜,可沒辦法,若不如此,可揪不住你老裁縫。”
裁縫沉默片刻,道:“這么說,你身上的傷勢也是裝出來的?”
蘇奕反問道:“你覺得像是裝的?”
不像。”
裁縫不假思索道,“我多次以秘法窺視,根本不可能是裝的,若非如此,我何須全力對你進行阻截?”
蘇奕笑了笑,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真的負傷,并且很慘重,也唯有這樣的‘真實’,才能讓你深信不疑,不是嗎?”
裁縫眸光閃爍,道:“可你負傷如此慘重,又拿什么和我斗?”
“想知道?”
蘇奕眼神微妙。
裁縫眼皮一跳,轉身就逃。
他身影化作一縷灰光,憑空消失。
轟!!
附近天地劇顫,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覆蓋,而后牢牢禁錮在掌指之間。
數千丈外,一片虛空炸開。
裁縫的身影從中跌落。
同一時間,蘇奕的身影已憑空而至。
他手中依舊拎著青棠,但身上的氣息,則徹底變了。
恰似枯木逢春。
澎湃如潮的生機,瘋狂涌現,那血肉模糊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紊亂枯竭的修為則在一節節暴漲。
濃郁的仙光霧靄,縈繞在蘇奕周身上上下,讓此刻的他,儼然如若一尊神祇臨世。
威能遮天蔽日!
“你…”
裁縫徹底色變,剛要說什么。
蘇奕掌指橫空一壓,裁縫渾身遭受恐怖的壓迫,直接被禁錮在那,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而后,蘇奕抬手一點。
喀嚓!
裁縫的右手崩碎。
他那碎裂的掌指間,掉落一塊黑色秘符,被蘇奕隔空抓攝過來。
“讓我猜猜,你是想用這塊秘符牽制青棠體內的神隱衛力量,以此脅迫我?”
蘇奕打量著手中的黑色玉符,若有所思。
一下子,裁縫沉默,神色陰晴不定。
蘇奕笑起來,將被禁錮起來的青棠放在一側,自己則邁步來到裁縫身前,抬手輕輕敲了一下裁縫的腦門,道:“還有什么想說的?”
裁縫腦門火辣辣的,內心涌起難言的恥辱和挫敗感。
他穩了穩心神,語氣平靜道:“一具分身罷了,動手之前,我已有赴死之準備。”
蘇奕笑道:“分身的生死的確不重要,可又一次被挫敗的滋味,怕是很不好受吧?”
他周身發光,傷勢已愈合大半,渾身流淌莫名的道韻。
這樣的變化,讓裁縫不由長聲一嘆,道:“我明白了,你早已準備了一種療傷神藥,無論負傷多慘重,也足以讓你在最短時間內恢復過來。”
“呵,多簡單的手段,我竟一時忽視了…”
是真的忽視了嗎?
是根本沒想到,蘇奕會一直忍到在這最后時刻才動用!
正常而言,哪個強者在重傷垂死時,能忍住不動用這樣的靈丹妙藥?
“最簡單的,也往往最有效。”
蘇奕道,“尤其在對付你這種心思譎詐的老東西時,最簡單的手段,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裁縫默然。
他想過觀主手中定然有諸多底牌,故而之前的廝殺戰斗中,一直在觀戰,在試探。
可最終他才發現,他不是敗給了觀主的那些底牌,而是敗給了觀主的心性上!
換而言之,對方,一直在牽著自己鼻子走!
“你說這么多,卻不殺我,莫非是想讓我主動認輸?”
裁縫抬眼看向蘇奕,神色平靜,“若如此,你注定會失望,隕落一具分身,于我而言損失雖大,還不足以讓我低頭。”
語氣淡漠,透著發自內心的一股傲意。
蘇奕笑了笑,道:“眼前的你,真的是你僅剩下的一具分身?”
這句話,在戰斗發生之前,蘇奕問過不止一次。
而現在,他再次問了出來。
裁縫不禁笑起來,“你怕了?擔心以后我再冷不丁殺出來,讓你寢食難安?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無比愉悅。
“你想多了。”
蘇奕不以為意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今天打算和你分個勝負,那我就要徹底毀掉你的一切分身。”
裁縫笑容滿面,眼神玩味道:“那你可知道,我還有多少分身?”
蘇奕沒有說話,掌心一翻,一枚銅錢浮現。
而當看到這枚銅錢,裁縫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眼眸瞪得滾圓。
徹底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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