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柳突然出手,出乎所有人意料。
老屠夫卻不禁冷笑,突襲蘇老怪?
這簡直就是自己找死!
而這一瞬,面對突兀殺來的江映柳,蘇奕深邃如古井不波的眼神,泛起一抹波動。
因為江映柳身上的力量氣息,以及此刻所動用的劍道傳承,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該如何化解。
就見蘇奕屹立原地不動,掌指如劍橫空,于虛空中一砸。
恰似平靜的湖中央,被一塊天降巨石砸落,掀起驚濤駭浪。
江映柳殺來的身影猛地一顫。
而后,她身上的大道力量如被尖錐戳破的皮球般,轟然巨震,讓得她身影一個踉蹌,倒退數步。
她那一張俏臉徹底色變,失聲道:“怎可能!?”
聲音中盡是難以置信。
這一擊看似簡單,可卻在間不容發之際,擊在她一身大道力量的最薄弱處,恰似打蛇七寸,直擊要害!
這如何讓江映柳不驚?
她修行至今,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匪夷所思的狀況!
而在場眾人見到這一幕,也都震撼無言。
之前,蘇奕一劍抹殺皇者葉涇時,就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而此時,他更是一擊之下,擊潰江映柳這位毗摩弟子的突襲,這讓人們都快要懵掉。
完全無法想象,一個靈輪境修士,怎可能擁有如此逆天的手段。
“只能說,你的劍道底蘊,駕馭不了這等劍道傳承。”
蘇奕輕語,有些意興闌珊。
寥寥一句話,卻讓江映柳仿佛受到莫大刺激般,罕見地失控了,道:“我不信!”
她修煉的,乃是“玄素靈璣經”,這門至高道藏,乃是由祖師玄鈞劍主一手開創,乃是在大荒天下排名前十的皇級道經!
其中,不止有各大境界完整的修煉秘辛,還有與之契合的劍道傳承。
憑借這等傳承,江映柳在大荒天下,闖出了偌大威名,哪怕是同境的皇者,都極少有人是她的對手!
可現在,一個靈輪境少年,卻說她配不上“玄素靈璣經”,這讓她如何能忍?
江映柳再度出手,素手揚起,掀起一道耀眼無匹的劍氣匹練,似有無盡玄妙大道法則在其中演繹,威勢凌厲無邊。
劍浮瑤光!
當看到這一劍。
蘇奕內心愈發悵然。
在前世那些傳人中,只有小徒弟青棠,深得“玄素靈璣經”真傳,將這門至高道藏修煉到登峰造極,青出于藍的地步。
蘇奕清楚記得,青棠當初還曾專門向他請教過“劍浮瑤光”這一招的奧秘。
當時,他僅僅只稍加點撥,青棠非但徹底領悟此招奧秘,還在此基礎上,另辟蹊徑,開創出新的變化!
那等劍道天賦,令蘇奕也倍感驚艷。
時過境遷,此時此刻,當江映柳施展出這一劍時,蘇奕內心的悵然也就可想而知。
不過,他動作可不慢。
當江映柳一劍殺來,他掌指捏拳,驀地縱步打出。
轟!!
幻化如瑤光般的匹練劍氣,在這一拳之下轟然潰散。
拳勁余勢不減,
一路摧枯拉朽。
江映柳嬌軀如風箏般飛起,跌落在十多丈外。
她俏臉蒼白如紙,唇角淌出嫣紅的血水,眉梢眼角,寫滿惘然,似難以置信,無法接受這一切。
“不可能…這不可能…”
江映柳喃喃,失魂落魄。
她感受的最真切,蘇奕之所以能夠輕松擊潰自己的劍道傳承,根本不是力量上的碾壓。
而是仿佛洞察到她一身劍道的破綻,輕松破掉了她的劍招。
這帶給她的何止是打擊,簡直就是驚嚇!
就仿佛一切力量和秘密,都在蘇奕眼前無所遁形,這何其可怕?
而此時,看到江映柳的下場,大殿眾人的內心也是翻騰不休。
誰還能看不出,這位毗摩傳人似受到了莫大的打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失控的跡象?
不過,想一想換做是當世任何皇者,卻連續被一個靈輪境人物擊潰時,那種打擊,的確很難讓人接受。
唯有老屠夫見怪不怪。
一個徒孫,卻要去對付祖師,這完全就是找虐嘛。
“說出你的意圖,我可以給你一線活路。”
蘇奕開口。
江映柳面色慘淡。
半響,她深呼吸一口氣,神色平靜道:“我之前說過,太玄洞天從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今天我輸了,要殺要剮,且看我會否皺一下眉頭!”
聲音擲地有聲。
眾人皆不由動容。
蘇奕深深看了江映柳一眼,扭頭看向葉東河,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葉東河猛地抬起頭,目光環顧四周那些鬼蛇族的族人,嘶聲道:“爾等就看著一個外人在祖祠之地,欺辱于我?!”
在場那些鬼蛇族強者一陣騷動。
就是葉紫山和墨裙少女也露出猶豫之色。
這若任由蘇奕殺了葉東河,那不管是什么緣由,蘇奕必將成為整個鬼蛇族的仇敵!
蘇奕目光一瞥老屠夫,道:“把人放出來。”
老屠夫當即一揮袖袍。
一道倩影跌落在地,赫然是血雉妖族的皇者“項恬”。
當看到此女,江映柳俏臉一沉,終于明白,為何葉天渠能活著返回天琊城了。
而葉東河也不由色變。
蘇奕目光看著項恬,道:“你來說一說,誰指使你去刺殺葉天渠,搶奪鬼蛇族祖傳玉璽的,只要如實說出,我給你一條活路。”
項恬顯得很虛弱,精神萎靡,她目光一掃四周,當看到江映柳負傷、葉東河被鎮壓跪地,心都沉入谷底。
她意識到,便是江映柳和葉東河,也再難救她性命!
深呼吸一口氣,項恬低著頭,聲音苦澀道:“我是奉江映柳江大人之命,說鬼蛇族太上三長老葉東河要圖謀一樁大事,讓我去收拾葉天渠,將他手中的祖傳玉璽奪過來。”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之前還對葉東河心生同情的葉紫山、墨裙少女都不由憤怒。
身為鬼蛇族太上長老,卻和毗摩弟子串通在一起,指使外人去對付自己族人,這般用心,何等歹毒?
這般行徑,與同族相殘何異?
一時間,那些鬼蛇族老人看向葉東河的目光都變了。
“血口噴人!
諸位千萬莫要聽那妖女信口雌黃!”
葉東河氣急敗壞。
項恬不由惱了,道:“道兄,敢做就要敢認,你可是玄幽境存在,怎會連這點擔當和氣魄都沒有?莫非,真要我拿出證據才行?”
證據!
蘇奕都不由意外,沒想到這項恬竟還藏著這一手。
此時,江映柳一聲長嘆,道:“道友,大勢已去,無論是否有證據,這一次你我終究難逃一劫。”
頓了頓,她眸光平靜道:“但我并不后悔,也不認為,我這么做有錯!今日鬼蛇族的宗族大會,只要推舉出新族長,便可平息其宗族內亂。相信這也是每個鬼蛇族的族人愿意看到的。”
正等于是承認了項恬的話!
葉東河嘴唇顫抖,頹然不語。
那些鬼蛇族老人則驚怒交加。
蘇奕道:“那你又要圖謀什么?”
江映柳沉默片刻,道:“我可以憑借這個契機,從鬼蛇族取回屬于我派祖師的佩劍!”
蘇奕一怔,萬沒想到,此女竟是沖著自己的佩劍“三寸天心”而來!
大殿眾人則驚疑不定,許多人感到困惑。
“你祖師的佩劍,怎可能在我鬼蛇族?”
墨裙少女忍不住道。
江映柳神色平靜道:“你們不知道,不代表這件事不存在,或者說,你們的身份,還不夠資格知道這個秘密。更何況,若非為了取回祖師的佩劍,我何須插手你們鬼蛇族的事情?”
這一刻,老屠夫都不由吃驚,他也沒想到,蘇奕還曾將佩劍留在這鬼蛇族中!
“叔祖,這是真的?”
葉紫山看向葉東河。
葉東河神色頹然,聲音蕭索道:“不錯,在咱們鬼蛇族中,只有葉妤老祖和我知曉這個秘辛,按照葉妤老祖當初所言,那把佩劍乃是玄鈞劍主大人所留,暫由咱們宗族保管。”
場中一陣騷動,嘩然不已。
這對在場鬼蛇族老人而言,無疑是個驚天秘密,讓他們這才猛地意識到,今日推舉新族長這件事上,原來另有隱情!
而蘇奕也才終于明白過來。
原本,他就推測出,江映柳極可能是奔著鬼蛇族“祖庭禁地”的而去。
而在鬼蛇族,只有族長才有資格進入祖庭禁地,并且需要集齊四塊祖傳玉璽!
這也是為何,江映柳會和葉東河聯手的原因。
不過,蘇奕之前也僅僅揣測到這一點,直至現在才知道,江映柳的最終目的,是三寸天心!
“是你師尊毗摩讓你這么做的?”
蘇奕問道。
江映柳怔了一下,道:“我身為太玄洞天傳人,既然得知這個秘辛,自然要想辦法幫宗門帶回祖師的佩劍!”
蘇奕皺了皺眉,判斷出這是江映柳個人之舉。
這時候,大殿外忽地響起一陣喧嘩聲。
緊跟著一道沉凝如鐵般的聲音傳入大殿:
“是何方鼠輩,竟敢跑來我鬼蛇族地盤上撒野!?”
字字鏘然如金戈交鳴,殺伐氣之盛,攝人心魄。
聲音還在回蕩,一道偉岸瘦削的身影,已宛如一道刺目的神芒般,倏爾掠入祖祠大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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