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上的能低落的血珠,已經全部滴落在地。
但蝴蝶的表情依舊冷漠,眼睛里面還是沒有絲毫的溫度,仿佛一點感情也沒有。
那冰冷的目光和冷漠的表情,仿佛她已經變成了一塊寒鐵。
這種目光劉睿影從未在旁人身上感受到過,但他自己卻領略過一次。當時他只覺得自己的萬念俱灰,對所有人,所有事,都提不起意思興趣。即便是平時最喜歡做的事情,他都沒有任何興趣。
雖然他也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事情。
最后的清醒讓他應該去往長街上走走,但四肢乃至全部的身體卻不聽從使喚,腦子里也如灌入了鐵水一般,硬邦邦的,整個精神都處于極度的萎靡之中。
很快,蝴蝶的眼神轉向了她手中的劍。
用力甩了甩,似是想要讓上面已經徹底干涸的血污從劍上落下。
她喜歡還干凈,哪怕那劍上應該存在的血她都不愿其存在,因為會閉眼,就像那些該死的人在她眼前亂轉,讓人厭煩的很。
現在她手中的劍已經要比原先又厚實了些許…這樣的劍握在手里,早就失去了平衡。
若是每一次都得重新適應手中的劍,那持劍者定然就會落於下風。
劉睿影不知道現在蝴蝶的精神中還保有多少理智的存在,但她出于本能,還是希望自己的劍能重新變得輕薄、靈動。
不過蝴蝶只是象征性的甩動了幾下,緊接著便飛速的舞動起來。
就像只真正靈巧的蝴蝶,飛舞飄逸的在天空翱翔,不顧風的阻擋,破開那充滿灰塵的困境,在一片塵埃之中找尋到了自己的心境。
她手中的短劍越舞越快,仿佛化成了漫天飛舞的蝴蝶。
同時身子也開始詭異的閃爍,似是在翩然起舞。
只是這種舞蹈也漸漸的開始漸漸變得畸形,變得模糊。
隨著她手中劍的揮舞,最終徹底消失在空氣里,只留下了一團隱隱約約的霧氣,若是不仔細看,仿佛蝴蝶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劉睿影全神戒備…這樣詭異的身法,聞所未聞。
身法再快,也不能讓人徹底從眼前消失。
可蝴蝶的身影的確是在他的眼前化作了混沌。
這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就像是變成了風,只能感受她的存在,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青石臺外,忽然刮進一陣風。
這陣風和普通的風不同。
漠南的風本就和別處的不同。
但這陣風卻更加的不同…
這風竟然有顏色。
或者說它竟然可以被劉睿影清楚的看到其中的光亮!
一陣帶著光亮的風,自是極為奇怪。
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把路上的光色都席卷了進去,將自己變成一道奇異的妖風。
這陣風很快便和蝴蝶所化作的混沌融為了一體。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風便停歇了下來。
與此同時,蝴蝶的身影也重新顯露。
但她的手腕處,有一條細長的傷口,一道鮮紅的血液順著這條細長的傷口緩緩流淌著。
右肩也有一道傷口。
兩道傷口在她的肩膀上交織著,形成一個極為扭曲的十字。
驚愕駭人,慘烈爆開的傷口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和那明亮純白的肩頭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讓這完美的人兒身上出現了一絲破裂,打碎了她優雅的形象。
蝴蝶的手上還拿著那柄沾滿血跡短劍,劍在青石臺的燈火下下反射著比先前更加血紅的光芒。
這兩道傷口,出現的極為莫名其妙。
完全是憑空而落。
一陣風,怎么會帶來如此大的傷害?
就像是道道利刃,將人滑的遍體鱗傷,但血卻半點都不曾流下。
不過剛才蝴蝶的身法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揣度,但一個人再詭異,最多是由正常變成了個瘋子…總不至于還能影響整個自然。
方才那陣風,以及風中帶著的透亮,像是匕首閃爍的鋒芒,把蝴蝶的身上劃出了兩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這么一想,剛剛她那詭異的身法,更像是一種自衛。只是在躲避那些劍光。
蝴蝶已經預感到那詭異的風就要刮來,所以才以那般身法相抗。
結局如何,已是一目了然。
劉睿影沒法探究清楚那陣風的險惡,但從幾乎脫力的蝴蝶身上,他卻是也覺得一陣膽寒…
此刻,蝴蝶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她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氣息。手中劍也重新如穿花蝴蝶般令人眼花繚亂。
在蝴蝶不斷的舞動著的劍影中,整個青石臺的桌椅、杯盤,全都被斬斷掀翻,把本來極為雅致情景的地方,弄得一片狼藉。
她的身影也再度開始變急切和虛幻,手中的短劍已經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連串的殘影,讓人難辨其真假。
這時,劉睿影忽然動了。
他的腳步一頓,身形猛的竄到了蝴蝶的背后,右手中的短劍直刺向蝴蝶的后背。
蝴蝶也感受到背后傳來的勁風,左手輕輕一轉,手中的短劍也同樣刺向背后的劉睿影。
但劉睿影還是技高一籌,速度要比蝴蝶的反擊更快。
在蝴蝶的劍化為全然轉向之時,他手中的劍,已經刺在了蝴蝶的后背之上。
蝴蝶的身軀跟著一顫,左手臂也是一陣酸麻…臉色驟然巨變,因為她感覺到背后傳來了極為強烈的痛意。
這是她臉色第一次發生改變。
從進來這青石臺之后,蝴蝶就如同神廟中的泥塑一樣,始終都是那么冰冷無情。
這會兒好歹是感覺到了疼痛,至少證明她還是個活人。
劉睿影的劍刺的并不深。
但這個部位卻是特地挑選的。
劍刺入這里,相同的力道和深度,卻是要比其他部位要更疼三分。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蝴蝶的臉上立即又轉為冰冷,身影也隨之一動。
劍光舞動之際,在她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她的身影瞬間鉆入到了漩渦中去。
劉睿影的眼神中閃爍著一股狠厲的神情。
他的右手一揮,又是一道白色的刀刃劃向漩渦,這個漩渦被劉睿影用手中的劍輕易破除。
蝴蝶的身形重新浮現。
劉睿影沒有絲毫輕松,臉上反而帶了一抹凝重。
在他看來,蝴蝶實力不弱。但今日卻是如此強勁,大大出乎了意料之外。
蝴蝶手腕一翻。
一股股強烈的氣流涌動著。
這些氣流就仿佛是一柄柄利劍一般,朝著四面八方射去。
一個又一個幻化成為蝴蝶的刀劍,一把又一把利箭,一道又一道火花…
就如同是一顆顆流星雨一般,朝著劉睿影襲去。
劉睿影的臉色一緊。
但他并沒有躲避這些攻擊,而是迎著這些攻擊,身形朝著蝴蝶撲去。
那些利劍和火箭全都精準的射到了劉睿影的身前,但他都在最后一刻以同樣的精準躲閃開來。
這般大動靜,卻沒有能夠傷到他分毫、。
而他的身形也在不斷閃動之際,迅速接近著蝴蝶。
蝴蝶眼看阻攔不住,只得倒退了兩步,接著身形一頓。
她的身體再次消失在空氣當中。
劉睿影的眼中閃過一道驚懼…
對付一個敵人不難。
難的是自己在明,敵在暗!
當蝴蝶的身形再次出現在劉睿影的背后時,這一次她并沒有用劍,而是一拳打了過去。
這一拳在十分的突兀之余,也十分的迅速。
劉睿影感受到了危險。
他的身形跟著一閃,避開了蝴蝶的拳頭。
但是蝴蝶的拳頭并沒有收回來,而是繼續朝著前方轟去,即使這一拳注定是要落空。
拳風呼嘯而過,在地上留下一道深達三尺多深的溝壑,一股塵土也隨著這股塵土揚起。
劉睿影想不通她這一拳的用意。
明明知道要落空,但還是照舊出手,究竟是為了什么?
可蝴蝶的嘴角勾勒出了一道笑容,不過笑容卻非常的陰森。
嘴角還未收斂,她已經出現在劉睿影的身后。
劉睿影身體猛的向前躥去,想要躲開蝴蝶的偷襲。
但是他的身形剛一竄出去,就再一次被蝴蝶的拳風掃中。
整個人就好像是皮球一般的彈了回來,在半空中又倒飛了數丈遠,最后撞在墻壁上,才停了下來。
連帶著蝴蝶的的身形也在半空中一晃,這才再次穩立。
劉睿影的身體再度感受到了一股反震巨力…他的眼睛里面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的心中也充斥著濃濃的驚駭和疑惑。
蝴蝶的力量太過強悍。
而且她的身法詭異至極,速度更是奇快無比,出手的角度也變幻莫測,并且每一擊都蘊含著極強的威脅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劉睿影沉聲問道。
他的想法已經有些動搖…
甚至開始懷疑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蝴蝶當然不會回答。不過在聽完了劉睿影這句話后,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殺意。
隨即右腳一蹬,整個人也跟著朝著劉睿影沖去。
這一刻,蝴蝶展示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她的身形也變得更加靈活,速度也更快。
就仿佛是一只美麗的蝴蝶一般,在半空中翩躚起舞。
蝴蝶的身上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紫色,她的衣衫也在這一刻被吹的獵獵作響。
半空中,身法變幻多端。
當真就猶如蝴蝶一般的靈動,在翩翩起舞。
正當蝴蝶翩翩起舞之際,她的右拳上也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暈,散發著一股狂暴的氣勢。
在這股氣勢下,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抽干了一般,她身周的空間也都開始扭曲。
劉睿影也在這個時候出劍了.
他心知避無可避退無可退,也不能再忍讓包容。
劍在手。
已出鞘。
劉睿影身上也爆發出了一股凌厲的殺氣,他的劍也跟著一揮,朝著蝴蝶刺去。
兩個人的劍在空中相遇,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空中激蕩出一道道的火花。
"叮!"
蝴蝶的手腕輕微的抖動了一下,她的手臂上也出現了一條細長的裂痕。
這條裂痕雖小,但是這條裂痕卻給蝴蝶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蝴蝶的眉毛微皺。
她的眼神一凜,腳也跟著輕輕一點,身形也再次朝著劉睿影攻擊而去。
劉睿影再次揮劍,身體緊跟著躍起,雙腿一彎,朝著蝴蝶俯沖而下。
劍尖同時朝著蝴蝶點了出去。
這一劍,也蘊含著極為霸道的意境,這一劍的速度快如閃電。
蝴蝶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詫異之色,似是不明白劉睿影的目的,但她的身體卻不慢,緊隨劉睿影氣候,向著上方騰升而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相互并攏,輕輕的抵在了劍尖之上。
她的手掌在身形達到頂端時緩緩伸開。
這是一個奇特而又詭異姿態,看上去古怪之際…
尤其是當他她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甲上還涂滿了紫色的豆蔻。
蝴蝶的手指的指甲修建的十分的鋒利。
這一下碰撞,讓她的手指有些發麻。
這種酥癢的感覺,蝴蝶感到很不舒服。
劉睿影聞到她的食指上,還殘留著那一股刺鼻的香味。
手掌攤開,她的劍尖也被徑直彈開直接被彈開,劍也跟著脫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
而劉睿影的劍則朝著她的胸口處刺了過來。
這一劍非常的迅速,幾乎是眨眼間就已經逼近了蝴蝶。
蝴蝶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顯然她沒有預料到,劉睿影這一劍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蝴蝶顧不得其它,她的身形快速的往后掠去,這一瞬間拉近了和劉睿影的距離。
先前那般詭異的漩渦再度浮現,眼看蝴蝶的身影又要進入那漩渦之內,變得虛無。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銀色的亮光在空氣中閃爍,緊跟著就聽見“噗嗤”一聲。
一道血霧也從蝴蝶的腹部綻放而出。
這一切的發生也實在是太過于突然。
就連蝴蝶自己都不明白怎么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事實已經發生了。
這一道血霧綻放出來的時候,也隨即彌漫開來。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也在空氣中飄蕩著…
劉睿影看到蝴蝶的腹部出現了一個駭人的血洞,身前三尺之地,插著一支箭矢。
這只箭矢要比尋常的,粗大數倍。
若是這一劍射在腦袋上,定能讓她的頭爆裂開來。
可射箭之人沒有這么做,算是有所保留。
蝴蝶捂著自己的腹部,手掌盡力向下壓著,想要阻止住血洞中不斷涌出的鮮血。
身子跟著歪斜下去…
終于支撐不住,單膝跪在地上。
掌中間也送開來。
血霧與銀光散去。
劉睿影看到青石臺那已經破敗不堪的門口,站著兩個人。
一人持劍,一人張弓。
張弓之人手中的弓,弓弦還在微微抖動。
方才這一劍,正是出自他的弓下。
這樣粗壯的箭矢,一般的弓是射不出的。
而能射出這樣箭矢的弓,一般人也拉不動。
整個下危城乃至整個漠南,唯有“連弓子”才可以。
他便是那張弓之人。
至于持劍之人,毫無疑問,正是“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