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說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劉睿影足足走了有兩個多時辰。
但他沒有絲毫不滿。
畢竟在大漠上,方向比速度更重要。
要是沒了方向,即使走的再快,也到不了正確的地方。
總不能奔著那天邊去吧?
望山跑死馬,要是奔著天邊而去,那卻是連人都能白白耗死。
白慎這個向導,就是安全的首要保證。
大漠之上,除了人心險惡以外,還有這惡劣的自然。劉睿影不得不把自己的精神拆分成兩半,一半用來提防人心,一般用來提防自然。
臨近白慎所說的營地時,劉睿影忽然感覺到一股溫潤的濕氣迎面而來。
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潤。
貪婪的翕動著鼻翼,想要讓這些溫潤從鼻腔運轉到肺部,然后再漫游到整個身子。
大漠中著實是太干燥了…
初到的時候,劉睿影幾乎都高聲說話。
些微的震動,都會讓他鼻血不止。
這會兒沐浴在這幾位濕潤的空氣下,劉睿影覺得十分愜意,甚至還閉上了眼睛,享受了片刻。
“這里便是那營地?”
劉睿影問道。
“不錯,正是這里。”
白慎點頭說道。
“那咱們的交易是不是就完成了?”
劉睿影問道。
白慎尷尬的笑了笑,打著哈哈,示意劉睿影先進去坐坐。
劉睿影沒有反對。
至少白慎還在他手里,并且以白慎的武道修為,決計不是自己的對手。
何況沒有人會為了一瓶解藥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尤其是身為盟主的白慎。
這倒不是說,盟主的性命就比普通人的更值錢。
是因為么盟主要比普通人更怕死。
地位越高的人,越是怕死。
身上的牽絆太多,掛念太多,以至于他舍不得死。
相比于自己的性命,一瓶解藥著實算不了什么。
劉睿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若是解藥不在白慎身上,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放他離開。
哪怕是當真萬不得已,得殺了他,那也得在能用他的性命換來解藥的時候。
兩人同時下了駱駝,朝營地中走去。
營地剛好建在一道河灣中,背靠一座沙丘。
但這沙丘和大漠縱橫的有所不同。
表面上還有一層堅硬,似是那石頭和土塊還未完全風化,變成沙子。
歷經千百年,從原來勢不可擋的堅硬磐石一點點被輕柔的風總時間打磨,直至千瘡百孔,脆弱不堪。
或許石頭從來也沒想過,那壓根不能把它吹動半分的風最后可以讓它逐漸消磨。
它太安逸了,甚至將風狂暴的攻擊當做撓癢癢,就那么正面迎上去,絲毫沒有警惕。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它也不該這么狂妄自大,而獲得最終粉碎的下場。
而沙子就很乖覺,它們從一開始就順著風的力量存活,無論風刮了多久,它們始終都是原來的模樣。
趨炎附勢不是好詞,可對于要生存的人來說,那是必須有趨炎附勢的能力的。
許多像石頭一樣的人,頑固不化,遲早會淪為風沙的手下敗將。
但隨風飄灑的沙子也并不是那么好過,風讓他們去哪他們就必須去哪。
兩者都是有利有弊,想要自由,就讓自己成為風一般的人。
這樣的沙丘,在大漠之中,等同于王域的山峰,不會輕易垮塌。
不但如此,就連腳下的地面都變得堅硬起來。劉睿影用力踩著,也不會下陷,更不會有細密的沙子侵入到靴子里。最多算是較為松軟的土地。
“這里的地面不是更適合用來搭建營地?”
劉睿影說道。
“地面的確是適合,打下的樁子也能極為牢固,但是…”
白慎欲言又止。
“白慎盟主有什么不可說的?”
劉睿影追問道。
現在還未踏進營地的范圍。
他當然想從白慎這里聽到更多更詳細的情報。
要是單憑自己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精神去感應,即使再細致的人,也還是會有遺漏和疏忽。
“但是這里不算是我們族人的地盤。”
白慎定了定神說道。
“這里難道不是漠南?”
劉睿影覺得好生奇怪…不明白白慎為何會這樣說。
不論蠻族中人的先祖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他們都是這片大漠上獨一無二的主人。
可現在身為白慎部落盟主的白慎卻說這里并不屬于他們,難道還能屬于這些流人不成?
“兄弟,你們說的漠南,是指下危城以南。我們所說的地盤,是黃沙所在之處。方才你也說了,這里的是介于沙和土的中間,所以不算是我們的地方。”
白慎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般解釋,倒也說得通。
不過劉睿影還是心中存疑。
什么“黃沙所到之處”…聽上去好似有幾分霸氣,實則就是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整個漠南,按道理來說都是黃沙,只有一片大漠。
硬生生的拆分出什么“介于沙土之間”的東西來,那不是借口還能是什么?
尤其是白慎還以這種語氣說出,更讓劉睿影覺得其中有隱情。對這營地到底是進不進,還需要三思而后行。
營地外修建著整齊的柵欄,絲毫沒有任何混亂的感覺。
劉睿影甚至覺得這里就是一處普通的農家小院,里面的人生活的怡然自得。
不過到底如何,單憑外在和旁人說是無濟于事的,還得自己進去看看才知道。
“希望白慎盟主能遵守信義!”
劉睿影對他鄭重其事的說道。
白慎當然是點頭答應不止。
這個節骨眼上,他還不敢和劉睿影翻臉。
劉睿影再度沉吟片刻,便牽著駱駝步入其中。
剛走進柵欄內,就聽到很是密集的“叮當”之聲,很有節奏,似是不少人都在敲擊著什么。
營地內一座座帳篷搭建的也極有章法。
劉睿影四顧一圈,卻是沒有看到一個人。
他朝前踏出一步,突然耳朵動了動,連忙閃開到旁側。
先前站的地方,再看去時,已經插了一根箭矢。
這跟箭矢沒有尾羽,只是一根光禿禿的箭桿和箭頭。
沒有尾羽的箭矢是如何在射出去之后保持平衡的?
這射箭之人的功力想必極為艱深!
劉睿影一瞬間想起了歐家的“連弓子”。
在他所見過的人中,關于射箭一道,再沒有能出其右者。
但這一箭顯然不是“連弓子”射出的。
“連弓子”的箭,每一根都極為考究。尾羽使用孔雀的翎毛制成,箭桿上還有極為繁復細密的雕花。
這樣的箭矢,尋常人根本用不起。
但是個孔雀翎,下危城中都沒有。卻是得從相對溫暖的安東王域買來,并且還得尺寸統一,否則就毫無用處。
這樣的東西即使放在中都城里,都是那些夫人小姐用來做首飾,或是裝點衣裳的貴重之物。
在鳥不拉屎的漠南,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再看這根插在地下的箭矢。
就連箭桿打造的都有些歪斜,上面還可以清晰的看到鐵錘敲擊的痕跡。顯然是一個不怎么專業的鐵匠,打造出來權當做湊合的。
劉睿影在博古樓下,曾拜鹿明明為師想,學彈琴打鐵。
雖然這琴弦還未撥動一下,但鐵錘卻是揮動過不少次。看過鹿明明的打鐵技藝,算是對鐵匠這一行當有所了解。再看這跟箭矢,怎么看都是個殘次品,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玩具。
“不許再靠前!”
劉睿影想拔出箭矢,細細大量一番。
結果一道很是稚嫩的聲音壓住那些“叮當”之聲,傳入他的耳朵。
尋聲看去,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左手提著弓,身后背著箭袋,從一座帳篷的拐角處露出身形。
看到劉睿影后,立馬再度彎弓搭箭,箭頭直指劉睿影的眉心。
劉睿影笑著將劍別在腰間,空空的雙手朝著這稚氣少年揮動了幾下,示意自己并無敵意。
稚氣少年見狀,頓時也安心了不少。
先前瞄準著劉睿影眉心的箭頭,現在已經下垂了幾寸,改在胸膛的位置。
這個位置雖然也一樣致命,卻能從中看出這稚氣少年對他的敵意已經沒有剛才那樣劇烈。
“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會到這里來?”
稚氣少年厲聲問道。
不管是在他出箭時,還是現在問話,那些“叮當”的清脆敲擊聲始終都沒有停下。
一開始劉睿影還覺得很有節奏,聽多了就覺得心里生出莫名的煩躁…
他沒有心思被這稚氣少年審問,轉而扶著白慎的肩膀,把他推到了身前。
在厭結部落營地中那般不可一世的白慎在見到這稚氣少年時,竟然有些緊張。
劉睿影的手扶在他的肩膀上,看似是扶,實則扣住了他的筋骨。只要白慎有什么異動,劉睿影稍加發力,就可將他這條胳膊拿捏住,讓他跑也跑不得,更不用想出刀的事。
“你是誰?看著有點面熟。”
稚氣少年打量了一番后說道。
“在下白慎部落的盟主,白慎。小哥忘記啦?前天我還和一位大人前來,從這里買了花椒和煙絲。”
白慎說道。
劉睿影全神貫注的聽著。
聽到他說“一位大人”時,身子也驟然緊繃起來。
能讓白慎服氣的大人,絕對不是蠻族中人,定然是和他一樣的外人。
劉睿影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著落在李韻和高仁這兩人身上。
至于下危城里的那些個世家,除了歐家和胡家外,其他的世家根本沒有能力壓服白慎以及整個部落。
要是那兩大世家有心扶持,白慎部落早就一統大漠,哪里還須和厭結虛以為蛇。
不過這兩個人,卻是劉睿影平生大敵…
想起來就覺得頭痛不止。
沒想到白慎竟是會和他們扯上關系。
早在厭結部落中的時候,劉睿影就覺得他能拿出花椒和煙絲極為詭異,現在看來這詭異之外果然是有原因的。
想通了其中的癥結所在,反而還好。
不說能先發制人,起碼也是有備無患。
“我想起來了!”
經由白慎這么一提醒,稚氣少年眼睛一亮。手中的箭矢重新插回了背后的箭袋之中,弓也挎在肩膀上,完全放下了戒心。
“那他是誰?”
稚氣少年又指著劉睿影問道,不過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敵意。
“這是我部落的貴客,從中都城來的。”
白慎回答道。
聽聞中都城三個字,少年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愕然,好似從未聽書過這個地方。
不過少年的心氣就是如此。
即使沒聽說過,還得表現的極為老成持重。
他故作姿態的點了點頭,對這白慎說道:
“盟主還請里面坐。”
白慎看了眼劉睿影,但劉睿影當然不會一馬當先。
別再腰間的劍,重新入手。
他跟在白慎后面,始終白癡這半丈遠的距離,進了帳篷。
帳篷里的布局不像是居住只用,反而像是個小飯館。
里面擺著三張半桌子。
完整的三張桌子呈品字形擺在中,央,另外半張擺在角落,為了迎合帳篷的構造,還特意鋸斷了一半。
看上去有些局促,但局促的地方有時候能讓人覺得有極為強烈的滿足感。
“小哥,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進了帳篷,白慎顯得輕松了許多。
“什么事都得等我師傅回來,我做不了主。”
稚氣少年回答道。
白慎頓時閉上了嘴。
但劉睿影的目光卻始終掛在他臉上,他不得不再行對劉睿影解釋一番。
“兄弟放心,解藥我定然給你,只要再等等…”
“在厭結部落中說的是出部落,出了部落又說來這里,來了這里卻還要再等等…厭結盟主莫非是覺得我好騙?”
劉睿影再無耐心和他消磨。
手中劍“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看架勢下一瞬卻是就要出鞘。
“營地中不許打架!”
稚氣少年本來在給兩人倒水,看到劉睿影似是要出劍,立馬走上前來呵斥道。
劉睿影眼中已經起了殺意。
猛然看向那稚氣少年,卻是把他也嚇了一跳。
他雖然箭法高潮,但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
看到劉睿影這般的兇神惡煞,心里有所害怕也是理所當然…
“師傅的規矩…”
稚氣少年嘟囔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劉睿影不知為何,卻是心氣消了大半。
重新落座后,把劍放在了身旁。
稚氣少年看到劉睿影沒有再動手的意思,也松了口氣,重新跑到爐子前燒水。
“解藥當真在你身上?”
劉睿影問道。
白慎一言不發…低著頭,卻是連眼神都不和劉睿影產生交集。
“解藥不在你的身上吧,是在部落中?”
劉睿影再度問道。
話音剛落,白慎的肩膀顫了顫,但還是一言不發。
“我聽說,這蠱毒的解藥,配方只有各不落的司命知道。而且盟主即使想用,也得經過司命同意。想必是不能那么輕松帶出來的。”
劉睿影不顧白慎的反應,接著說道。
他心里已經有了決斷。
但還是對白慎抱有一絲希望。
畢竟這解藥要是他隨身帶著,著實是省卻了很多麻煩。
“你說的不錯,解藥的確不在我身上?你知道剛才我照著小哥有事,是什么事嗎?”
“我是想他找人去部落送個口信,讓人來接應我倆,好回去拿藥。”
白慎自問自答,臉上卻掛著笑意。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大神奕辰辰的邊月滿西山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