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臺五人保持著先前的陣型,步步為營,朝前穩扎穩打,她們這般選擇著實給了劉睿影更大的壓力,眼睜睜看著,卻無力改變。
精神和身體被拆封成了兩半,即便他腦中想著應當先退后幾步,避其鋒芒,可腳下卻是連半寸都不能挪動。
金光逐漸收攏,漸漸束成一條線,即將化成劍鋒的形狀。當掠過地面時,忽然照射在先前那織補攤女子從手中打出又嵌入地面的十枚頂針上,映進劉睿影的眼眸,刺的他瞳孔驟然一縮,緊接著整個身子好似恢復知覺。
握著劍的右手,已經能感覺到僵硬和酸脹,因為他已經保持橫劍當胸這個姿勢太久太久,再高的武道修為、再強健的肉體,都無法保持一個姿勢太長時間。
從手腕朝上蔓延,到小臂,最后是肩膀和半邊身子。雖然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有所知覺,是一件好事,但面對著逐漸逼近的劍光,劉睿影心里卻是更加焦急…
不過很快他的雙腿和雙腳就能在精神的調動下做出反應,顧不得沒有全然恢復的身體,劉睿影強行讓自己的朝后挪去。樣子極為笨拙,像是醉漢在酒后必須扶著桌子才能保持住平衡一般。
可是他面前沒有桌子,身邊也沒有攙扶,好在他及時將左臂朝后朝前平伸,借此抵消了身子往后仰倒的力道,同時雙膝盡力的彎曲,讓自己的身形低矮了半尺有余。
人在情勢危機的時候,總會不經意的流露出原始的狀態。年幼蹣跚學步,遇到過不去的溝坎,或是步子倒騰的過快,把持不住平衡,即將摔倒的前一刻,都會刻意的將身子低矮下去,借此穩定。那會兒不知道笨拙或是精明,但已經明白摔倒會疼,還會弄臟衣服,招來打罵。
對應到了眼下,幼年的疼痛已經轉換成了生死,隨著年歲的增長,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大,后果嚴重的同時,卻少了很多選擇的機會和重新來過的權利,每一步都走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對面的云臺中人看到劉睿影的身形竟然能自主活動,也是暗自心驚…臨敵之際,當斷不斷是最大的忌諱。
拖一秒,生機就少一分,快狠準,才是勝利的基準。
為首的云臺中人只是心中閃過了剎那的猶豫,但從精神傳遞到她的時四肢百骸時,卻就是好幾個呼吸的功夫。
她一遲疑,身后跟隨的四人也登時錯了節奏,變得胡亂起來。
劉睿影抓住這個機會,右臂松弛,劍尖下垂在身側,隨后整個人朝這一側倒去,壓的劍身完成一張弓,恰似滿月。隨即借著劍身的回彈之力,沖著另一側傾斜而去,由此徹底避開了云臺眾人的劍光。
找出一半,豈能輕易撤回?
不是她們不想,而是做不到…
源源不斷的勁氣,已經從體內的陰陽二極,順著經脈傳至臂膊、手腕、手掌,最后灌注至劍鋒。
為了讓劉睿影無法翻身,她們五人幾乎是全力以赴。
為今之計,只有速速將手中醞釀已久的這一劍斬出,才能應付接下來的變故。好在石碾街街面狹窄,劉睿影無法從側面出劍,不然五人的陣型定然徹底崩潰,劉睿影便可如砍瓜切菜般,讓她們五人殞命當場。
經由一躍,劉睿影全身的血脈便得通暢了許多,借此機會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緩解了酸痛之感。此刻握住劍柄的手感,和先前大不相同…手掌還未完全恢復知覺,劍握在手里好似是空的…
若不是眼睛可以看見,他幾乎可以忽略手中劍的存在。
此刻他的劍,已經渾然不覺,即使沉甸甸的握在手上,可重量傳遞到心里,卻是輕如鴻毛,虛若飄霧。
都說劍客達到了一種境界,便可將劍驅之如臂,無須感應,劍隨心動,心之所想即是劍鋒所至。
劉睿影當然不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這般境地,現在這種狀況,只是湊巧而已…若是沒有先前云臺五人,以波濤化海韻的劍意相壓制,他也不會出現這般感觸。
危難之下,才能激發最大的潛力,劉睿影還要謝謝這五位,他的危難是一時的,可被激發出來的,確是永久存在的。
云臺的五人在劉睿影躍向旁側,落下的瞬間,將手中的劍光劈了出去。
原本以為會聲勢浩大,沒想卻是出至身前不足一丈遠就煙消云散…
不過劉睿影卻驟然感覺到一股寒意環繞著周身,他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看王淼。
王淼仍舊在屋頂上,而且不知從何時起,卻是與安慰織補攤的女子有來有往的交上了手。
可相比于王淼大開大闔的招式,那位女子卻顯得束手束腳,極為放不開。
她的眼神始終都不在王淼的身上臉上,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王淼系著那枚“青銅戰事”印章的手腕。
似乎目標并不是打斗,而是搶奪。
劉睿影發現了一個極為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每當王淼以這只手攻去時,那女子都會立即躲避,不與之有絲毫觸碰。當印章逼近時,她的臉上甚至會出現一抹恭敬的神情。
正所謂旁觀者清,王淼自己似乎并未發現這一點,卻被劉睿影看的一清二楚。
但王淼早就發現了系在手腕上的絲線,并且將之斬斷,掛在了自己的琴弦上。
身子在空中旋了半圈,翩然落地時,已經把古琴扭轉至到了身前,橫在自己與這名女子之間。
這跟絲線另一端連在女子腰間,看不到線頭,應當是縫在了腰帶里。在她的身形輾轉騰挪之際,牽動著絲線,便會撥響琴弦。
雖然只是短粗的一聲清脆,但伴隨著琴聲,卻會從中打出一道若隱若現的激光,沿著絲線,從極為刁鉆的角度,逼殺至女子的周身。
即使不能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可應付起來也著實令她有些頭疼…何況還是因為她自身的動作而引發,如同無法破解的死局。
其實想要了斷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她只需要將這根絲線切斷即可。但不知為什么,這命女子似是把這根絲線當做寶貝般,極為珍視,一線只想著如何能擊碎王淼的古琴,讓絲線的另一端不再被束縛,絲毫沒有切斷絲線的念頭…
王淼對此也很是疑惑。
不過對于這名女子,她卻沒有任何手軟的理由。
用劍鋒只能打敗對方的外在,唯有摧毀了她的珍視之物,才能徹底摧毀她的精神。
絲線既然是這名女子的軟肋,那便是王淼的鋒芒。
顫抖之際,這女子胸前的衣襟又松了些許,多余露出了一片潔白的肌膚。
王淼自幼生長在江南,那里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幾次明媚的太陽,終日都被絲絲點點的杏花雨所籠罩。小橋流水人家,說出來像是一副水墨畫似的,但為數不多的好處就是那里的人,不論男女,生的都很是白凈。
可這女子卻比王淼還要白,她的面龐或許因為年歲的愿因,被奔波之中的風塵打磨的失去了幾分嬌嫩,可被衣衫遮住的位置,卻白的沒有任何血色…像是一具尸體。
人死之后,都會比生前白凈幾分,因為脈搏的停止讓血脈不在流動,皮膚下日夜川流不息的血液驟然無動于衷之后,就會開始沉淀。從面部開始,一寸寸變得慘白。
相比于其他的部位,人臉上的動作最豐富,最復雜,同樣也老的最快,死之后白的最厲害。
劉睿影注意到這片白的時候,也是同她的臉做了比較。雖然沒有太過夸張的差距,但還是能看出不同來。
鎖骨旁,有個墨綠色的紋繡。
以劉睿影的角度看不見,王淼卻看的極為清楚。
當目光注意到這個紋繡時,兩人之間的形勢頓時逆轉,換做王淼將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其中,目不轉睛的看著。
這名女子很快便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妥,連忙用手拉扯,想要將其遮掩。
王淼覺得這紋繡的樣式很是眼熟,但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到過,不由得有些困惑…順著想了想,再看這女子的臉,竟是覺得有幾分熟悉,不知在何時見過。
這名女子察覺到了王淼目光之中的變化,有些緊張起來在。赤足在屋脊上一點,身子起落,朝后躍出半丈遠,同王茂之間拉開了距離。
但她好似忘記了縫在自己腰間的絲線另一端還掛在王淼的琴弦上,絲線的距離有限,如此一退,卻是將絲線徹底繃直,牽動著琴弦大幅度的搖擺。
琴弦擺動的幅度越大,打出的勁氣越是磅礴。
那名女子慌亂之余,卻是沒有注意到這股迎面而來的勁氣。眼看就要直挺挺的打在胸口之處,她忽然掀起裙子,從中抽出一把劍來。
她的裙子原是雙層,內里的夾層,竟然還藏著一把劍。從她對著劉睿影出手開始,始終沒有動用過,顯然這把劍要比她腰間的絲線更為寶貴。
劍鞘擋住了王淼的勁氣,劇烈的抖動也使得絲線系在琴弦上的一端徹底松開。
這名女字的腰帶里似是轉折某種機括,絲線失去了束縛后,立刻回縮,收進了腰帶之中。
劉睿影想不到一個女子怎么會用一把劍身如此寬闊的大劍,更無法想象這柄劍她是如何藏在裙子里而不漏行跡。
這柄劍足足有她的手掌寬,可以遮擋住大半面龐,只露出一只眼睛。
這名女子反手握住劍鞘,從中緩緩拔出,劉睿影才發現這柄兵刃竟然不是劍,而是刀!插在劍鞘中的刀。
日頭已經偏西。
遠處傳來一陣熙熙攘攘。
雨停后的晚上總是很涼爽,夾雜著濕潤的風,吹在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劉睿影也覺得很舒服。
但他沒有任何多余的精神來享受。
這種有而不得的感覺,最是痛苦…就像一個餓肚子的人,面對著滿桌菜肴,卻一口也吃不上。
不過濕潤的風無論劉睿影有沒有多余的精神,都會吹在他的臉上,使得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神…
但劉睿影的精神此刻絲毫都不會被風所影響,因為都被那名女子手中的刀所吸引了去。
她嬌嫩白皙的手上,握著一把漆黑的刀。
如死人般蒼白的皮膚,配上一把如夜幕般漆黑的刀,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會極為醒目。
他不明白為什么一把刀要插在劍鞘中,對于兵刃而言,鞘就是歸宿。合適的歸宿不僅人需要,刀劍也需要。
這女子凝視著手中的刀鋒,良久之后,眼神忽然變得落寞起來,繼而是空洞…一顧無法匹敵的寂寞從她的刀上彌漫出來,就連屋脊上的瓦片似是都受到了影響,變得暗沉。
劉睿影也不是個歡樂的人,但他從未感受過這樣徹底的寂寞。空氣都稠如墨汁,一呼一吸間,把他的整個肺部沁潤通透,接著又從里到外侵蝕著。
外病好醫,心病難防…情緒一旦從心底里勾起,立馬就會變得勢不可擋。
那是一種外力無法控制和消除的疾病,無痛無癢,卻又百般折磨,讓人比疼痛還難忍。
劉睿影咬緊牙關,想要強行驅散這種念頭,但很快又被另一種強烈所打破。
尋著回過頭去,見云臺那五人卻是要比那名女子手中的刀還要陰沉,黑漆漆的一團,分不清彼此。
一個人的寂寞,哪里比得上五人的寂寞?
當五個寂寞的人情緒聯通在一起時,足以霜殺百草!
她們每個人不同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猶如一股股彩色的線繩,擰成一股,轉而瞬間化為灰色的索命鎖,向劉睿影襲殺而來!
劉睿影不敢眨眼,生怕那閉眼的瞬間,自己就會身陷其中無法轉醒。
漆黑的光團里,突然爆發出一道森寒的劍光,先破開了漆黑,接著便朝劉睿影襲來。沿途甚是流利,陽光都被卷起,撕碎。
直到這時,劉睿影才發現自己著實低估了云臺眾人…她們的劍不僅可以有大海的韻律,還能有夜色的遼闊,暮秋的寂寞。んτΤΡ://ww.ΗΝgㄚùe㈧.℃ǒΜ/
她們包含了一切浩瀚而無法探測的情愫,力量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劍光空靈曼妙,宛如身著紗衣起舞的少女,誘人的軀體若隱若現,這般朦朧反倒要比赤裸裸的站在劉睿影面前更加致命。
赤身裸裸已經沒了誘惑力,反倒是朦朧更引人深思,趨勢人往里探索。
從中穿來的壓迫,使得劉睿影不得不全力以赴。
若是她們五人能再慢些出劍,等劉睿影全然浸入到屋頂那名女子的寂寞之中,想必這一劍定可功成。
但既然有了準備,誰會坐以待斃?
劉睿影暗自調息,體內太上臺上光華大放,蓋在上面的星幕,幾乎全部閃亮起來,連成一副完整的星圖。
抓住一個閃動,劉睿影義無反顧的挺劍而出。
赤紅色的匹練,要比中都城的落日更加雄偉,與面前的漆黑比較起來,包含著憧憬與活力。
劉睿影在出劍的前一瞬,驟然領悟到能克制寂寞的,唯有希望,能包容海韻的,唯有夕陽。
希望如流星般,稍縱即逝,抓不住的人只能錘頭頓足,但全然亮起的一刻足以讓人有千百倍的勇氣,俯瞰世間一切。
這世上只有一種敗北,那就是徹底放棄了贏的希望。
他也很慶幸自己捉住了這極難把握的時機。
極端的情緒,是無法擊敗也是脆弱不堪。
夕陽的魅力遠勝朝陽的原因,正是因為晨曦之后,陽光寸寸西斜,但當它徹底變成落日時,人們就會開始憧憬第二天的晨曦。前者是逐漸退去,后者卻能重新蓬勃。
赤紅與漆黑相撞,竟然變成了純白。
仿佛是個無敵的深淵,聲音都被其吸納進去,天地之間驟然變得安靜異常,劉睿影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眨眼的聲音 太過安靜的環境,讓人難以自持。
雙眼中充斥的純白慢慢消散后,任何眼神都會顯得浮夸。
籠罩著云臺眾人身外的漆黑還沒有散去,但劍光卻在碰撞中消失,重新回歸原樣。
劉睿影不想讓對方有任何喘息,左手抵在劍柄端,身子前傾,直挺挺的朝地面倒去,在快要一發而不可收拾時,右腿邁出奮力一蹬,整個身形猶如離弦的箭矢,沖著前方飚射而出。
劍刃破開早到的晚風,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嘯。
漆黑之中的左上端要比別處明媚幾分,但劉睿影的劍尖卻反其道而行之,直奔右下最為深邃粘稠之處而去。
尚未觸及,千鈞勁氣便提前爆發,于漆黑中生生撕裂開個缺口,向遠處蔓延,讓落日化作一卷秀簾,不敢垂地。石碾街旁的窗戶,變得五光十色,青紅交替不休。
這樣的陣型,一旦有了缺口,崩潰只是片刻的功夫。
劉睿影手腕朝下壓過,劍鋒上翹。接著又強行扭轉過勢頭,朝下劈去,已經開裂的光團,掀起圈圈浪涌,而劍鋒卻好似碧峰倒懸,勢不可擋的壓下去。
世間至柔之水,也經不住如此浩然,宛如殺青的竹條,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后,龜裂開來…
這一劍,先前的直刺乃是試探。
云臺的眾人直到自己好不容易凝而成的氣勢與陣勢都化為點點斑駁,才明白過來劉睿影的意圖。
隔著面紗,劉睿影仿佛都能看到她們五人絕望的神情…沒想到打破寂寞的不是希望,而是絕望。
面紗被劍勁割裂,碎成小塊,還未落下,又被托起,在半空中打著旋兒,像極了春日里花叢中的選擇落腳之處的蝴蝶。
劉睿影和為首的云臺之人四目相對,他才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大量這位女子。
啞巴臉上最為靈動的地方,就是眼睛和嘴。這女子的嘴唇很是玲瓏,不知是否涂抹了唇妝,逆著光看去也晶瑩剔透的。眉毛雖然有點濃,但形狀卻甚是好看,尤其和一雙如秋葉明星的眼睛搭配的極為妥帖。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星星閱讀app大神奕辰辰的邊月滿西山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