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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虛實難辨

  趙茗茗身上獨有的異香循序繚繞在劉睿影的身旁,他的思緒隨之恍然,眼前的場景都虛幻了幾分。

  劉睿影向來目力極佳,但是此刻他只能堪堪看清趙茗茗的臉龐以及她周身三尺間的東西。其余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般,霧蒙蒙的一片,不可觸及。

  “聽說安靜的環境和黑色能讓人變得真實,這樣的環境,你還喜歡嗎?”

  身后傳來趙茗茗虛無縹緲的氣息,順著那異香侵入劉睿影的神智之中。

  “唔...”

  溫柔忽然襲來,在劉睿影薄唇之上輾轉,他屏住氣息打起精神,趙茗茗的面容就在眼前,他甚至能看得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右手逐漸攀上她柔軟的腰肢,唇邊的攻勢化被動為主動,一個壓迫之勢,趙茗茗就貼在了那冰涼的桌面。

  “啊...”

  香唇微啟,小舌靈巧而出,鉆的劉睿影嘴唇發癢,口渴難耐,忍不住張開口想要喝水,卻被那香氣趁虛而入。

  身上一沉,趙茗茗柔軟的身體壓了下來,劉睿影早已意亂情迷,顧不上到底是什么原因讓趙茗茗如此熱情,不過女子都這般主動了,他再矜持著,真不像個男人!

  劉睿影在香氛鎖骨間輾轉悱惻,聲音暗啞,斷斷續續的問道。

  又游轉至趙茗茗小巧的耳垂之上,調皮的輕咬,含住。

  趙茗茗被欺壓,口中忍不住輕喚出來,雙瞳之中盡是迷離情愫,唇邊勾起,盡是滿足之意。

  “你叫喚什么...我弄疼你了?”

  趙茗茗上一句還在賭氣,可下一秒就因為耳垂的溫熱濕潤而忍不住吟叫出聲。

  如此勾人心扉的叫聲,瞬間點燃了劉睿影積攢已久的熱火,他溫柔的親吻趙茗茗嬌嫩的肌膚,卻又同時動作瘋狂的撕扯她的羅裙。

  “那我不叫了...”

  “嗯啊...”

  正當他的手逐漸向上,即將臥在趙茗茗身前的飽滿之處時,冷風不知從何而入,穿插進兩人僅剩的空間之中,劉睿影猛然受風,整個人都被擊中,急促的動作倉惶停下,神經瞬間清醒起來。卻見那殘燭已盡。

  燭火熄滅,整個客棧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灼熱的氣流,急促的快要停止的呼吸,陣陣輕叫,將灰暗無人的客棧變成了春宵一刻的絕佳之地。

  劉睿影繼續朝深處吻去,想要用自己的雙唇捕捉住趙茗茗調皮靈活的舌頭。趙茗茗喉頭微緊,發出“嚶嚀”一聲,但很快就被劉睿影如風似電的攻勢所淹沒。

  舌頭與嘴唇接觸的一剎那,劉睿影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嘴唇上的每一道細紋,在壓力的壓迫下,似是已經用冰涼在舌頭上烙印出了痕跡。

  “我沒事!”

  “劉省旗,你沒事吧?!”

  劉睿影回過神來,身邊站著那位方才給自己開門的查緝司值守之人。此刻他的手正攙扶著劉睿影的臂彎,劉睿影靠這墻根歪斜的坐著,只覺得渾身有些不可名狀的酸痛。他伸出舌頭添了舔自己干澀的嘴唇,但卻只感到一片冰涼,沒有任何溫度。

  在燈火的映襯下,劉睿影從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龐。一陣風吹過,讓他身后店鋪的招子不斷擺動,卻是又在水中映出一道白影。

  劉睿影癡癡的看著,竟是又想起了方才穿著一身白裙的趙茗茗。心中忽然一縮,對著這位值守之人擺擺手,將水碗推到了一旁。

  劉睿影說道,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努力了兩三次,仍舊是腿腳發軟,使不上力氣。

  不得已,他只能重新靠著墻壁,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試圖讓自己的身體盡快恢復。那值守之人見狀,便去到旁邊的店鋪里要來了一一碗水,端給劉睿影喝。

  “叫他們都散了吧,我稍作片刻就好。”

  劉睿影說道。

  他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周圍,看到不少老百姓正遠遠地位置,對他指指點點。

  從這點上來看,劉睿影不難分析出自己剛剛發生了什么。他應當是剛走出中都查緝司大門不遠,便暈倒在地。而后腦中便出現了先前的幻覺。這位值守之人應當是察覺到了門外的喧囂,因此特意出門查看,沒想到這到底之人就是剛剛離開查緝司不久的劉睿影。

  眾人眼見如此,紛紛退散。只是口中的議論之聲還余音裊裊的留在原地,不停地鉆進劉睿影的耳朵里。

  “幫我叫一輛車,送我去祥騰客棧。”

  值守之人聽聞,點了點頭。

  隨即站起身來,朝著圍觀眾人逐一掃視,其神情不怒自威。

  且不說劉睿影現在身為查緝司省旗,上次震北王和定西王兩位王爺聯名感謝道喜的時候,這些查緝司中人即便沒能親眼去看上熱鬧,但也從去了的同袍口中聽他們眉飛色舞的聽說了全部。

  起碼在這些底層的查緝司小吏眼中,劉睿影已經成了他們的楷模與榜樣,心中將其奉若神明。所以對他的吩咐,自是會不大打折扣的完成。

  劉睿影疲憊的抬起頭,對值守之人說道。

  此人應了一聲,便匆匆朝著市肆內走去。

  莫不是趙茗茗在他心中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如此重要而不可分割的地步了,讓他在最為虛弱的時候,想要倚靠的只有她。

  這世上能讓人致幻的東西有很多,煙,酒,甚至睡覺時做夢都算是幻覺。光是查緝司里,劉睿影所知道的致幻迷藥就有不下五十種之多,大抵都是用來拷問情報之用。

  劉睿影拍了拍腦袋,端起剛才的那碗水喝了一口,覺得身子的不適有些好轉。但先前的詭異仍舊縈繞在他的腦海中,無法散去。上次出現這樣的幻覺,是在博古樓中,初逢那兩位大紅袍所屬的紅袍客時。不過劉睿影更加驚異的,卻是自己每次出現幻覺時,趙茗茗都一定會出現,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他不知為何心中出現的是趙茗茗卻不是他的雙親,按理來說拋棄他的雙親該是他心中最為渴望的東西,人在最虛弱的時候,腦子里不就是會浮現出最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嗎?

  遇到這樣能夠苦熬的犯人時,查緝司的手段往往都是以柔克剛。而且經歷過劇烈痛苦的人,更容易在溫暖的環境中迷失。就像在冬日里,全身都被凍透時,猛然湊到爐火旁邊,不但不會讓自己暖和起來,反而會弄沒了性命。

  這個方法屢試不爽,劉睿影親眼見過那些個鋼鐵硬漢,即便是全身皮肉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都不會皺起眉頭。但迷藥的效力一起,卻是哭天抹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而他這一次致幻,卻是不知為何,這一次的幻境也是那樣的真實,他的嘴唇幾乎真切的感覺到了那芳香溫熱,身體也沒有從那燥熱之中解退出來。

  雖然痛苦的程度最能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力,但不能否認有些人的意志力真的比鋼鐵還硬,比水流還持久。

  決定做一件事一定有這件事需要達成的目的。

  劉睿影雖然現在風頭鼎盛,但說到底還是個不大不小省旗而已,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權利,也不會觸碰到旁人的利益。既然沒有利益的沖突,這件事做的就異常不值得。要是說是一場惡作劇的話,未免也有些太過于大費周章。

  能打敗一個人的,只有這個人自己。他們能扛得住浸水的牛皮鞭,通紅的烙鐵,但卻扛不住自己內心深處構造出來的最后一塊柔軟。那柔軟也終將是最為致命的一點。迷藥的作用不過是將其放大,最終摧毀了全部的意志。

  但劉睿影離開省巡蔣昌崇處之后,只在查緝司內閑逛了些許,回憶了下這今古之變化。不但沒有接觸任何生人,查緝司內也不會有人想到用迷藥暗害他才對。

  沒想到省巡蔣昌崇卻是讓他做好準備,明日面見掌司衛啟林大人,這一來卻是打亂了劉睿影的計劃,所以只在查緝司中晃悠了一圈便出門離開。

  “劉省旗,馬車來了!”

  他開始回想自己這一天到底有過些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但想來先去,除了和歐小娥,華濃帶著糖炒栗子買糖炒栗子時遇見了葉雪云,這位掌司衛啟林大人的外甥女以外,再無任何異常。

  但一想到糖炒栗子,劉睿影忽然就懷疑起了那位熊姥姥。他本想回到查緝司后,找同袍詢問一下這熊姥姥到底是什么來頭。畢竟查緝司內對中都城里所有的人口都有詳細的檔案,就算是外來的生意人,卻是也得登記造冊。這個規矩,就連鄧大公子的把兄弟畢翔宇都不能規避。

  劉睿影上車后,撩起門簾,對著這位值守之人拱手謝過,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目前隸屬那一省?”

  值守之人說道。

  還主動將腳蹬放在地上,方便劉睿影踩踏登車。

  也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一張臉龐卻是漲的通紅。

  劉睿影聽后點了點他頭,也并未多言,便讓車夫立馬起行。

  “回劉省旗,我叫董擎,現隸屬于他心省。”

  值守之人回答道。

  “你們干什么?”

  董擎問道,心中一片慌亂。

  董擎則一直目送著馬車消失在長街的盡頭,這才轉過身,朝查緝司大門走去。

  沒想到他剛進門,便被兩位同袍制住,將他兩條臂膊朝后倒翻,死死壓住他的脖頸。

  隨即右手一揮,帶著那兩人將董擎朝著詔獄的放下押去。

  董擎這是才看清,他們身上穿著的查緝司官服和自己的不一樣。胸前和背后有一塊大紅色的補子,紅的極為慘烈,像是用人血染成的一般。

  “董擎,中都查緝司他心省省衛,末流六等職級。今夜奉命值守大門,但卻玩忽懈怠,使得大門近一炷香的時間無人值守,現依律令,將其下詔獄后再審。”

  第三人說道。

  這句童謠不管是中都城中廣為流傳,在查緝司里更是如此。算算念頭,董擎已經加入了查緝司五年。等到今年夏天,他就可以正是脫離考核期,不再受到他心省的全面監視。區區幾個月的時間,董擎就可以從末等未入流的省衛,變成查緝司真正一員。

  這般天壤之別的待遇已經近在眼前時,他卻因值守時出門幫助了昏倒在街頭的劉睿影而被下了詔獄。心中的恐懼與酸澀之感,誰又能明白?

  穿這樣官服的人,全部都是詔獄中的獄卒。詔獄雖然也隸屬于中都查緝司,但卻又十分獨立。查緝司中唯一可以不受到他心省監視,以及禁斷省審核的,便是詔獄。因此它即便是在查緝司中,也是不為人知,鬼神莫測的存在。

  “朱砂痕兒,索命魂兒,下了詔獄活死人兒。斷胳膊斷腿的滿地跑,閻王爺來了也救不了。”

  這三名詔獄的獄卒,一路上不茍言笑,威風凜凜的大部朝前,路上的查緝司中人紛紛避讓。更有甚者,卻是干脆轉過身去,好似生怕被這三位獄卒看到自己的臉,留下什么印象。

  詔獄獄卒在查緝司內拿人一事,便就這么傳開,瞬時就壓住了劉睿影歸來的轟動,成為今晚查緝司中眾人議論的風口浪尖,只有正在前往祥騰客棧的劉睿影不知曉。

  一路上不少同袍看到詔獄竟然在查緝司內拿人,都遠遠地避開。在其他人眼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他心省監控,因此總是將他們比作獵鷹。可這些個詔獄的獄卒們,則是瘋狗…

  獵鷹只會對自己瞄準的獵物出手,并且在獵物攜帶后露出馬腳時一擊斃命。但瘋狗卻是看誰不順眼,都會上來咬一口。老人家都知道,被瘋狗咬過的人,大多都會死,再好的郎中也醫不好。即便僥幸活著,要么成了殘廢,要么成了傻子,卻是比死了還不如!

  干絲本是南方菜,至于到底是發源于安東王域還是平安王域已經不可考證。不過祥騰客棧卻是中都城里頭一家做出這道菜的地方,還得多虧了祥騰客棧的主廚馬文超。中都城雖然位于天下中心,不南不北,但因為水土和氣候的關系,始終做不出來南方那種緊密的豆干來。

  常人都覺得做菜最重要的是有位好師傅,在他手下即便是再普通的食材,都可以化腐朽為神奇。但到了馬文超這個地步,基礎的火候掌握,調料分配,早已了然于胸,輕車熟路。唯有最合適的食材,和他出神入化的烹飪技術相結合,才能夠火烹天下,水煮乾坤。

  客棧內,趙茗茗的等人已經用過了晚飯。

  在鄧鵬飛的安排下,菜色極為豐盛。可以說是上天入地,從南到北,包羅萬象。糖炒栗子雖然已經吃了不少栗子,但吃飯是仍舊筷子不停,一大盤干絲卻是被她自己幾乎吃完。這會兒正趴在趙茗茗屋中的窗前,摸著自己的肚子,看著長街上的熱鬧。

  劉睿影的馬車停在了祥騰客棧的門口,付完車前后,他便走了進去。和先前的幻覺截然不同,客棧的大廳里燈火通明,觥籌交錯,好不熱鬧!看到這一幕,他稍稍松了口氣。這般能觸碰到的真實,總比幻覺要好了許多。

  上了樓,除了李懷蕾和趙茗茗的屋中亮著燈以外,其他的屋子全都靜悄悄的。沈清秋好不容易來了中都,哪里還在房子里呆得住?用過晚飯便拉著今朝有月一起,和鄧鵬飛、畢翔宇一道除了客棧,開始享受起來中都城內的夜。

  也不知馬文超用了什么辦法,卻是就在祥騰客棧中硬生生的做出來了南方才有的豆干。這樣的質地,才可以切成薄片或是細絲。至于做法,也十分講究。切好后學得用無根之水沖刷兩三次,不能用井水,也不能用山泉水。因為井水中雜質過多,容易被豆干吸附,影響口感。而山泉水卻是過于寒涼清寡,反而將其變得干澀。這兩種水,卻是一左一右,都太過火。未有用這無根水,才中庸持重,最為適宜。

  沖刷過后,去了這豆腥味與天然自帶鹽分。使得這豆干如同冰藕一般,近乎于無色無味,只剩下勁道的口感。隨后再將其丟入沸水中滾開三遍,依據口味輔以作料和湯汁,最后將其澆淋在干絲上,這道菜便得以成型裝盤。

  劉睿影走到趙茗茗門前,看到屋門沒有關死,便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糖炒栗子聞聲回頭,一看是劉睿影,立馬叉著腰質問道:

  在太上河中的時候,鄧鵬飛便清楚了沈清秋的武道實力。再加上這些年來,中都鄧家的發展勢頭有些緩慢,與其他兩大家族的差距卻是越來越小,這種種也讓鄧鵬飛對沈清秋心生拉攏之意。要是他愿意為鄧家效力,便好吃好喝的養著,掛一個客卿或是供奉。如此一來,對鄧家卻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不論是門閥氏族,還是多金商人,自己持有的武道實力才是立足一切的根本。否則就算是抱著個能夠點石成金的聚寶盆,卻是也守不住,只能做了他人嫁衣。

  “要是屋門緊閉,我沒有敲門,那是我失了禮數。不過剛才這門卻是沒有關關死,既然沒有關門,那為何還需要敲?”

  糖炒栗子說不過劉睿影,只得哼了一聲,重新回到窗戶前趴著,還從口袋里摸出來栗子啃著吃。

  “好啊,現在進屋都不敲門了!”

  劉睿影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強裝淡定的狡辯道:

  “不好吃。”

  糖炒栗子還未消氣。

  “這栗子好吃嗎?”

  劉睿影問道。

  雖然嘴手不停,但卻故意說了反話。

  他本是想問問糖炒栗子吃了這栗子后有沒有什么別的反應,但看著小丫頭的樣子,應當是沒有什么異常。既然如此,劉睿影便也大笑了心思,朝著里屋走去。

  來中都城前,劉睿影分別答應了這主仆二人一人一件事。現在糖炒栗子的完成了,剩下的便是趙茗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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