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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月光不語鬼神【三】

  本地的礦主姓金。

  當著面,大家都稱一聲金爺。

  然背地里,卻是都叫他金主。

  因為他姓金,又是礦主。

  何況他也的確是本地的金主。

  這個一語雙關的叫法兒,倒也著實是貼切的緊。

  金爺比這老板娘來的晚了許多。

  只不過他一來,就成了這里的礦主。

  要知道,能成為礦主的人,一定都有些過硬的關系。

  不然的話,這么一塊肥肉,不知有多少人盯著,怎么可能輪的到他?

  金爺靠著這一座鐵礦而暴富,可是周圍卻是越來越窮。

  因為礦主只能有一個。

  但這一座礦場,難免不被人垂涎。

  就好似老貓枕咸魚一般,如何能睡的安穩?

  但這么多年過去了金爺還是金爺。

  還是這座鐵礦的礦主,還是這片地域的金主。

  背后種種,可想而知。

  第二天一早,劉睿影就帶著華濃朝那金爺的府邸走去。

  剩下的陽文鎮查緝司站樓中人,卻是留在了老板娘這里。

  看著劉睿影離開的背影。

  老板娘沒來由的一陣輕松。

  因為在他心里,真正的鬼已經走了。

  去找那金爺了。

  人一輕松,定然就會開心。

  開心到極致,就會請客。

  老板娘也不例外。

  她不但請了那幾個陽文鎮查緝司站樓中人喝酒吃肉,還主動請了那些乞丐和苦工喝酒吃肉。

  只不過胖老板的弟弟,那位胖乞丐卻沒有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懶得走動,還是因為兄弟倆有什么過節。

  男人之間的過節通常都出在女人上。

  放在這里。

  說不定就是因為胖乞丐的這位嫂子,雜貨店,飯館,棺材鋪的老板娘身上。

  胖老板還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

  只要老板娘愿意,他卻是怎么樣都好。

  可惜劉睿影沒有看到這一幕。

  不然的話他一定會被氣的哭笑不得。

  自己又不是什么煞星或瘟神。

  怎么一離開,卻是就滿眾歡騰?

  瘟神或許的確沾不上邊。

  但煞星他卻不能怎么否認。

  不管他走到哪里。

  死亡總會伴隨著他的腳步。

  不是他快死了,就是旁人已經死了。

  從最早的那位‘平南快劍’時依風開始,就是如此。

  每次千鈞一發的關頭,只有劉睿影逆轉了乾坤,繼續活了下來。

  那就一定還有個旁人死去。

  這閻王爺似乎總是盯著劉睿影不放。

  收不了他的命,就會從他身邊隨便抓一個來湊數。

  劉睿影出發的并不早。

  離那日上三竿只差一桿。

  金爺卻是個習慣早起的人。

  他總是伴隨著朝陽的升起而從床上緩緩坐起。

  他的床很大。

  足足有兩個雙人床的大小。

  也很軟。

  躺在上面,整個人就會不斷的往下陷。

  只不過床再大,再軟,他也是一個人睡覺。

  按理說這么一個有錢有勢的人,是不會缺女人的。

  但卻從來沒有人見過金爺親近過任何女人。

  他的府邸里養了不少歌女舞姬。

  但只是在金爺宴請賓客的時候,才會出來唱跳一番。

  以此用來彰顯自己的財力罷了。

  不過除了不碰女人以外,有錢男人喜歡的東西,他卻是都喜歡。

  喝酒,賭錢,飛鷹,逗狗。

  樣樣都不落下。

  尤其是他的獵鷹。

  整整有上百之多。

  而且每一只都有自己的名字。

  金爺還從來都沒有叫錯過。

  一望無際的荒涼礦場,的確是玩鷹的最佳場所。

  獵鷹一撒手。

  便扇動著翅膀直沖云霄。

  隨后接著氣流,在高空不斷的盤旋著。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風箏。

  它的翅膀不動,眼睛卻在不停地掃視著大地。

  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一條四腳蛇在沙土地上抬了抬頭,卻是都不會被獵鷹的眼睛錯過。

  同一個時間,只能做一件事情。

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  若是獵鷹既要扇動翅膀飛翔,還要緊盯著獵物不放,它卻是也很難做到。

  鷹都如此,何況是人。

  至少金爺和他養的獵鷹一模一樣。

  每天早晨起來,梳洗停當之后,他就會去吃早餐。

  和他一同吃早餐的人很多。

  都是他的朋友。

  也都是老板娘說的,那些躲大事的大人物。

  金爺唯獨和他的獵鷹不一樣的就是,他做什么事都喜歡很多人一起。

  除了睡覺以外。

  而獵鷹,總是獨居。

  就連事物也不會和同類分享。

  金爺專門建了一個吃飯的大廳。

  里面一共有二十張方桌,每張桌子都有三把椅子。

  按理說,一張桌子都是配著兩把或四把椅子。

  但金爺這里,一張桌子,就是只有三把椅子。

  空余出來的一方,雖然沒有椅子,卻也會擺上一副碗筷。

  沒人知道金爺為何會這樣做。

  因為根本就沒有人敢去問他。

  雖然金爺是個極為隨和的人。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是最基礎的人情世故。

  他們來此躲大事兒的人,焉能不知?

  金爺每次都會坐在一個靠窗的座位上。

  那是他的桌子。

  誰都不會去做。

  只是今天早晨,他沒有來。

  廳里的人已經等了他很久了。

  至少有大半個時辰。

  可是金爺還是沒有現身。

  不得已,這些人只得先吃了起來。

  其實他們原本是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的。

  這些個江湖豪客,不說惡貫滿盈。

  但走街串巷的無本生意,想必也是沒有少做。

  而做如此營生的人,自然都要在晚上。

  很晚的晚上。

  一個人若是晚上出去勞累了許多個時辰,早晨是絕對起不來吃早飯的。

  除非是熬了個通宵,待那早飯鋪都開張之后,買一籠包子吃。

  畢竟肚子里有東西,睡覺才能安穩。

  但相對于包子這樣的食物而言。

  錢卻是更能讓他們安穩的原因。

  這也是他們寧愿早晨餓著肚子,也能睡得很踏實的原因。

  你若問他們為何會如此。

  那他們一定會笑話你是個白癡。

  因為那包子,不也得是用錢買的?

  只要有了錢,你想吃什么餡的包子都有。

  甚至把那金銀磨成粉調入包子餡兒里,只要你敢吃,且吃了不死,卻是也能吃到。

  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它能讓人不知道嚴寒饑渴。

  也能讓人忘記自己姓甚名誰。

  金爺的臥房離那吃飯的大廳,要走足足三百六十五步。

  這是他刻意為之的。

  當時工匠專門用尺子量了金爺的步幅,而后才確定了這座大廳的修建位置。

  三百六十五步,象征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金爺在去吃早飯的路上,都會數著自己的步子。

  同時告誡自己,每一天都不可虛度。

  雖然他也著實沒有做過什么正經事。

  但認真的飛鷹,認真的喝酒,認真的斗狗。

  豈不都是正經事?

  卻是每天都要一個不落的做一遍才好。

  而一天的開始,就在于一頓早飯。

  金爺覺得不吃早飯的人,簡直不能稱之為人。

  這些江湖豪客來金爺的府邸上躲事,他都會收留。

  不過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每天早晨和他一起吃早飯。

  其余的時間做什么,他卻是都不管。

  一日之計在于晨。

  金爺覺得人的一天不是從睜開眼開始。

  睜開眼只是自己的精神醒了。

  但整個肉身卻還是軟塌塌的一灘爛泥。

  只有吃了早飯之后,肉身才能振奮起來。

  和精神一道,為新的一天開心或悲傷。

  可是今天金爺走出臥房之后,只走了三百步。

  三百步距離吃早飯的大廳還有不少的距離。

  但他卻拐彎了。

  徑直朝著前院走去。

  究竟是什么事才能打破金爺這么多年來的習慣?

  旁人都猜測一定是出了什么很是棘手的事情。

其實并不然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  金爺面色歡喜。

  歡喜中,還隱隱的透著激動。

  今早他一醒來的時候,屋外看護的人聽到屋內的響動,就告訴他了一句話。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竟是讓金爺激動的早飯都可以不吃。

  看護的人告訴金爺說,門口來了一個人。

  對于自己門口來人,金爺自是已見怪不怪。

  他很是隨意的說,讓那人進來,并且帶他直接去那吃早飯的大廳。

  可是看護的人卻說,那人不吃早飯,但卻點名道姓的要見金爺。

  金爺一聽,心中也是頗為不悅。

  想這人來投奔自己,卻是還大言不慚的破壞自己的規矩。

  一氣之下說了句不見,還讓看護之人告訴護院總管,把那人從門口丟出去。

  丟的越遠越好。

  隨即他便準備去吃早飯。

  可是當他數著自己的步子剛走到三百步的時候,面前卻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護院總管。

  金爺本以為他是來向自己匯報,已經把那人丟去了何方的。

  沒想自己的護院總管卻說,那人丟不走。

  “什么人丟不走,難道他會飛不成?”

  金爺生氣的說道。

  “沒錯,他會飛。我還沒有走到他身前一丈的時候,他就已經飛到了前院里開始賞花了。”

  護院總管說道。

  “那你不會把他從前院里趕出去?”

  金爺厲聲呵斥道。

  “等我剛剛回到了前院,他卻是又飛到了二進院的天井底下望著屋檐發呆。”

  護院總管說道。

  這位護院總管,想當年也是江湖一位出類拔萃的刀客。

  只不過惹到了不能惹的人,才逃到這里,在金爺的福地上謀兩個看家護院的差事。

  一晃已經十多年了。

  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至少金爺每晚都能睡的安穩,早飯也能吃得坦然。

  可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竟然來了個讓他都束手無策的人。

  “這人是誰?為什么一定要見我?”

  “他說,他叫小機靈。”

  護院總管說道。金爺先是一愣。

  隨即笑意開始逐漸從臉上蔓延。

  一個人真正高興的時候,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個汗毛都是在笑的。

  也正是因為聽到了“小機靈”這個名字,金爺才會在走到三百步的時候,就拐彎,放棄了自己的早飯。

  金爺大踏步的朝前走著。

  那位護院總管竟是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一直走到了二進院,看到那小機靈仍舊在盯著屋檐發呆。

  “你總算來了!”

  金爺說道。

  “噓…”

  小機靈深處右手食指在嘴前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金爺悄悄的走到他身邊,隨著他的目光一道看去。

  但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你看,那屋檐上有一只潮蟲。而那只潮蟲的身后跟了一順兒的螞蟻。還有一點點的距離,螞蟻就要爬到潮蟲的身上了。”

  “然后呢?”

  金爺不理解小機靈的意思。

  “老金,我和你打個賭吧。”

  光是聽小機靈對他的稱呼,就能知道這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不過能讓金爺放棄自己吃早飯的時間也要來見的人,定然都不會是一般人。

  至少在這片地域上就是如此。

  “賭什么?”

  “賭我能不能在螞蟻爬上潮蟲的身子前,把那只潮蟲救下來,放在前院的一朵牡丹花上。”

  “哪一朵牡丹?”

  “就是靠著墻根的那一株純白色的牡丹。”

  “賭注是什么?”

  “若是我做到了,一會兒有個朋友來,你要知無不言。若是我沒做到,我便把我知道的最傳奇的十個故事,講一個給你聽。”

  “朋友?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我的朋友。不過,若是能和他成為朋友的話,卻是一件極好的事。”

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  “這卻是為何?”

  金爺問道。

  “你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十大傳奇故事,是每年都更新一次的。而今年到現在為止,卻是已經積累了三件。而這三件故事,卻是都和他有關。”

  這一下卻是讓金爺頓時來了興趣。

  什么樣的人才會如此的驚才艷艷?

  竟然讓小機靈今年十大傳奇故事中的三件都和他有關。

  “好!我跟你賭!”

  金爺說道。

  他好字剛剛出口。

  金爺詫異的看著小機靈。

  “你怎么還不動手?”

  金爺詫異的看著小機靈問道。

  “你看那潮蟲還在嗎?”

  小機靈笑著反問道。

  金爺抬頭一看,果然那潮蟲已經不見了蹤影。

  可是他仍不死心。

  雖然知道小機靈的身法極快,但真的能快成這樣?

  金爺急匆匆的跑到前院一看。

  發現靠在墻根處的那一株牡丹花,正中央的一朵上,正趴著一只潮蟲。

  蜷縮的身體,還未舒展開來。

  這種潮蟲,只有一被觸碰,就會縮成一團。

  “是你贏了。”

  金爺爽朗的大笑著說道。

  同時拍了拍他那鼓鼓的肚子。

  “那賭約,你卻是也得兌現。”

  “愿賭服輸,這是自然…只不過…”

  金爺話說一半。

  “只不過你想知道那位朋友是誰?”

  “算了,還是不問了!”

  金爺說道。

  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反而就沒有了新鮮感。

  保留那么一線神秘,獲得的滿足興許會更大!

  但讓金爺更可惜的是,他卻是聽不到小機靈肚子的十大傳奇故事了。

  不過金爺轉念一想,既然今年到現在為止只有三件,而這三件卻是和即將到來的那位朋友有關。

  能見到真人,不是比聽故事更好?

  由此一來,心里卻是更加痛快了!

  “我們去亭子里喝酒等他?”

  金爺問道。

  小機靈卻搖了搖頭。

  “怎么,你不喝酒?”

  金爺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我是沒有酒也不會喝茶的。只不過現在有點餓,我卻是想先吃頓早飯!”

  隨后和金爺兩人肩并肩,邊說邊笑著朝飯廳走去。

  到最后,金爺還是吃了早飯。

  他的早飯可能會遲到,但決計不會不吃。

  只不過今天卻走了遠遠超過三百六十五步。

  但見到了小機靈,還有一位即將到來的神秘朋友。

  有這兩個前提,哪怕是讓金爺在最大的風沙中走上十幾里地也是值得的。

  金爺已經在心里盤算好了,一會兒吃完早飯,就要和小機靈喝酒。

  喝最烈的酒。

  因為只要小機靈喝開心了,他嘴里的故事就會說個不停。

  這場賭局,雖然看上去是小機靈贏了。

  但最大的受益者還卻還是他。

  不過小機靈也的確沒有對劉睿影說瞎話。

  他的名字,真的就值黃金萬兩,甚至還遠遠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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