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事有先后。
先到先得。
但最終的贏家,往往卻是后來者居上。
不因為其他。
只是因為先到者,往往會惶恐的不住回頭。
而經常回頭的人,怎么能注意到前方更遠處的靚麗?
但后來者,卻沒有這么多的顧慮。
只顧著一門心思向前沖。
每前進一步,都有一步的小欣喜。
不知不覺一抬頭,才發現,四下里早已孤身一人。
到了這時,卻又開始顧影自憐的落寞。
朝聞道,夕可死的事是不存在的。
聞了道的人,都想追那更加虛無縹緲的去處。
誰又會舍得死呢?
除了那位讓沈清秋捉摸不透的藍衣老者。
此刻的博古樓內看似平靜,但實則卻有千百雙眼睛都在注視著這里。
注視著狄緯泰和沈清秋二人的爭斗。
狄緯泰寫出的‘丿’。
猶如落日前,夕陽染紅的萬丈波濤。
勁氣與筆力。
月光與夕陽。
他們二人都分別裹挾著兩股力量碰撞在了一起。
讓這本是破敗的長街頓時大放光明。
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
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還有些心虛。
頭暈目眩是因為這力道的碰撞著實過于恐怖。
雖然激烈無比。
但卻又控制的極為精妙。
除了光與影,筆和劍,卻是沒有一絲一毫勁氣的泄露。
如此一來,便也不會傷及無辜。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蕭錦侃也是那千百雙眼睛中的一員。
只不過此刻的他卻遠遠沒有往日里的那般悠閑。
若是換做了旁人的打斗。
看不看另說。
就算要看。
也一定會倒上一杯酒,找個朋友。
二人邊喝邊看,再點評說道幾句。
劉睿影現在就坐在蕭錦侃的身邊。
卻看到他雙拳緊握。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已滿是冷汗。
劉睿影看得出他的緊張。
當下卻也不好言語。
桌上雖然擺著酒。
但蕭錦侃的神色的確太過于肅穆。
這般肅穆的氛圍下,別說喝酒。
就是喝一口水吞咽的聲音,都會讓劉睿影沒來由的提心一下。
一招過后。
兩人瞬時又回到了原地。
正面相對,四目相視。
莫名的,兩人的眼中都浮現出一抹興奮之情。
而這種興奮,卻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濃烈。
此刻的戰斗,好像已經無關于先前的種種陰謀,陽謀和算計。
只是兩個本都站在最前端,顧影自憐的人,終于發現身邊不遠處竟是還有旁人的存在。
這樣的興奮已經涵蓋了所有。
現在他們二人想要的,只有酣暢淋漓的一戰。
將軍百戰死。
武修之人雖不上戰場。
但最好的宿命,便是死在自己最為尊重的對手之下。
對于沈清秋而言。
蒼茫大地上,還有比狄緯泰更合適的人選嗎?
沒有。
絕對沒有。
至于狄緯泰怎么想,沈清秋不知道。
但他早在幾十年前就認準了這一點。
甚至還以開玩笑的形式說出來過。
可惜的是,那會兒,狄緯泰沒有當真。
聽者無心,說著有意。
多少真心話因為怕負累太重,只能以這樣的方法說出來?
你若明白,自會照做。
你若不懂,一笑了之。
當這股興奮即將達到頂峰時。
沈清秋再度出了劍。
他的劍尖不住的顫動著。
勁氣滌蕩。
轉眼間,就封死了狄緯泰的咽喉,心口,等等身前所有的要害之處。
狄緯泰的筆仍舊保持著寫完那一撇的姿勢。
文字總要比劍招的變化多得多。
不說字。
光是這偏旁部首,怕是都沒有一本功法武技能趕上這般的豐富程度。
所以狄緯泰看似不動。
實則是最為精妙的守招。
他知道沈清秋只是在試探。
他自己的心中也沒有想好最后出劍的位置。
雖然他號稱‘三千劍’。
但實際上的劍只有一柄。
分而崩。
合而破。
若是將其拆分開來。
定然威力驟減。
起碼對狄緯泰,構不成一絲威脅。
所以他沒有必要先動。
只需在最后一刻,把沈清秋的出劍目標判斷準確就好。
這或許是一場持久戰。
也或許在電光火石之間就能結束。
但這一切的一切。
都看這二人間誰會先出錯。
憑他倆的武道修為和心性。
想必是決計難以出錯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
比一比誰會心軟。
雖然已從曾經的形影不離,到如今的刀兵相向。
但人非草木。
這感情的烙印與羈絆一旦生發出來,是很難根除的。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不知道某一刻,便又會觸碰到二人心中的某處柔軟。
一旦這處柔軟被喚醒。
秉筆也不再如刀,詞鋒也不會見血。
劍光黯淡如殘燈,長劍枯萎似朽木。
也就是瞬息之間的變化。
“師傅他…怎么了?”
華濃看到蕭錦侃的模樣,有些不安的朝著劉睿影問道。
“唉…”
劉睿影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也感覺到了博古樓內的異動。
雖然沒有蕭錦侃那么清晰透徹。
但他也知道怕是出了不小的變故。
只不過劉睿影不知道該如何向華濃解釋。
也不清楚自己解釋了,他能否理解。
世上的很多事。
本也就不能解釋的。
發生過的,正在發生的,以及將要發生的。
沒有道理。
沒有規律。
或許在蕭錦侃這位至高陰陽師的眼里,可以看到那一線若有如無的因果脈絡。
但在劉睿影眼里,這些事只有兩個字。
無端。
沒有起因,也沒有原因。
就是這般毫無端倪的發生了。
而且愈演愈烈。
不到終止的一刻,決不罷休。
猶如覆水難收。
世人都很喜歡‘找補’這個詞。
但世間的事情,卻從來沒有一件是能夠完完整整找補回來的。
劉睿影嘆完氣之后,給華濃倒了一杯酒。
雖然這氣氛著實不適合喝酒。
但此刻的酒已不是酒。
而是藥。
是能讓人安心的良藥。
除了這一杯酒之外,劉睿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了。
話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酒倒了這一杯,第二杯還會不會倒,他也不知道。
沈清秋的劍,停止了抖動。
狄緯泰面色一凝。
就連蕭錦侃方才略微有些松開的拳頭,此刻卻又再度攥緊。
劉睿影看到他的尾指處,已經有了一顆汗珠。
汗珠越聚越大。
終于是脫離了手掌,直落而下。
就在這顆汗珠砸落在地的同時。
沈清秋一劍刺出。
世間事就是這般因緣際會。
即便是蕭錦侃,也算不到自己掌心的汗珠落地時,就是沈清秋的出劍時。
但一切就是這般巧之又巧的碰在了一起。
沈清秋的劍。
沒有刺向狄緯泰的咽喉和胸口。
而是正正的對著狄緯泰的眉心。
就如同他剛剛提筆時,用筆尖對著沈清秋的眉心一樣。
這時,華濃卻突然有了幾分明悟的表情。
他從來沒有忘記。
這個讓自己從山林間走向人間的師傅。
他不知道自己走出山林的意義何在。
他的師傅蕭錦侃到現在也沒有透露只言片語。
只是給他上了一堂讓其莫名其妙的課。
好在他除了那些樹木禽獸之外,第一個遇見的人就是蕭錦侃。
蕭錦侃讓他知道,這人間也沒有那么可怕。
至少以他的秉性,是能闖的開,行得通的。
老虎要吃自己,那就一劍先殺了老虎。
自己能活著,且不餓肚子,不受凍,才是山林間唯一的真理。
沒想到,在這人間也是如此。
但此刻,他看著劉睿影給他倒的這杯酒。
他卻從中喝出了溫情。
山林間只有恨。
只有無端的恨。
每一日都在生存的死線上掙扎。
但人間卻是有情有有愛的。
雖然并不多,也很罕見。
但起碼是有的。
父母對子女的愛,夫妻之間的情。
細細盤算下來,總是要比人們以為的多很多。
起碼在一個人手足無措時,倒一杯酒來安慰,也是種美德。
而這種美德,是那些尚未異化的飛禽走獸所決然不會具備的。
溫情總比冷漠好。
愛總比恨更讓人舒坦。
這就是華濃從剛才劉睿影給自己倒酒的舉動,以及這一杯酒中無處的道理。
雖然這和蕭錦侃與劉睿影擔心的事毫無關系。
但自己的心永遠是自己的。
兩個人就算是關系再好,也不能時時刻刻的把心都捆在一起。
劉睿影看到他的改變。
又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明明是一件極好的事,為何還要嘆氣呢?
因為這一件極好的事,華濃的師傅卻沒能夠看到。
或許他已然明了。
但此刻卻分不出心來關注。
狄緯泰看到朝自己眉心襲來的劍光也提起了筆。
他筆尖的指向,也是沈清秋的眉心。
劍尖對筆尖。
眉心對眉心。
他的筆,沒有任何動作。
只寫了一個點。
文字中最為基礎的點。
很多讀書人都追求自己的書法龍飛鳳舞,大開大闔,氣吞萬里江山。
但卻忽略了一道最為本質的事情。
那就是每一個字,都是由最為基礎的一筆一劃構成的。
就是這一筆一劃中更為基礎的存在。
比先前的‘丿’還要基礎的多。
寫一個點只是一剎那的事情。
或許都用不著寫。
一支飽蘸墨汁的筆,讓那墨汁自然低落在紙上,就會成為一個點。
但這樣的點,慵懶隨意。
卻是配不上沈清秋的劍光。
狄緯泰自認,這是他寫的最為精彩,最為用心的一個點。
所以這一剎那也是最為壯美凄慘的一剎那。
流星劃破天際,至少還會拖拽著常常的尾翼。
但這一個點,卻安靜的不漏一絲痕跡。
可是就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點。
卻讓那千百雙注視的眼睛都為之屏息靜氣。
尤其是蕭錦侃。
雖然他是個瞎子。
劉睿影看到他失明依舊的雙目,此刻卻從眼角處密密麻麻的逐漸布滿了血絲。
因為這一點,和這一劍。
對博古樓。
對整個天下。
影響都太深。
深到即便是個瞎子,也不得不目眥盡裂的去探尋這一劍一點背后的永恒。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大神奕辰辰的邊月滿西山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