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學究是摸著自己的下巴醒來的。
當他摸到自己光禿禿的下巴就好像被拔了毛的雞屁股一樣時,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怪叫!
湯中松酒還未醒。
但是張學究這一驚卻是讓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頓感渾身清涼。
以他的修為境界,不該不會輸掉昨晚的斗酒。
雖然是湯中松叫著酒三半和劉睿影三人一起喝他,但也不至于輸的如此慘烈才對,怎么著也能混個平手。
只是事前湯中松說了要約法三章,其中一條,卻是讓張學究不得調動體內的勁氣化酒,所以他只得這么一杯一杯的硬喝猛灌。
就連自己是怎么回來的都不知道。
“你給我起來!”
張學究暴怒的一把將湯中松從被窩里拎將出來,摔在地下。
湯中松醉眼迷離,但是看到了張學究光禿禿的下巴,卻立刻又“咯咯”的笑出聲來。
“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湯中松從地上爬起,轉眼又鉆進了暖和的被窩說道。
“我的胡子呢?”
張學究聲音冰冷而又狠厲,似是與湯中松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你自己昨日答應了什么你還記得嗎?”
湯中松絲毫不慌的反問道,甚至還在被子里翹起了二郎腿。
“我答應過什么?”
張學究已然完全失了理智,竟是跟著湯中松的問話重復的再問一遍。
“赴宴之前,你是不是說了要喝死我?”
湯中松問道。
“是…”
張學究回答。
“那我們是不是定下了要斗酒?”
湯中松又問道。
“是…”
“所以,你的胡子就是斗酒輸了的懲罰!”
湯中松笑著,把被子一呼啦,蒙住了頭。
實則是不想讓張學究看到自己笑的太狂妄,以免這老頭兒極度悲憤之下再做出什么舉動。
不過話說到這里,張學究卻是全都想了起來…
一切都是活該,是他找的,怨不得旁人。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不中用,被三個毛頭小子喝趴下,還丟了這留了不知多少年的胡子。
你要真說張學究有多愛惜這胡子倒也未必,他是一個頗為邋遢的人,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打理自己。
先前有胡子時,即便這胡子上已是沾滿了飯污酒漬,卻又顧不得梳洗。
現在沒了,倒又開始大發雷霆,吵吵嚷嚷著湯中松這小子忒不成人!
其實呢,明明是他自己有約在先,不在乎在先。
不過張學究也是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輸。
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著了他的道兒,弄成這副德行。
張學究是一個戀舊的人,否則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弟子一心想要報仇而跟著他先后脫離了壇庭。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原本自己毫不在意的小事,也能讓他的心緒產生如此劇烈的波動。
可能是他對自己現有的狀態已經習慣太久,久到經受不起任何的改變。
曾經難過的時候,至少還能喝點酒,想想過往的美好,現在卻連最后一絲陽光也抓不住。
自己這胡子就好比那最后一點陽光,雖然知道它過幾日仍舊會生長出來,就好像太陽東升西落,周而復始一般。
但是今日沒有了,那就是錯過了。
明天的黎明和夕陽則是新的故事,就算再周而復始,也和今天的不一樣。
但是湯中松卻不這么認為,他覺得一切的不必要都可以舍棄。
他始終只想著自己的最高目標,雖然他現在已經喪失了目標,但他還是這般固執的認為著,堅守著。
他覺得張學究的胡子不是陽光,而是亂紅。
陽光能讓人通達,亂紅只能讓人淪陷而最終無法自拔 他覺得張學究著實不該為了自己的那位已然成不了氣候的徒弟再去浪費任何一分心力,雖然他并沒有將自己與其做對比,更沒有任何標榜的嫌疑,他只是覺得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難道張學究不知道此番道理嗎?
他只是不愿去想罷了…
道理全都擺在那里,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抓起幾個對自己有利的說出去,以此來長長志氣。
可是這般作為之下,長起來的志氣又有多虛無?多空洞?怕是一戳擊破,潰不成軍。
張學究看著湯中松這般無賴的樣子,很多話讀到了喉間卻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無奈的搖頭離開,想去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現在到底是怎生模樣。
湯中松看到張學究的樣子,心里不由得一陣竊喜。
一方面是因為他此次捉弄又大功告成,另一方面是因為張學究在剛剛的一瞬似乎有些淡然的態度,好像放下了很多。
這兩個人就是如此互相牽扯,吸引,影響。
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方法。
誰都想讓對方朝著自己這邊靠靠,但又礙于自己先前的心境和思緒已然過于強大堅定,卻是一時半會兒的就這么僵持著。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如此奇怪。
很多人愛著愛著就恨,恨著恨著就忘了。
像是湯中松和張學究這般互相嫌棄,又彼此欣賞的,或許才能走的更加長遠。
人情不能太近,太近了就會互相阻撓,到最后誰也不是原本的自己,而誰也又不能徹底的變成對方,只能換來個一拍兩散的結局。
人情也不能太遠,說什么豈在朝朝暮暮那真是一味的說教之言,絕不可聽信!
這感情無論是朋友師徒間的交情還是戀人夫妻之間的愛情,都講究一個詞,陪伴。
就算是彼此隔山跨海,也尚有紅顏托書,千里寄相思。
若是連封信都不寫,怕是不出半年十個月,就能把對方忘記的一干二凈。
湯中松明顯發覺,自己與劉睿影遠沒有先前在集英鎮相遇時那般熟絡灑脫。
不過他倆先前并沒有多么深的交情,即便是看上去都是熱乎異常,互相都因為忌憚彼此的身份而說了多少場面話,卻也都是心知肚明。
不過在定西王城一見以及昨晚一夜過后,他明顯覺得自己與劉睿影又回到了先前的那般境地,甚至還有所提升。
至于日后會如何發展,卻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若果有一天,兩人因為分屬的陣營不同而站到了對立面,彼此間刀兵相向,也是只能就這般裝作陌路。
不過既然現在是好的,那就讓他繼續好下去,沒理由去無端的破壞。
何況湯中松自己現在早已收齊了那算計之心,因為也著實沒有什么利益和根本能夠讓他去如此做了。
該死的死了,該了的已了,現在就該是一場大醉后倒頭大夢千年,所以現在即便是被張學究給弄的清醒了,他也決定繼續悶頭睡個回籠覺。
相比之下劉睿影起的更早些。
他沒有醉的太厲害,甚至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師傅鹿明明跳進那水塘里泡著,歐雅明站在岸邊的白沙地上跳著腳叫好。
畢竟酒三半可不是看熱鬧的人,他是既看熱鬧,還務必要參與其中,甚至成為這熱鬧的主人。
別的事,他卻是也有些記不清了,只是覺得口中躁郁難耐,想要尋些水來喝。
走出臥房,看到外面的桌子上白花花的,一時恍神間竟是沒有看清是什么。
待他走進一瞧,發現是一副尚未裝裱的長詩,直到這會兒記憶才一點一滴的回到他的腦海中。
昨晚酒至半酣,狄緯泰讓侍者將身后的小桌搬到前面,撤換下已經食盡的碗盤和飲盡的杯盞。
眾人看到狄緯泰似乎是要寫點什么,于是紛紛聚攏至近前。
但是狄緯泰恍如身處無人之境,只顧著自己鋪紙研墨,隨后提筆寫了一首長詩:
九族當頭棄人間,亂世飄搖立身難 博古樓中皆縞素,成王敗寇轉瞬間。
英雄零落非吾愿,兇暴賊子自荒婉 陰陽調轉定方寸,黑白雙子皆愕然。
與君相逢在少年,意氣風發自得安。
許吾此生定隨護,仇殺老朽立豐岸。
思君深切君不來,悲嘆無奈有余哀。
雁過留痕聲斷腸,初春之時冬溜回。
空留手談對弈桌,見物感念何所環。
躊躇壯志城南滅,城南萋萋草結團。
涔涔淚眼浸筆紙,采采日落樂游原。
永訣方知今日短,午夜夢回擾心亂。
雞鳴一聲東方白,握子悲漲怎心寬。
關山萬里不足懼,飛颯拂魂去帳鸞。
再無放歌縱酒同,懷郁如焚裂心痛。
秉筆如刀詞如劍,愿言為君抱不平。
本為故人逍遙子,卻因腐朽早亡絕。
亡絕最傷腐朽人,自此天殘地有缺。
往后既過千帆發,誰與平生暢孤穴。
望此杯中浮盞酒,慘淡難調恣歡謔。
惆悵遙寄歸何處?一泓江天葬良月。
這是狄緯泰為兩分亡故而寫的一首緬懷詩,劉睿影只記得當時五福生其余的四兄弟,盡皆跪地痛苦,但是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為何這一章詩作會在自己這里。
劉睿影細細的捋了一遍回憶,發現總有空白的一塊,卻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就這樣消失的干干凈凈。
但是這章詩作放在自己這里終究是個負擔,興許只是自己酒醉之時不慎裝回來的。
畢竟當時那四兄弟已經痛心疾首不能自已,卻是極有可能見詩生情而忘記這詩作本身。
劉睿影決定把這詩作隨身帶著,去博古樓的長街中找一處裝裱鋪子,待裝裱完成之后再送還給五福生四兄弟。
雖然狄緯泰的墨寶異常珍貴,但是死者為大,自己卻是決計不能獨占這縷忠魂托思。
拿起詩稿后他才看到,詩稿下面還放著一雙鞋墊。
這鞋墊并不是他的尺碼,略微大了些,不過鞋墊這東西稍微大些倒還可以穿用,但若是小了,恐怕就只能當個擺設。
劉睿影對這鞋墊同樣毫無印象。
但是他看到上面有一朵用黑線繡的,精美的墨荷,不由得有些喜歡。
只覺得這肯定是誰送他的一樣紀念之物,可究竟是誰才會送鞋墊給他?
一般這樣的貼身之物,除了自己去買,就只有戀人相贈。
情郎買胭脂送給心上人,姑娘買荷包或親手秀個香囊掛在傾心的游俠的劍上,都是常有之事。
一瞬間,劉睿影的腦中閃過了兩張面孔。
一個是趙茗茗,一個是歐小娥。
但是他很快又自嘲的搖了搖頭,把這兩張絕色臉龐晃出腦中。
趙茗茗自是不用說,大家閨秀,走到哪里還帶著個小丫鬟糖炒栗子,想來這些針線繡活可定是從未碰過。
況且自己與別人滿共只有兩面之交,就算是自己有心傾慕,別人有怎會對自己這一小小的查緝司省旗心生留戀?
至于歐小娥,則更是不可能…
讓她提劍殺人肯定是一道最為銳利的鋒芒,讓她沖鋒斗酒,也是一位碗碗見底的巾幗。
但若是讓他繡花,怕是把十根手指輪著刺破幾圈都繡不出顆種子來,更別說這鞋墊上一朵精巧的墨荷了。
劉睿影用手捻了捻,發現這朵墨荷卻是有些脫線,變得松松垮垮的,姿態樣式也有些不堪入目,毫無先前那般清理雋雅的精氣神。
他有些難過,覺得好像是因為自己多此一舉而破壞了某人的心意,和一個精美的物件。
既然如此,劉睿影也便借著這陣煩躁而破罐子破摔,索性揪起一根松動的線頭,把這朵墨荷徹底拆散。
他覺得這墨荷已然不完美,還不如讓他徹底消失,只留下這一雙光板的鞋墊看著舒坦。
不然每次看到這朵墨荷松垮垮的樣子,都定然會再責怪自己一次,與其讓自己如此周而復始的苦惱煩躁,還不如就這樣徹底斷了念想好。
可是當他拆開了這表層的黑線之后,發現這朵墨荷還在,而且全然變了模樣。
在黑線的下面,竟然還有一朵荷,不過是用金線修成的金荷!
究竟是誰不惜花費如此大的功夫繡一朵雙色荷送給自己?若是他方才沒有把這層黑線搓開抽出,或許就永遠不能發現這墨荷下面還有一層金荷。
劉睿影拿著鞋墊突然想起了很多。
他覺得這世上的一切都太假。
人太假,東西也太假。
他想起了先前在宴會開始前,歐雅明給狄緯泰下套,有意的說那通今閣建臺一事。
當時還不覺得如何,只是覺得這樣的大人物果然都非同一般,說話字里行間都處處有陷阱,一招不慎雖不至于滿盤皆輸,但終歸是會落了下風。
局勢如果一旦被動起來,那無論日后再做何找補,怕是都會短人三寸…
可是現在劉睿影手里拿著墨(金)荷,再想起這些事,他只覺得一陣沒來由的惡心。
什么大人物,在他看來都是些小人。
心眼估計還趕不上繡著墨(金)荷的針鼻兒大,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擔當與情懷,除了利益還是利益。
劉睿影忽然很想和酒三半說說話,覺得至少他是目前為止最真誠坦然的人。
剛好他也準備再回去那長街之上尋找裝裱之地,把這幅詩稿裝裱起來,不如叫酒三半與自己一同前去,路上也能有個伴說說話,讓自己胸口的這股淤積盡快的散出去。
劉睿影自己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他早該適應了才對。
中都查緝司本來就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做鬼臉的地方。
自己從小在那里長大,怎么就沒有被影響過來?
他知道自己這思想很危險,一時間有些后怕…
他擔心昨晚不要因為自己喝多了酒而口快的把這些說了出去。
要知道人的想法肯定不會是立馬就能形成的,這是一個長久的積累,在無窮無盡的大事小事上都有了很多自己的不同意見之后才能成型的。
方才他的那陣惡心和心中的所思所想,若是不慎出口,被有心之人記錄下來,那等待他的只有被下詔獄的后果。
斷章取義,落井下石本就是人之常情。
雪中送炭的人有,但是太少。
每遇到一位都該值得用一聲去感恩相待。
不論日后再有何糾葛,交集,至少都是自己攀登之路上的明燈與基石。
攀登慢,然崩潰快。
越是攀登到了高處,崩潰的就越快。
劉睿影突然又是一陣心驚。
這次倒不是因為自己剛才的想法和昨晚的醉酒,而是覺得自己的攀登之路有些過于平坦,雪中送炭之人未免太多。
除了手上這把讓定西王霍望都眼紅的劍以外,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平白無故,毫無緣由的。
劉睿影記得自己在中都查緝司剛開始做勤雜之活時,那位對自己頗為照顧的馬倌對自己說的話。
他說人這一輩子就像騎馬一樣,騎得快自然是能趕著早些到達目的地,但騎得快若是沒有相應的騎術早晚會從馬背上摔下,甚至還會被馬踩過去。
劉睿影沒見過從馬背上掉下來的人,而且當時年少,心高又氣傲,自然是對這一番勸慰嗤之以鼻。
但是下一次他去央求著這位老馬倌讓自己騎馬玩時,老馬倌卻是把馬鞍、腳蹬以及韁全拆了。
不會騎光背馬的劉睿影自然是跌了不少跟頭,不過他心中仍然很不服氣,因為他也沒見過誰騎光背馬上街。
但是現在他卻明白了老馬倌的用意。
馬本身就是那樣,背上光溜溜的,只有頸后面有一順兒鬃毛,可以讓人抓住借力。
其余的部分,都得靠自己的身形氣力協調合作,才能坐得穩馬背,夾的住馬腹。
而那些馬鞍、腳蹬與韁繩都是外物,就像劉睿影平白無故的被官升三級,又被獎勵了《七絕炎劍》一樣。
德不配位,自然是只能短暫的擁有。
雖然他也是歷經大小數戰,在生死關頭把這些外物都保了下來,可若是當他真正能夠有能力擁有時,又怎么會有人來搶?
若是這些東西換做到霍望,劉景浩身上,哪怕是歐雅明,大家只會覺得他們就當如此,而不是心生怨念,再由怨念變成仇恨,進而想要去破壞,讓其崩潰。
劉睿影覺得自己還是先老老實實的把光背馬騎好再說,也就是要學會藏拙。
此趟差事,他已出盡了風頭。
上一次面對白衣人杜彥的必死之局面,是擎中王劉景浩突然現身,把他保了下來。
可是劉景浩能來一次,能來兩次,難道還能次次都來?
若是那樣,劉睿影卻是也什么都不用做了,有了擎中王劉景浩時時刻刻的跟在身邊保護自己,那他還有什么不能做?什么不敢做?
但就算是那樣,他也會覺得極為難受。
畢竟自己的才是真章,外物的借力助力再大也只是別人的。
除了《七絕炎劍》以外,劉睿影會的功法武技并不多,但至少查緝司的一套制式劍法,‘五太歲’,卻是他從懂事起就一直修煉的劍法。
可是當他得到了《七絕炎劍》以后,卻是把這套劍招早已拋之腦后。
人都是這般喜新厭舊的,尤其是當這‘新’還是更加強大的存在時。
驀然間,‘藏拙’二字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掩藏拙劣,不以示人。
但如今他需要的,卻是‘藏巧’。
如何把自己先前過于畢露的鋒芒隱藏起來,哪怕是故意犯幾個不大不小的錯也值得。
“歐家主,可愿意將那日你我未結束的對話直言相告?”
博古樓一處隱秘之地。
狄緯泰和歐雅明面對面的坐著。
兩人身前只有一杯清茶。
看上去剛剛沏好不久,還還在不停的冒著熱氣。
“狄樓主是指何時?”
歐雅明故作詫異的問道。
其實他心知肚明,狄緯泰問的是關于那日自己說起的通今閣“大興土木”一事。
但眼下,既然是狄緯泰先問了,那自己便占據了主動。
何況這事自己知道的極為確切,畢竟一把上等好劍的人情可不是白送的。
所以他只這般恭敬客氣又疏遠的說著場面話,等到狄緯泰著實按捺不住,直截了當的向他詢問之時,就是他獅子大開口之時。
想到這里,歐雅明端起身前的茶杯,吹了吹熱氣,咗飲一口。
“狄樓主的茶果然非同一般!”
歐雅明說道,有意把這話題扯開。
這時候就要比比誰閑篇扯的遠,誰話題繞的足!
狄緯泰一聽此言,頓時也知道了歐雅明的目的。
于是也不著急,便給他細細的說起這茶來。
說道興起處,兩人還又換了一種茶來細品。
若是讓外人看到,這哪里是一場針鋒相對的較量,簡直就是兩位茶友在互談心得。
狄緯泰心里也不由得對歐雅明高看了許多。
雖然都是他發問,狄緯泰回答。
可是歐雅明的每一個問題卻偏偏都能問在要害上!
若是對所談論的話題沒有極為深入的了解,是根本不可能這樣發問的。
但只要他問了,狄緯泰也就得講下去。
兩人就在這樣一問一答間,卻是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大神奕辰辰的邊月滿西山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