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皆是客,老朽自當茶酒相待,何必如此大動肝火?”
劉睿影看到堆積在門口處看熱鬧的眾人,逐漸讓出了一條道來。
隨即全部都躬身行禮。
“狄樓主!”
此間的事端,終究還是引得狄緯泰坐不住了。
他身旁跟著鹿明明,身后隨行的還有五福生四兄弟。
歐雅明看到鹿明明,高興地招呼了一聲。
鹿明明指著歐雅明,氣得不打一處來!
這事說到底都是被歐雅明惹起來的。
不管是歐廚還是這三兄弟。
三兄弟是為了找歐雅明報仇。
歐廚是為了找歐雅明證劍。
雖然現在他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優哉游哉的。
實則這才是禍事的源頭。
其實狄緯泰完全可以之讓鹿明明出面。
因為他與歐雅明熟識,而且修為境界也足夠。
不過現在的博古樓不比往昔…
五福生兩分新亡。
擎中王劉景浩先前又與白衣人杜彥為了劉睿影的生死而打了一場。
現在又輪到歐家家主,當代‘劍子’歐雅明。
如此多事之秋已經由不得狄緯泰繼續穩坐他的釣魚臺了。
他必須現身,必須露面。
必須展現出博古樓的強勢。
他要讓大家知道,博古樓還是博古樓,一點都沒變,仍然是受萬人世代敬仰的天下文宗!
但是大胖子二兄弟仍舊吃個不停。
高瘦抽煙人也依然腿影如光似電,晃人眼目。
各方都把狄緯泰的這句開場白當做耳邊風。
鹿明明上前半步,準備去阻止。
說什么都得讓打斗中的二人停下來才好。
若是博古樓中無人現身,便就讓他們這般打下去,待結束后再來個秋后算賬倒也不錯。
只是現在博古樓樓主,狄緯泰親至,這大廳中仍舊是杯盤狼藉,死去活來的,未免有些太過于不尊重。
不過歐廚能尊重誰?
他尊重的只有手里的齒靈劍。
高瘦抽煙人也不懂得什么叫尊重。
他只在乎自己的口碑和名譽。
“這人的腿上功夫著實了得!”
鹿明明說道。
“不過持劍人當真愚笨…怎么說都占了兵刃上的優勢,不盡快退敵反而給自己畫地為牢。”
鹿明明搖了搖頭,顯然對歐廚評價不高。
說罷,就已蓄勢待發。
但是身形卻被狄緯泰攔住了。
鹿明明剛看到狄緯泰的一只手伸到自己身前,再一回神,狄緯泰卻已飄出了數仗。
只見狄緯泰雙手食指輕點。
一指點向高瘦抽煙人的小腿迎面骨,一指點向歐廚齒靈劍的劍身側處。
春秋筆法!
這本是文道一脈用來書史的一種方法和技巧。
在細微之處暗含褒貶,明黑白,辨是非。
但狄緯泰卻將這一寫作手法化成功法武技,以指做筆,化為筆刀。
這一套功法武技著實是狄緯泰的獨創。
一共分為三層: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
微而顯是指言此在彼,有點類似于兵法謀略中的聲東擊西,卻又不盡然。
臨陣打仗,必然是彼此有些知曉。
但是微而顯的微既有微小不可見之意,還有輕微觸不及之意。
當你覺得這一筆刀并不是沖著自己而來,且還輕微弱小到可以忽略之時,自然是不會有所警戒防備。
可是偏偏就在此時,這一筆刀卻突然拐了個彎,逼殺至近前不說,還突然綻放出了難以抵擋的力量!
猶如讀書人說話時的機鋒,和寫文章時的比喻。
看上去好似平平無奇,了無用處,等想通之后才頓感舉足輕重,可主沉浮。
它并不需多著筆墨,用將出來也不會顯的過于突兀。
取次花叢懶回顧,到頭來看似片葉不沾身,可是卻又如漉滿灑,堪堪憂憂。
一切看似水到渠成,自自然然,實則卻是花時反秋。
這一層,雖然是春秋筆法的基礎,但卻是最為重要的一環。
和劉睿影的七絕炎劍不在乎順序不同,春秋筆法講究的是環環相扣。
若是沒有這微而顯的基礎,也不會有后兩層的升華。
志而晦,是說含義隱晦,而且不管是文字還是招式都極為簡約。
方才狄緯泰點向歐廚和高瘦抽煙人的兩指正是這一層。
沒有任何花哨的樣式。
不似幻塵腿的漫天光電,也不像歐廚齒靈劍的萬般變化,只是普普通通的伸了伸指頭。
兩人見面若都是直言不諱,甚至爭吵的面紅耳赤,若是說他二人在吵架未免著實不雅。
因此便換個詞,坦誠相待,或剖肝見膽,都要顯得舒服的多。
雖然實質上并沒有改變二人本來分歧極大的意志,但是誰又會喜歡自己失態的樣子被公之于眾,落于紙筆呢?
不過這也正是文人的虛偽所在。
換成功法武技就是我明明要殺你,我卻說這是在幫你。
幫你什么?
幫你死。
即便你不想死,甚至連死的念頭都從未動過。
但是我就是想幫你死。
因為我要殺你。
把殺換成幫。
立馬就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但是這幫字背后所附帶的血腥與險惡,沒有幾個人能受得起。
狄緯泰口中說著來者是客,茶酒相待,實際上他看到自己的博古樓最為繁華的街道上最為豪華的茶座里,被人攪得天翻地覆,心里焉能沒有氣?
擎中王劉景浩的動作,他可以忍。
畢竟對方是五王之首,而且還給自己留了句客氣話。
雖然客氣話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錢花,至少聽起來舒心還有面子。
何況文壇龍虎斗還要在中都城舉辦,怎么說也得給這地主幾分特權。
規則,向來是都是由頂層的強者制定。
而他們制定的規則,全都無一例外是對自己有利的。
就好像大人總是說小孩子挑食,小孩子也覺得大人果真是大人,即便是桌上再難吃的青菜,也都能毫不挑剔的夾到碗里,送入嘴中。
殊不知,這飯菜都是大人做的。
自然是依據他們的喜好。
小孩子只能被動的接受,不吃就是錯。
大人每樣菜都吃,因為他們做的每樣菜都是他們所喜歡愛吃的,那就自然是沒錯。
不過桌上的菜樣每日或許會重復,但世俗間的利益糾葛卻是一刻不停的在變化,因此這規則便也隨著利益在變。
可無論規則怎么變,它都是固定的,是萬萬趕不上現實的變化速度與多樣性。
因此,例外就會發生。
擎中王劉景浩到博古樓來是例外。
這茶座中莫名的打斗是例外。
既然出了例外,沒有規則可依,那就只能由頂層制定規則的強者出面一錘定音。
無論是斬立決,還是下詔獄。
都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狄緯泰可以容忍一時的放肆,但若是人人都變得肆無忌憚,那這博古樓不就和菜市場沒區別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兩指點出的時候有沒有殺心。
不過他點出的位置倒的確不是致命之處。
但是既然客氣話已經說出口,手上自然也得留幾分客氣。
虛偽是虛偽,但虛偽若不被人揭穿就不是虛偽。
看破不說破,這就是博古樓一條基本的生存法則。
至于第三層,婉而成,卻是沒有多少新意。
說白了只是第一層的升華。
它讓微不但微,還婉。
婉這個字著實有趣得緊。
婉約對應著豪放,曲折對應著直達,柔美對應著剛毅。
它是一切強硬的對立面。
這一層其實已經不是功法武技或是詩詞文章的范疇,而是實實在在的人之境界。
知其雄,而守其雌。
雄壯固然強大威風,但是如果已經足夠的強大,卻是不需要什么外在的態度或物件來顯示。
劉景浩,霍望,狄緯泰,包括歐雅明。
他們只要往這里一站,那便是睥睨眾生。
婉柔似水,水雖無常性,但是卻利萬物而不爭,所以江河才能因此流淌天下。
婉柔若風,風雖無狀態,但卻能深入無阻,所以任爾東西南北皆能見孔就入。
狄緯泰和劉睿影不同。
劉睿影尚在成長階段,依然等待著破繭成蝶。
但是狄緯泰追求的卻是長久。
無論是自己的壽命還是自己的地位,只要長久便好。
天地長久,因為天地從不追求長久,所以它才能夠長久。
明月長久,明月只高高的遙掛空中,按時起落,所以它也能夠長久。
往往費盡心血的事,到頭來卻一無所獲。
邊走邊辦的事,卻是福盈滿門。
現如今,狄緯泰只有在極為正式的場合,比如文壇龍虎斗時才會換上他那一身八品金綾日的文服,平日里向來都是一副老農打扮。
雖然這很是刻意,不過刻意也是一種態度。
高瘦抽煙人見狄緯泰“筆力”襲來,山海掌再起,呼啦啦的連續拍出五掌,仿佛群仙出游,楚天壯闊。
狄緯泰的春秋筆法雖然精妙。
可在勢頭與勁氣上卻明顯不足。
但狄緯泰好不慌張,他左袖揚起,揮灑自得。
一道勁氣如匹練般恣意而出,把這五道山海掌包住圈起,瞬時化解。
“我贏不了你。”
高瘦抽煙人當斷則斷。
何況狄緯泰言語中并沒有刺激到他那脆弱的神經。
看到自己的五道山海掌被狄緯泰如此輕松地化解,當即在他的“筆力”點到之前就收了幻塵腿。
只是歐廚仍舊不甘心。
高瘦抽煙人收了腿,可是狄緯泰卻又動了筆刀。
筆刀雖然不是劍,不過刀劍本一家,卻是如何能放過這個機會?
歐廚自是認得狄緯泰。
狄緯泰雖不是歐家人,但若是劍敗狄緯泰,卻也達到了他證明齒靈劍的目的。
“當啷!”
歐廚剛剛重新挑起劍尖,自己的齒靈劍被另一把劍架住。
這把劍他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他十三年來的夙愿。
‘劍子’。
歐雅明出劍了。
“歐廚前輩,你與我歐家的恩怨,我們擇日解決。現在,卻是不要給再博古樓給狄樓主徒增煩惱。”
歐雅明說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歐雅明一開口,歐廚便也收了劍。
其實他的心中還是只想向歐家證明。
雖然多幾個人也無妨,但最本質的想法從未改變。
現在看到歐雅明如此說,他卻也是沒了借口繼續動手。
這一劍,歐雅明用的是歐家劍訣善、寬、正、靜、怡、安、誠中的寬。
歐小娥是歐家‘劍心’,歐雅明是當代‘劍子’。
何為‘劍心’?何為‘劍子’?
連起來就是以赤子之心鑄劍用劍。
人生在世,相輔相成的事總是糾纏到死。
榮幸與無奈,輝煌與落魄,獲得與失去,神奇與平淡,美好與苦澀。
盡皆都是相輔相成的。
歐家劍訣,先修的不是劍,而是心。
心修到位了,劍自然也能到位。
心善,則劍善。
劍本就是君子之器。
從來不會嬌柔造作,也不會故弄玄虛。
見到欺壓良善者,定當拔劍而起。
但也不會因為義字當頭而追悔莫及。
心寬,則劍寬。
滿面春風,笑容可掬,時時刻刻都拿得起,放得下,才算得上是心寬。
須知樹高不過山,山大不過海,但樹,山,海卻都能裝在同一顆心里。
不為了一些雞毛蒜皮而貪便宜,也不為了一回繩頭小利而斤斤計較。
歐雅明會與那三兄弟結仇,正是因為他的心還不夠“寬”,他的劍也不夠“寬”。
如今,寬是夠了,但舊仇未解,新恨又至。
不過既然他這一劍用的是‘寬’字劍訣,那想來他的心中已暗自做了決定。
心正,則劍正。
心與劍一樣,都不能有任何私心雜念。
表面的憨厚耿直固然可喜。
但是卻掩蓋不住背后的鋌而走險,利誘相逼。
只有真誠的坦蕩,持重老成,不偏不倚,才能每一劍都出的無比堅定,才能每一次出劍后,都毫無負累。
心靜,則劍靜。
平心靜氣的笑看風云的舒暢,物外超然。
一劍的聲勢平平淡淡,不似從前那般波瀾壯闊,勇往直前。
但卻又如一灘秋水般靜謐安詳。
這靜不是絕對。
水潭也會偶爾因風吹起漣漪。
但無論何以種巨力投入這潭中,它都能消化吸收至無影無蹤。
就好像我的劍就在這里。
無論你如何蒼茫遒勁,卻之多只能微微皺起一層水皮。
而內在的劍勁,依舊蓄勢待發。
你看不見,我也沒必要讓你看見。
等你看見時,便發現自己早已深處潭中。
被密不透風的劍勁攪碎,尸骨無從,永遠沉淪。
心怡,則劍怡。
到了這一字劍訣,劍上便會帶有一種皆為獨特的情愫。
對待一切都抱著珍視與珍惜的心態。
此時的劍已不是用來殺人的利器。
而是用來守護某些東西的守護。
枕邊的人,或手里物。
對待自己所珍惜、珍視的不遺余力,永懷熱情。
每一劍都是如此的忠貞不渝,又是如此的淡泊明志。
心安,則劍安。
劍出劍收,拿劍放劍,都只求讓自己心安。
這卻是沒有任何外物再能影響到用劍之人,和人用之劍的劍。
因為用劍之人已經堪破了風華,懂得了知足常樂。
即便手中無劍,也足以應對世間的一切風云變換。
它并不崇高,還很自私。
但若真能個人自掃門前雪,那整片世界不也是太太平平?
心誠,則劍誠。
這是洗盡鉛華之后最為返璞歸真的方式。
人永遠無法獨立的存在。
歐家能夠鼎益千秋,也正是靠著一個‘誠’字 這是一種牢固的信仰,一種眾望所歸的高風亮節。
無論是出劍,還是鑄劍,盡皆同理。
誠維系著方方面面,縱橫交錯的周道。
即便歐家是最終的獲利者,可是對方卻心甘情愿的讓他們占了這便宜。
誠并不是大公無私,舍己為人。
而是最為真切的實質需要。
歐家的每一代家主都以此為最高目標兒奮斗,但是沒有一人真真正正的練成了‘誠’字劍訣。
他們的心不夠誠。
所以出劍,鑄劍也不夠誠。
歐雅明剛剛邁過‘靜’字,正在朝著‘怡’字努力。
究竟最后能不能走到‘誠’這一步,他自己心里卻也是沒底。
“狄樓主!”
歐雅明躬身行禮說道。
歐家雖然是門閥大族,但相比博古樓還是差的很遠。
不過他本不用如此恭敬客氣,只是他向來與鹿明明交好,狄緯泰又是鹿明明的師傅,所以輩分上卻也是矮了一頭。
“歐家主不必多禮。”
狄緯泰微微側身,讓過歐雅明的行禮說道。
同時,他的眼睛瞟向了劉睿影。
這一眼,與狄緯泰先前一直以來的和藹可親宛若云泥之別。
劉睿影雖然沒有正面回應這一目光,但是卻感到自己的半邊臉都有一種數九寒天的冰霜之感。
他不知道狄緯泰對自己的態度為何會轉變的這么快 但是這一陣冰霜之感,轉瞬即逝。
待劉睿影轉個身回頭對著他恭敬問好之時,取而代之的又是先前的那位諄諄老者。
“劉省旗也在啊。”
狄緯泰說到。
“是,我與朋友在此飲酒,碰巧遇到了歐家家主,歐雅明閣下。”
劉睿影回答。
“聽聞你與定西王霍望愛徒,湯中松乃是舊交?”
狄緯泰問道。
“這…舊交倒是談不上,不過的確是熟識。”
劉睿影不知道狄緯泰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只能如此婉轉的回應道。
其實在心里,劉睿影一直覺得湯中松與自己不但是熟識,甚至還有救命之恩。
畢竟當時在丁州府城的琉光館中,自己中了音波功,是他帶著自己去找到了葉老鬼,還不惜用家傳玉佩抵押作為診金。
若是沒有他當日的仗義之舉,自己或許早已撒手歸西。
雖然劉睿影明白湯中松這么做定然有他的考量。
不過無論如何,自己那一次卻是實打實的被湯中松救了,這一點沒有絲毫疑問。
“既是如此,那這位定西王的愛徒也要讓劉省旗多多費心了!”
狄緯泰說道。
劉睿影卻是不解。
為何湯中松來了博古樓卻要自己費心?
何況他身邊還有張學究,而且自己也并非博古樓中人,卻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出頭才對。
“我們都是一群老家伙,和年輕人打起交代來也不知該當何如。況且湯中松正是英姿勃發之時,總是與我們這些老家伙在一起,難免沾染的暮氣沉沉。”
狄緯泰說道。
劉睿影一聽,便知這是狄緯泰的禍水東引之策。
湯中松代表著定西王這一方勢力。
無論是福還是禍,都會與他博古樓產生不少瓜葛。
但只要把劉睿影也拖下了水,那這便是三方角逐,總有一方可獨善其身。
看來這狄緯泰是決計要引得這定西王和擎中王兩方五王勢力互爭短長。
但狄緯泰以為這湯中松只是一個被定西王霍望慣壞的孩子。
以為他不明事理,不知禮數,就像一只金絲雀兒一般,可以任他揉捏。
在定西王府時,自然是錦衣玉食的被關了起來。
到了他博古樓,錦衣玉食自然不成問題,只是換了個籠子罷了。
博古樓的籠子不一定就比他定西王域的籠子差,但這籠子里關的究竟是什么,倒是狄緯泰眼拙!
湯中松早在被霍望收為徒弟以前,就已是一只翱翔于天際的雄鷹。
雄鷹怎么會委身屈居與籠中?
自然是極度的渴望自由才對。
只不過湯中松這這只雄鷹太過聰明。
既有雄鷹的狠厲,也有金絲雀的乖巧。
事不可為,絕不硬拼。
有人投食的日子,那就舒心暢快的過。
但若是讓他抓住了一點機會,雄鷹的爪牙與利嘴可不是用來當擺設的。
只是這些過往的種種,狄緯泰不知道,他也沒心去查證。
他心里所在意的,只是湯中松頭頂的這個定西王霍望徒弟的名銜,而并不是湯中松本人。
就像他會對劉睿影客客氣氣的,也是沖著他身后的中都查緝司和擎中王劉景浩一樣。
狄緯泰不是迷信的人。
但是他已經發現,博古樓近來的種種變故,似乎都是圍繞著劉睿影展開。
自他到了博古樓之后。
鹿明明回來了,兩分死了。
擎中王劉景浩莫名現身,定西王霍望的徒弟新至。
現在卻是連歐雅明和他本身的仇人,以及歐家的仇人也來了!
就算是再不迷信的人,也講究個因果之說不是?
所以狄緯泰現在的注意力,倒是全都放在了劉睿影身上。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大家都在,就給老夫一個薄面。不管是新仇還是舊恨,暫且都先放到一邊。到了博古樓,我怎么也得一進地主之誼,聊表寸心才是。”
狄緯泰說到。
“湯中松和他的文道師傅我已派人去請了,想必馬上就到。”
狄緯泰的這一句話,卻是對這劉睿影說的。
而聊表寸心這個詞,已經是他在一個多時辰內第二次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