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光閃爍的法舟里,被禿頂皇帝稱為冪冪的女官無助的看著那些發光的器具,她只感覺到這艘法舟在飛行,但卻不知道這艘法舟在哪里飛行。
她也看不見外面,因為這艘法舟根本連正式的窗戶都沒有,或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打開這艘法舟的窗戶。
她看著一言不發的女修,猶豫了很久,終于忍不住輕聲問出一句,道:“你知道我們在哪里么….我們會死么?”
其實一開始的問題和會不會死這個問題相比顯得很不重要。
她想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是不想死。
但小腹已經有明顯隆起的女修卻似乎對生死并不那么在意。
在很多天之前,這名叫做冪冪的女官就知道這名女修已經心懷死志,她之所以承受禿頂皇帝的百般侮辱而不自盡,是因為她擔心自己的師門會遭受禿頂皇帝的怒火,而且或許她想死也根本死不成。
現在這名女官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但至少從一開始和這名女修的交談之中,她清晰的認識到,這個禿頂皇帝遭遇了難以對付的敵人,然后將她和這名女修丟入了這艘法舟之中。
如此說來,那禿頂皇帝恐怕自身難保,這名女修便不需要擔心自己宗門的安危,那她相當于重新將自己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現在這名女官面色有些蒼白,她真的很擔心這名女修突然想不開就自殺了。
她雖然不是修士,但知道修士要讓自己死去的話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
這種可怕的密閉法舟里,如果有一個人陪伴那還好,但如果兩個人在一起,突然有一個人變成了死人,那她真的就怕都怕死了,她想都不敢想那樣的場景。
“放心。”
女修一直都很沉默,但聽著她這樣的話語,女修卻是緩緩的抬起了頭,道:“我雖說也不知道這艘法舟是飛往何處,但我確定除非他的敵人能夠追蹤到我們這艘法舟,否則他絕對不是想我們死,他一定會將我們送往他覺得很安全的地方。”
“我…”這名被皇帝稱為冪冪的女官猶豫了一下,想說話卻又不敢。
“我明白你的意思。”女修看著她,盡可能語氣溫和道:“我所說的放心,便是告訴你,在安全到達之前,我不會尋死,不會拋下你一個人的。”
被皇帝稱為冪冪的女官頓時暗中松了一口氣,她原本就十分同情這名女修,在她的眼中,這名女修本來就是墮入凡塵的仙子。
但她不是很擅長說話,被選入皇宮的這數年來,她所做的事情最多就是侍寢,而在那名禿頂皇帝身邊,她也不敢多說話,所以這些年下來,她和人說話越發小心。
她心中對這名女修很是感激,憋了好久,才終于又說了聲,“謝謝。”
“你不恨這個狗皇帝么?”女修似乎剛剛才恢復了正常的情緒,她這才開始認真的觀察身邊的每一件東西,每一處閃著奇異熒光的地方,與此同時,她認真的問了一句。
女官微微一怔,她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什么說。
“我感覺你好像并不恨,至少不像我這么恨。”女修的聲音接著響起,“我感覺就算是給你有親手殺死他的機會,可能你都不會下手。不是不敢,而是真的不想下手。”
“我….”女官猶豫起來,她認真的想了想,自然不好在這名女修面前說假話,所以她點了點頭,道:“好像真的沒有那么恨。”
“為什么?”女修看著她說道,“難道你不是被逼的?”
“一開始自然不甘愿,但身為女子,自然是要侍奉男子。”女官面色微紅,她低聲說道,“而且他雖然喜怒無常,雖然喜歡亂殺人,但他對我還算不錯,對我家里人也不錯,其實我只要聽他的話,他除了有些古怪的癖好之外,也不會再為難我。我后來想通了,以我這樣的姿色,哪怕嫁的再好,嫁給富賈做妻妾,我說不定也伺候得不能令人滿意,說不定…..”
“夠了。”女修打斷了女官的話,她想到這名禿頂皇帝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事情,她心中就泛起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厭惡。她覺得一開始,這名禿頂皇帝就根本只是將自己當成一個泄欲工具,當成他想象中的一些女子,而且他還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讓她感到屈辱,以滿足他扭曲的快感。
在她看來,這樣的人自然是死有余辜。
女官有些不安起來。
她看著這名女修,尤其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時,她就更加不安起來,她輕聲說道;“你恨他那是自然的,若是換了我是你,我也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我沒有像你那么恨他,只是因為我原本就沒有你那么….”
她實在不太擅長說話,她頓了頓之后,才又憋出一句,道:“我原本就沒有你那么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
女修點了點頭。
她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她的目光落在一個明顯很古舊的瓷娃娃上。
那個瓷娃娃是個一寸來長的男娃,白藕一般,圍著一個紅色的肚兜,頭頂上是一團桃子般的頭發。
這個瓷娃娃明顯是古物,但此時它放在一塊森冷的金屬案板上,像是個擺設,卻又散發著格格不入的氣息。
她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當她朝著這個瓷娃娃伸出手的剎那,一股極為精純的天地靈氣卻是從這個瓷娃娃的內里涌了出來,貫入了她近乎干涸的經脈之中。
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哼。
她之前體內的真元都已經消散,而此時體內經絡之中的真元卻是迅速的凝聚。
與此同時,讓她震驚的是,這個瓷娃娃體內流淌出的天地靈氣在流入她的體內之后,竟又有一部分流淌出來,進入女官的體內。
女官一聲驚呼,她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名女修卻感知得十分清楚,她感覺到這名女官的體內經絡之中,也開始自然的產生真元。
這名女修方才已經讓自己不要再想去有關那名禿頂男子的不堪入目的事情,但此時她卻是又忍不住嫌惡起來,這種從她內心泛出的情緒,甚至讓她忍不住連連干嘔。
這實在是令人惡心的事情。
她感覺到這個瓷娃娃和自己以及女官身體里的靈氣流動,就像是某種奇特的雙修法門。
這種法門就像是那名禿頂男子平時和自己以及這名女官在做那種事情時,其實已經在雙修,但他卻偏偏用這個瓷娃娃將雙修產生的真元和靈韻都封存起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讓這些真元和靈韻流入她們的體內。
她真的不想去回想這名禿頂男子對自己和女官做的那些事情,但這樣的靈氣和真元流淌,卻讓她根本無法回避那些畫面。
這些在她和女官體內生成的真元雖然無比的精純,帶動著她和女官的修為不斷的增長,十數個呼吸的時間里,這種修為的增長甚至都抵得上她平時十余年的修行,但她真的只有惡心,沒有感激之情。
當她咬牙花了很久的時間終于再次擺脫這種干嘔的感覺時,她卻發現了一個令她十分震驚的事情。
她已經開始結丹。
天地靈氣還在不斷的轉化成真元,真元的不斷強大,靈韻的不斷增強,讓她的氣海之中已經自然結出金丹。
但是按照她的認知,結丹自然就要渡劫。
然而她的修為宛如一步登天般直接結丹,此時法舟之外卻并沒有任何劫雷的氣息生成。
她不能確定這法舟在什么樣的地方穿行,但她可以肯定法舟外并沒有劫雷在轟擊。
又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瓷娃娃往外流淌天地靈氣還未停止,但她體內的金丹卻是已經開始流淌嬰氣,開始朝著元嬰轉化。
這已經是金丹自然轉化元嬰的關頭,按照常理,這個時候再怎么樣都開始要引動劫雷了。
然而外面的空域依舊十分平靜,沒有任何的劫雷產生。
“怎么會這樣?難道我們已經不在那方天地之中了么?”
這名女修的腦海之中不可置信的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今天怎么回事?”與此同時,在異雷山之中,王離突然又不安起來。
他覺得自己體內的灰色道殿在莫名的異動。
他直覺灰色道殿的一種本源法則似乎被觸動了,然而灰色道殿的這種本源法則卻似乎又陷入了某種紊亂的狀況,就像是一門法門施法時,卻被奇異的元氣干擾,根本無法成型。
灰色道殿在他的氣海之中嗡嗡作響,前所未有的異動了數十個呼吸的時間。
最終它似乎無奈的停了下來,它所能做的,似乎只是勉強捕捉了那種觸動它的法則的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