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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獅子大開口

  場上的幾大圣山,面色各自不同,但難看的神情大抵相同。

  如果他們前來參加徐藏的葬禮,抱著一顆解開前塵恩怨的心,在抵達蜀山之后,就此和解,離開這里那么便不會惹上今天的麻煩。

  夷吾星君咬牙切齒看著寧奕,這場刺殺教宗的風波,讓這位蜀山的小師叔徹底的站了出來,救了西嶺道宗的教宗大人一條性命,獲得了其身后無數麻袍道者和信奉教義之人的擁簇。

  只要陳懿愿意站在寧奕身后,那么就等同于大義站在了寧奕身后。

  “教宗大人這件事情,您想怎么處理?”

  他被千手牢牢按在古木之上,無法動彈,這個姿勢讓夷吾星君丟盡了顏面,眼下越是反抗,越是丟人現眼,他低聲下氣開口,目光望向陳懿,試圖得到一些挽回的余地。

  陳懿看著夷吾星君,并沒有輕易松口,他面色如常,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寧奕救了我一條性命,險些遭遇不幸,既然如此,便由他來處理,如何?”

  被按在古木上的夷吾星君,咬了咬牙,沉聲道:“好。”

  千手和周游,將目光放在天宮兩位闕主的身上,這兩位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恃才傲物,自以為修為不俗,到了此刻,深知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兩個人都是聲音極低的說了一個好字,周游拔去那柄斷刀,千手散開法相。

  幾座被扣了“刺殺教宗”大帽子的圣山,沒有星君境界的修行者領隊只能淪為魚肉,任憑寧奕刀俎,事實上,如果不是圣山山主級別的大人物前來,今日后山的這場鬧劇,結局一定是蜀山和道宗鎮壓所有反抗之人。

  寧奕目光環顧一圈,場上的局面已經穩定下來幾位圣山還不死心的人物,試圖捏碎傳音玉佩,或者諸如此類的繁雜信物,之后面色灰白,顯然是失敗了。

  寧奕在后山一線天,見識到了蜀山老祖宗陸圣的陣法造詣,這位五百年前的陣法大宗師,在后山懸停的敕令,連夷吾星君的保命發簪都能夠封鎖住,那么這些圣山的尋常信物,必然是一樣都不能起效。

  劍闕闕主,跌坐在古木樹下,今日的這一戰,他的道心甚至都出了一些問題,被千手一巴掌碾壓同為星君,境界怎會相差如此巨大?

  先前周游出刀的那一刻,他險些就沒有看清。

  單論殺伐,他的確要比風闕闕主強上些許,可捫心自問,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周游那樣,無比輕松寫意的一刀,就直接砍碎風闕秘傳的護體罡氣,將闕主級別的大修行者一只手掌釘穿。

  一輕一重兩柄劍,還插在遠方,劍器連綿震顫,外表看起來瓷實無恙,內里已經崩出了些許紋痕,劍闕修行,人劍合一,道心如果綻裂,那么劍器也會由內而外的綻裂。

  他面色難看,望著寧奕,沉聲道:“寧奕這件事情,你想如何解決?”

  寧奕站在陳懿身旁,他低垂眉眼,輕聲說道:“這個刺客,已經死在了蜀山后山死無全尸,再也找不到尸體了。即便是我,在殺死他前,也沒有看到他的真實面目。”

  風闕闕主瞇起雙眼,寒聲道:“寧奕你說你能把兇手找出來,連面容都沒有看清,僅僅憑借功法,就想找出來?”

  寧奕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輕聲問道:“闕主大人刺殺教宗的事情,是你們風闕做的嗎?”

  風闕闕主氣笑了,簸坐在地,半只手掌被斷刀釘穿,血流潺潺,星輝從天地當中涌來,不斷彌補傷口。

  他冷冽道:“當然不是!”

  寧奕哦了一聲,他轉向劍闕闕主,再一次問道:“那么是劍闕做的嗎?”

  “自然不是”劍闕闕主盯著寧奕,道:“寧奕,這就是你想出來的主意,一個一個的問,直到有人愿意承認?”

  寧奕搖了搖頭,他望著后山所有的圣山來客,認真大聲問道:“誰干的?!”

  一片死寂,當然沒有回應。

  寧奕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望著陳懿,認真說道:“教宗大人,這樣的兇手,應該如何去找?”

  陳懿注視著寧奕,他看著這位蜀山的小師叔,忽然笑了,然后認真說道:“很有可能找不到了。”

  寧奕也笑了,道:“但是事情不能就這么揭過去。”

  陳懿說道:“當然不能。”

  “刺殺教宗大人私藏兇手,雖然不知道是哪座圣山做的事情,但是事實擺在面前,鐵證如山,這是一樁死罪,釘在大隋皇城律法上的死罪。”

  寧奕委婉說道:“如果你們愿意證明自己的清白,你們可以離開這里如果無法證明自己清白的話,那么就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他望著裴煩,問道:“齊銹有一句話是怎么說的?”

  丫頭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寧可錯殺一萬,不能放過一個。”

  “說得真好!就是這樣!”寧奕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他望著圣山傻眼了的來客們,問道:“聽懂了嗎?”

  一些未曾涉世,剛剛走出師門歷練的弟子,還是一片惘然。

  這一出雙簧戲唱完,大部分年輕的弟子,那些圣山宗門內寄以厚望的未來希望,還在回味寧奕和教宗之間的對話他們覺得這番對話并沒有問題,只是有一點想不明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這要怎么證明清白?

  坐在古木樹底底下的三位星君,面色難看,陰沉無比。

  夷吾星君的陰柔嗓音響了起來。

  “寧奕,這件事情鬧大了,對你沒有好處。應天府愿意給出一顆千年隋陽珠,夠不夠?”

  這些懵懂的弟子明白過來了。

  他們望著寧奕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自證清白原來是這么一個自證的辦法。

  寧奕站在教宗的身旁,他望著夷吾星君,輕輕嘆了口氣。

  夷吾星君的這句話已經做出了十足的讓步。

  但還是藏了一分的威脅意味。

  這位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如果沒有千手師姐和周游在場,暴起殺人,只不過是瞬息的事情,自己便會人頭落地,這就是他忍不住威脅的原因。

  但是有千手和周游在,應天府憑什么如此囂張?

  寧奕拿著一種看白癡的眼神,就這么看著應天府的這位星君,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已經鬧得很大了,不知道夷吾星君有沒有辦法,讓他鬧得更大一些?”

  坐在樹底下養傷的夷吾星君,瞇起丹鳳眼,寒聲道:“你想怎么樣。”

  然后聽到后者拿著一種平淡至極的口氣開口。

  “應天府給出十顆千年隋陽珠。”

  夷吾星君瞪大雙眼,他幾乎要站起身來,聲音炸開在后山當中,幾顆大石被聲音直接炸碎開來。

  “你說什么?!”

  寧奕面色平靜,彈了彈濺在身上的碎石,淡淡追加了一句:“再加一顆三千年妖君胎珠。”

  夷吾星君重重跌坐回去。

  他只覺得寧奕瘋了,竟然敢如此獅子大開口。

  寧奕望向所有的圣山來客,溫和笑道:“我知道諸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知道刺殺教宗大人這件事情的發生,意味著什么道宗死去了一位麻袍道者,一顆千年隋陽珠以表歉意,算是撫恤護道者,諸位意下如何?”

  圣山來客的面色有些復雜。

  “一座圣山,一顆千年隋陽珠,拿出來的,現在就可以走人。”寧奕平靜說道:“拿不出來,那就暫時在我蜀山住下,等著道宗的三清閣閣老徹查此事,再還諸位清白。”

  東境圣山聯盟的那幾位命星修行者,彼此對望一眼,看出了眼中的忌憚和猶豫。

  一顆千年隋陽珠,對于他們而言,并不算太過貴重的物事,即便是親身前赴一趟北境倒懸海,也能獵殺到所謂的千年大妖,凝結陽氣,便可以煉制千年隋陽珠。

  如今出現了這種事情,湊熱鬧的圣山來客全都倒了霉,那個刺客偏偏真的精通諸門術法,這一點洗不干凈,如果真的被蜀山扣押,等到道宗三清閣來了,誰知道那幫偏執無比的瘋子,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所謂破財消災,只能如此。

  幾位東境圣山的命星修行者,掏出了千年隋陽珠,親自放到了教宗的身旁。

  寧奕微笑點頭示意,看著那些圣山弟子離開前憤怒的眼光,十分的享受和歡愉。

  場上的圣山來客,當年與徐藏有仇,如今這一出好戲,自然而然就把仇恨轉移到了寧奕身上在他們看來,這位蜀山小師叔,占著星辰榜第一的位置,不知道繼承了徐藏的幾分劍術,但絕對繼承了徐藏的十分陰險。

  東境驪山的命星修行者,交出隋陽珠的時候,皮笑肉不笑道:“千年隋陽珠是一件小事寧奕,我記住你了。”

  寧奕笑瞇瞇接過隋陽珠,說道:“記住我的人多了,你能排到第幾?多送幾顆讓我記住你唄?”

  驪山的修行者一時語塞,氣得渾身發抖。

  寧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笑道:“走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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