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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星君之爭

  天地大風起。

  驟然大風,因天宮風闕闕主而起。這一派的修行者,速度極快,行路如風,據說破開命星之后,能夠坐地日行八千里。

  然而有一道白色身影,看緩實疾,從教宗身旁的大石,到寧奕身前,幾乎是一掠而過,在眾多圣山修行者的視線當中,只看見那道白色身影懸停而住,微微吸掌,一柄普通長刀便從遠方一位麻袍道者的鞘中被吸了出來。

  周游踩著碎石而來,路上炸開一道頎長路徑,后發先至,來到寧奕面前,自下而上的拔刀而出,刀鋒掠過風幕劃出一抹弧形流華。

  身形以無比迅猛姿態砸來的風闕闕主,瞳孔收縮,并沒有選擇收掌而回,而是保持原先姿勢的一掌砸下。

  天宮風闕,大風繚繞,修行體魄,凡人刀劍怎可加身?

  一道清冽的碰撞聲音就此響起。

  周游的刀尖扎在風闕闕主掌心,戳出一道細碎的白點,刀器寸寸崩裂炸開,白發道士面無表情以另外一只手揮袖兜攬,“兜雀兒”將碎裂刀器全都納入袖中,猛地震袖。

  風闕闕主面前炸開無數風花,護在面前的風氣與刀片滾在一起,盡數絞碎,來不及任何動作,那個白發道士以半柄斷刀,就此插入掌心,濺起一篷血花。

  一瞬的延遲之后。

  碎裂的風氣就此蕩開——

  兩人一前一后撞入后山一顆大樹當中,轟然一聲震顫。

  落葉搖晃,片片如海。

  周游松開持刀之手,退后兩步,面色平靜,注視著一整條手臂連帶著掌心,被斷刀釘在古木上的風闕闕主,一言不發。

  所有人都看到了此時的場景。

  于是滿座死寂,鴉雀無聲。

  寧奕終于明白了,為何當初在西嶺菩薩廟,僅僅是周游一個名號,便足以嚇退諸多圣山,即便是大隋的西境長城,也要對這位年輕道士禮敬三分。

  因為“道宗周游”的“道”,是“神道劍”當中的“道”,也是“大道可期”的“道”。

  從來沒有人說過,周游精通刀法,寧奕只以為周游先生是一個儒雅的道胎,修行境界奇快無比,一心只追求長生大道可是那一刀,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一刀,直接砍碎了風闕闕主的護體罡風,把這位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釘在了后山的古木之上。

  周游可能只是需要一把刀。

  也有可能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握刀。

  這便是周游的可怕之處。

  他是西嶺道胎,無論是劍道,刀道,槍道,長生之道都是道的一種,他所走的是,是一條寬闊的道,包含了諸生百態的“道”。

  白發道士站在古木之前,他看著風闕闕主,面色一如往常的淡漠。

  周游沒有回頭,淡然道:“寧奕繼續說下去。”

  寧奕面色有些蒼白,他望了一眼千手師姐,師姐的面色與周游一般無二,以眼神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面無表情的果然都是怪物。

  寧奕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在周游出手之后寧奕就知道自己應該做的是什么了。

  他繼續說道:“那道影子用的襲殺手法,有‘應天府’的影殺,還有劍闕的‘暗勁’。”

  這兩句話并非寧奕杜撰,那道影子所學駁雜,的確有諸家影子,其中還真的有“應天府”和“劍闕”的術法影子。

  話音剛剛落下,面色難看的夷吾星君和劍闕闕主,同時動了,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向寧奕出手兩位大修行者面色陰沉,現在的局勢,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等著自己往火坑里跳,擺明是想要動手?

  站在古木之下的周游,挑了挑眉,他身旁一左一右,兩道極快的身影如驟光一般砸來,接著猶如撞上了兩面堅不可摧的重墻,轟然一聲炸出無數煙塵,接著倒飛開來。

  憑空之處,多了一位披著陰陽大氅的女人,千手的面目毫無波動,兩只手交錯抬起,遮在自己面前,一尊巨大的星辰巨手憑空浮現,伴隨著千手的手勢,一左一右,按在兩位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額頭之處,將全身都覆蓋,煙塵當中,極速掃過,將夷吾星君和劍闕闕主各自按進兩株古木當中。

  木屑橫飛,泥石飛濺。

  后山不太平。

  幾位圣山如臨大敵,就要出手。

  千手的聲音冷然傳來:“你們誰敢動彈?”

  兩顆古木之處。

  劍闕的闕主被一巴掌掄飛,意識模糊,接著狠狠砸在一顆巨樹之上,后山的那些古木,幾乎有七八人合抱之粗細,質地極其堅韌,這一砸竟然沒有斷裂,只是在樹身砸出一個極深的凹坑。

  重劍脫手拋飛,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地的那一剎,劍闕闕主拔出腰間輕劍,揮劍砍出。

  星辰巨人的手掌被劍氣撕開一道裂口,卻沒有直接崩碎,源源不斷的星輝匯聚而來。

  劍闕闕主知道千手星君被譽為星君境界的最強者,打起十二分精神,腳底蹬在那顆巨木凹坑之上,輕劍抵上那只虛無縹緲的星辰手掌之上,試圖破開壓制。

  從小霜山抬棺而下,千手用的便是這尊法相,硬生生扛著趙蕤的禁制,任憑一道一道雷霆落在身上,要把徐藏的棺木頂著禁制擺放一整天,這是一種何等的體魄?

  劍氣對抗星輝,一時之間,有來有回,難以破禁。

  另外一邊,被千手一巴掌砸進古木的夷吾星君,并不算是體魄強大的修行者,面色蒼白,胸襟處掛了一大串血跡,掙扎一二,發現千難萬難,幾乎無法脫身離開掌心,就要拔出發簪捏碎,捏碎之前,竟然無法感應書院。他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望向蜀山后山,那張懸浮的敕令,隔絕了與蜀山外的一切聯系。

  難怪千手會如此的自信。

  自己即便把這根發簪捏得粉碎,應天府那邊也不會有絲毫的感應。

  陸圣竟然在后山布下了這等禁制?

  而更讓夷吾星君覺得絕望的,是那個站在場間的蜀山小山主,氣勢逐漸拔高,提升再提升,最終有一尊寶相莊嚴的星辰巨人,拔地而起,只起了一個上半身,面目毫無表情,背后逐漸舒展一條又一條的手臂。

  掐訣,捏印,拎劍,提刀,握拳,拈指數之不清。

  中間合了一個慈悲掌。

  “千手”

夷吾星君忘記了疼痛,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想到了此行之前,應天府的府主,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與蜀山的小山主發生沖突  他想起之前千手站在后山,說的那句,若是寧奕出現了意外,圣山來客一個都別想走,他之前只當是個笑話。

  現在夷吾星君絲毫不懷疑,這個瘋女人是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

  他看到千手背后那尊龐大的法相,最終將那根發簪插回了腦后,放棄了抵抗的念頭。

  那個不斷以劍氣沖擊掌心縫隙,卻始終出不來的劍闕闕主,全身心放在劍上,猛地感到壓力一滯。

  千手施展法相之后,那尊巨大的星辰巨人,面目冷漠,以第二只手掌貼在第一只手掌之上。

  疊掌——

  轟然一聲,古木凹坑再深一倍,一柄輕劍被壓到弧度夸張地拋飛了出來,錚然插入大地,與重劍劍柄交錯發出一聲清冽聲響。

  兩柄劍器,一重一輕,相互交叉,震顫搖晃。

  劍闕闕主看著那道龐大的星辰法相,愕然張著嘴,腦后當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么。

  空地上。

  周游站在法相之下,他仰起頭來,那張好看的面容本是渾無表情,在細細端詳了千手法相的衍生與雕琢之后,竟然有了一絲動容。

  白發道士輕聲說道:“千手大人,您是一位天才。”

  蜀山小山主溫和說道:“周游,要不了多久,你的成就會比我高。”

  這兩位星君大人物之間的對話,被所有人聽在耳中,并沒有任何人覺得有絲毫的不妥。

  周游說千手是一位天才因為他看出了這尊法相的不同,如果按照正常的修行路子來走,能夠凝聚出六條手臂,便已經是大乘之勢,千手修改了這門功法于是就有了今天展露法相的這一幕。

  至于千手對于周游的贊揚,則是一種由衷的,薪火傳承的意志,即便全天下都認為周游是天才,見面之前,千手也不會高看,只有真真切切見過了真人,她才會給出自己的評價。

  她不屑于跟風,也不會過分的夸贊,對于外人蜀山千手向來惜字如金。

  這兩位大修行者的互夸,是以三位同等境界的星君修行者作為背景三位大修行者,一位被周游以凡刀釘穿手掌,兩位被千手拍在古木凹坑里,眼光復雜,震驚,憤怒,怨毒,畏懼,盡皆有之。

  這一幕日后會傳到整個大隋天下,然而站在風口浪尖的,被幾大圣山心心念念所惦記著要復仇的,卻不是周游和千手。

  而是相比于兩位星君,無疑是一顆“軟柿子”的寧奕。

  寧奕此刻,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到了。

  他有些明白為什么徐藏害怕這位千手師姐了師姐的火爆脾氣,說打就打,就算是星君大修行者,一樣毫不留情,星辰巨人這門功法,修行到了師姐的地步,對待夷吾星君這種修行者,簡直就是一種殘忍的吊打。

  他回過心神,清了清嗓子,將那道“影子”的門路全都說了出來。

  “東境驪山的‘麒麟決’。”

  “嵩陽書院的‘覆柳’。”

  “岳麓書院的‘洞玄指’”

  寧奕零零散散說完,他望著一眾呆滯的圣山弟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個刺客來路的屎盆子,公平地扣到了每一位前來參加徐藏葬禮的圣山來客頭上。

  之前笑意盎然,來蜀山看徐藏下葬的這些人,沒一個人笑得出來了。

  笑啊,你們倒是笑啊。

  寧奕冷笑一聲,道:“你們有誰覺得有問題的?”

(ps:1,今天是跟沈莫姑娘談戀愛的一周年紀念日。會加更,晚上9點有2章。借著這個機會想說幾句話…感謝她陪我走過難熬的一段時間,走過浮滄錄的低谷,也感謝讀到這里的每一個讀者,謝謝你們的鼓勵、支持。我會寫好故事,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會加更。2,11月和12月都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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