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換了人間
郭玉來到前山斷崖，凌空虛度一步邁過，向著山下飛速趕去。
而就在他穿過陣法從林中躍出時，一眼就瞧見一個穿著青衣的美貌少婦在山腰的小道上施展輕功快速向著山頂趕來。
“英兒！”
一瞬間郭玉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癡癡地望著前方，嘴里輕輕呢喃。
她的身法很快，借著樹梢飄然而上，騰挪之間體態分外優美，猶如墜落紅塵的仙女，讓人挪不開眼。
不久，青衣姑娘終于也注意到了郭玉的存在，停下身形，美眸失神地看向前方。
兩人遙遙相對，互相目不轉瞬地盯著彼此，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他們二人。
“祖奶奶！”
郭小蝶從郭玉的懷里跳了下來，邁著小短腿快速地沖到程英的身邊，拽著她的裙擺，指著郭玉興奮地說道：“你看，祖爺爺他終于睡醒了。”
“英兒，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郭玉鼓起勇氣，慢慢邁動腳步，深情地望著程英，緩緩朝著她走去。
程英依然就那么失神地看著郭玉，美麗的一雙黑眸逐漸漫起霧氣，越來越濃，最后形成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眼眶里落了下來。
“玉哥！”
待到郭玉走到她的身邊時，程英再也忍不住了，嬌聲呼喚了下，身子一閃，如同乳燕投林，一下子就撲到了郭玉的懷里。
把腦袋深深地埋在郭玉的胸前，輕聲啜泣。
郭玉緊緊地擁著程英嬌小的身子，輕揉著她的后背，柔聲安慰道：“好了，不哭了，我的俏老婆都快哭花眼了。”
“你討厭！”程英嬌聲哼了一聲，掙脫了郭玉的懷抱，伸出玉手，從眼角抹掉淚痕。
“呵呵。”程英俏麗的模樣郭玉看得郭玉心中一蕩，不由調笑出聲：“英兒，多年未見，沒想到一向性格恬靜的你竟也有如此嬌憨的一面。”
“是啊，是啊，祖奶奶好羞羞，竟然像小孩子一樣哭鼻子。”
站在兩人身邊的郭小蝶也直盯著程英，小手搭在臉上，做著鬼臉咯咯笑道。
“哼！你這小鬼，平日里真是白疼你了。”
程英捏了下郭小蝶粉嫩的小臉，然后對著郭玉溫柔地說道：“玉哥，我們回家吧。”
“好，回家。”郭玉含笑應諾，帶著程英和郭小蝶一大一小兩個美女，沿著山路返回。
“英兒，我陷入昏睡后，爹娘他們到底是什么情況？”
郭玉三人站在郭靖等人的墳冢之前，表情深沉地盯著墓碑，輕聲向程英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
程英清秀的臉上露出一股悲戚之色，低聲訴說道：“當年那場大戰之后，襄陽只平靜了幾年，就再次陷入激戰中。
蒙古大汗蒙哥不甘心失敗，打著為弟復仇的旗號盡起大軍南下，我們一下子就陷入了更加危險的境地。
不過好在在與對方交戰時，公公和楊大哥他們像玉哥當年一樣，沖進大軍中，直接斬殺了蒙哥，又一次挫敗了蒙古人的進攻。”
“嗯。”郭玉微微頷首，“以爹他們的功力，蒙古人中應該已經沒有人能擋得住。
這么多武林高手聯手突進，是可以達到這個效果。”
“可是，這也只是給大宋續了短短十幾年的命。”
程英語氣變得悲傷，“從那之后，蒙古人只是陷入短暫的混亂，就又出現了一個蓋世梟雄。”
“哦！”郭玉知道程英說到重點了，雙耳微動，仔細地傾聽著。
“這個人就是忽必烈的兒子，真金。”
程英換了口氣，繼續說道：“他在忽必烈舊部的支持下，迅速完成了對蒙古諸部的統一，連阿里不哥也遠不是他的對手。
然后在劉秉忠等大臣的支持下，大力施行漢化政策，奉行各民族平等相處的理念，拉攏了許多士大夫的心，得到北地所有的漢人豪強相助。
其后十多年真金選賢任能，勵精圖治，讓蒙古帝國的國力直接超越了大宋。
等到他再次帶人南下時，幾乎可以用摧古拉朽來形容，整個大宋一觸即潰，短短幾個月就徹底覆滅。”
“唉！蒙古人的確氣運逆天，連出了數代英主。”
聽完程英的敘說，郭玉忍不住緊緊閉了下眼睛，發出一聲長嘆。
郭玉真得沒有料到，忽必烈的這個兒子能爆發出這么可怕的能量，才情毫不遜色于華夏史上的那些驚才絕艷的偉大帝王。
要知道讓自己的本族主動融入其他名族，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這種魄力沒有幾個人擁有。
隨后郭玉又遲疑地說道：“那爹娘他們…”
話還沒說完，程英臉上的悲戚之色愈發濃重，直接告訴郭玉：“公公婆婆他們不愿離開，就隨著守軍一起殉城而亡，就留下衣冠冢落在此處。
我們郭家只剩下當初在天山照顧你的我和興兒以及在江湖上四處游玩的小妹幸存下來，不至于就此斷了香火。”
“襄兒，她還活著？”郭玉追問。
程英緩緩搖頭，“襄兒她雖然活了下來，卻也因為自責而心灰意冷。
在峨眉山上削發為尼，正式遁入空門，已經在幾十年前就郁郁而終了。”
“呵呵。”郭玉苦笑。
他沒想到一切都回到了原點，自己差點以生命為代價而想做出改變。
到頭來卻都是一場空，結局沒有得到任何改變，僅僅只是在歷史長河中蕩起一絲細小的波紋而已。
郭靖和黃蓉還是踏上了宿命中的道路，成為讓世人傳唱的悲情英雄，與多災多難的大宋一起消散于天地之間。
這讓他曾經的努力看起來是多么的可笑，甚至此刻他都能感覺到老天爺在遙遠的天際正無情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玉哥。”
程英見郭玉神情痛苦，便輕撫郭玉的胳膊，滿臉擔憂地盯著他。
“算了，這也是爹他們自己的選擇。”
良久，郭玉重新恢復平靜，無奈地長嘆道：“即便我當初在場，估計也改變不了什么了，大勢如此，豈是人力可擋。”
如今的情況是華夏歷史發展積聚出的一種大勢，其中有蒙古數代人的不懈努力，大宋重文輕武的重大弊端等多種復雜的原因。
郭玉就算武功高強，古今少有人企及，也無法以一人之力對抗這種大勢。
就像他殺了忽必烈，后腳卻又冒出一個真金，總有人去接續完成它。
“對了，聽小蝶的意思，興兒他是下山去了？”
事已至此，郭玉也不打算再多做糾結，把注意放在活人身上才是正理。
“是啊，我才在山下把他送走。”
程英面露惋惜，“早知道你會醒來，就不該讓他們走的，好讓你見見他和咱們的后輩子孫。
你一睡九十年，這些小輩們可從來沒有和你說過話，就這么錯過，實在可惜。”
“九十年？”郭玉愕然，他從蘇醒后，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完全忽視了它。
現在聽到程英提及，著實把自己嚇了一大跳，愣愣地看著程英，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啊，九十年。”
程英有點好笑，“你要是再多睡幾年，我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你，恐怕都是個問題。”
聞言，郭玉自己也搖頭苦笑，后怕不已。
也是啊，郭小蝶都叫他祖爺爺了，可不是已經過去太長時間，不然也不會隔著這么大的輩分。
只是他依然有點震驚，明明在精神世界中只度過了十余年，外界卻已消逝將近十倍的時間。
如果他與八思巴的戰斗再多糾纏些一段日子，那豈不是在現實生活中他很有可能活活老死。
這種詭異的情況確實有點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