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的內心是糾結的。
他依然對酆都房價存疑。
但一個地方的物價與房價有著一定的關聯,他也知道。
酆都各種小玩意,也不便宜。
而且,那個墨鬼的話,也實在誘人。
數據層面,他可以去找秦廣核實。
而自己的同僚,曾經以極低的價格在酆都買辦了兩套房產。
如今,老姚怕是賺了個彭滿缽滿了吧。
雖然也不值幾個錢,可這小投入高回報,值得啊。
雖然三千兩白銀于人間價值不菲,但對納珍天官而言,也不算什么。
自己也不買多,就買一套,試一試?
投機的心思壓住了理智,曹正最終跟著墨鬼走入了酆都賣房辦,辦理手續…
他不由對一旁的鬼差感慨。
“你不應該是墨鬼,你簡直就是魔鬼。”
鬼差撇了撇嘴。
事實上,他的話里,是有那么一些夸張的成分。
但這才哪到哪兒啊。
冥界工資一直未結,便是地府員工,都開始絞盡心思弄冥幣了,各種套話騙術層出不窮。
墨家的鬼怪們為了不吃虧,專門找曾經的千門門徒,如今的地府商人李攸,進行了系統的學習。
不是他們墨鬼要當魔鬼,實在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啊。
看起來,這天官,很好忽悠的樣子?
冤大頭無疑了。
既然如此…
那就多設些套,讓他替王上給我們發工資吧!
心中如此想著,這鬼差在墨家專有“聊天群”里發了一個消息,并了所有人。
人一旦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及無數次便會極其容易。
后來,這個消息“不慎”走漏,讓其他群都知道了。
然后便是妖魔鬼怪各顯神通。
兜兜轉轉一圈,最終,事情回歸了本來的樣子。
只是可憐了曹正,本該是公款支出的,最終變成了自己掏錢。
也不知他是敗給了內心的野心與貪婪,還是印證了鬼話不可信。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地府的另一場“忽悠”,也接近尾聲。
忘憂湯,其實是缺少元素的。
馬元帥是一心配合,衡山是被孔寒安強迫。
所以這湯到底能不能對神仙作效,一直存疑。
更何況,閻美是佛門的神,還只是一個分神。
閻美早就沒和普通的鬼怪搶湯喝了。
她在孟婆莊里哭得稀里嘩啦,向平心說了很多隱秘。
看來,想不想忘,并不取決于外力,終歸要回歸自身。
平心依舊笑瞇瞇的,在閻美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模樣,又讓一旁陪同的孟婉打了個冷顫。
她不由聯想到,昔日孔寒安在喬道陵耳旁低聲說話的樣子。
那一次,是衡山被喬道陵折磨的死去活來,一次次轉世失敗。
這一次,不知道誰要倒霉了。
姐姐,你怎么越來越像王上了!?
倒霉蛋很快便嘗到了苦果。
一頭巨大的白象,在僧侶亡靈和一些羅漢金剛的護持下,抵達了幽界。
事實上,只有中土人,依然認為亡靈世界的主宰應該是活人。
在孔寒安上一世的傳說中,酆都大帝、泰山大帝、東極青華大帝、中天紫微大帝,都是有肉身的。
不是活人,不能渡劫,即便自號鬼仙,也依然低仙人們一頭。
而閻羅,地藏王菩薩,都是死后為鬼,加入的冥界。
更不談其他神話里的冥王,幾乎都是亡魂或者木乃伊。
別小看這人和鬼的區別。
不談身軀對實力的影響,便是理念上,也足以證明我們文化的優秀。
即便在封建時期,中土依然堅持著以人為本。
可惜,隨著文化的入侵,這個堅持了很多年的想法已不知何時悄然改變。
許多人都認為,冥界的故事只應該是發生在鬼與鬼之間的故事。
挺無趣的。
佛門來的,即便是神,也是鬼。
鬼和鬼打架,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呀。
這也是曹少司敢留下來的底氣之一。
幽界的佛國當然早就收到了消息,幽界的亡靈全都聚集起來,安靜的等候。
白象好似頂天立地,其上有兩個象輦,有金色的帷幕遮蔽,其中又有佛光閃爍。
巨象行走地震動,這更加深了一些中原世界亡靈的恐懼。
他們有一些是“與佛門有緣”,死后被專門接引到的幽界。
更多的,是執掌淮陽郡生死簿的鬼修帶來的亡靈。
這鬼修在隊列之前,身材修長,瘦瘦高高的,看起來有些俊美。
曾經的姓名與信仰已經不重要了,如今,他早已皈依佛門,法號養空。
養空極其虔誠,帶動了不少鬼怪,跪拜叩首,迎接閻王。
白象走到了鬼城城門口,停了下來。
其上,飄然而下了一個身形魁梧的男鬼。
佛光與鬼氣在他身上交融,看起來十分詭異。
而其面容五官,更是讓群鬼望而生畏。
真丑!
此時的身毒,兩個閻王在信仰宣傳上,已經出現了一些分化。
除了男女之別外,閻美依然保持著吸引與歸宿的神職。
而閻摩,則成了處罰的象征。
信仰皆源于恐懼,沒有一個教派不是如此。
佛門終于也想明白了。
如果亡者的世界也是凈土,那難道是他們三天的問題?
終歸,一切落回到了本質上。
閻摩,成了一個令鬼恐懼的存在。
按理而言,應該兄妹二人共同現身。
一個嚇唬,一個親近,一個大棒,一個甜棗。
佛門的信鬼們,也是如此認為的。
結果等了半晌…
白象上再沒有動靜。
閻摩皺起了眉頭,用方言說道。
“妹妹,別鬧了,如今是正事,快下來!”
沒有反應…
羅漢金剛包括群鬼都迷茫嘛。
閻摩飛上了白象,掀開了閻美羅王的帷幕。
閻美端坐在蓮花寶座上,目光呆滯,一動不動,見他掀帷,看向了他,卻不出聲。
這反應,極不正常。
兄妹二人一起也已不知多少年了。
哪一次,他妹妹不是對他的話奉若神旨?
見了他,早就纏了上來。
怎么這一次,變成了這樣。
“妹妹,趕緊隨我下去,不然哥哥要生氣了!”
閻摩皺眉輕問。
往常,這一招百試不厭。
但如今,卻出了岔子。
閻美看著他,目光疑惑,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是誰?”